他的怒气无法消耗,他只想破坏!
老师们还在念叨不完,他突然转过头来,冷冷道:“不就是开除吗?既然已经准备开除我,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德姆斯特朗的教授们一时噎住,然后看这个男孩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似乎他比他们还愤怒。校长气得要发抖,半天才冲着他的背景大喊,过大的力气荡起的回音惊响了走廊了画像:“你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谁要回来!格林德沃一进宿舍,就看到其它男生都站了起来,本能地靠在墙角上,惊恐地盯着他。他不由皱眉,这让他们继续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看着这群白痴,几乎想怒吼一声:怕什么,我又不是伏地魔!
你以为你比伏地魔好到哪儿去?那些不如你的人,都被欺压,甚至屠杀。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平淡地告诉着一个事实。
但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自己没本事,就别怪不能保全自己,那就在生命的洪流中找个强者靠山,或者自认服输吧!他冷冷地对着那个声音自语。
不是这样的,不是,盖勒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希望,你强行地把他们掐断了,仗着你力量强大。强者纵然扔有无可匹比的力量,却也并没有权力挡下弱者前进的步伐。那个熟悉的声音,那决战前,依旧试图和他讲道理的声音回到他脑中。
是什么让邓布利多有了这样的领悟?是阿利安娜的死吗?他想着那个早夭的女孩,挥挥魔杖,他所有东西都迅速地跳进他的箱子里。随着箱子合住后一声响动,墙角的男孩子们再次不安地向无处可逃的墙里挪了一下。箱子跳了几跳,跳到他脚边,格林德沃转过头来,冷淡而嘲讽地道:“再见,先生们,祝你们自由。”
男孩子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格林德沃却昂起头,不想再看这学校,拎着箱子出了校门,立刻幻影移形了。
格林德沃庄园已经接到了学校送来的信,面对他的离开,他的家族并没有说什么,反而骂着德姆斯特朗的懦弱。格林德沃听也不想听,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室,施了个隔音咒,把自己抛上床。
这一天中,他经历了死亡,再生,咒骂,退学,感觉自己神经即将烧断,即使如此,他没有立刻进入睡眠,他盯着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刻上去的死圣标记,手指摸上去。
掌声,尖叫,死亡的血液仿佛还在昨天,黑纱下圣徒兴奋的脸依旧清晰可见,蓝焰下的郊忠,被权柄在手的甘美,在触到这个标记时,仍然让他的血液沸腾。
他喜欢这种感觉,即使再活一次,他也喜欢,喜欢让别人仰视,崇拜,喜欢一言决定他们生死的快感。
但这种快感,起伏,精彩他都体验过了,即使再来一次,他可能比以前做得更好,这又有什么意义?他毕竟是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了,他也感觉到了疲倦。死亡本来是可以洗清这些疲惫,可死神不想放过他。
或者他现在就应该把纽蒙迦德建好,主动呆在里面,直到下一次死神光临?
他在家里呆了一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就算吃也心不在焉,睡觉也很无聊。看他呆滞的状态,他的家人终于受不了,在一次早餐上,突然向他发难。
我想怎样关你们什么事?格林德沃放下咖啡,抬起头来,他连个表情都懒得给予,只是一一看过去,然后回过身,看向和着家族成员一起叫嚣的祖先画像们。餐桌上的每一个杯子都长出了裂纹,而墙体在画像下方爆裂出一条曲折的缝。
格林德沃家里,能有这样法力的,几百年就他一个,想到他的实力和一向娇惯残忍的心性,所有的人都静默了下来。格林德沃满意了,他慢条斯理地擦擦嘴,站起身,转身上楼。
像是醒过神来,又像是被压制后的恼怒,他父亲转过头来,忍不住咆哮:“你不能一辈子就呆在你的房间里!这个家是我的!而格林德沃家里不养废物!”
哦,梅林的头发,他真的应该把该死的纽蒙迦德修起来!他想着,狠狠地对着他父亲道:“放心!今后也不会再呆在你的家里了!”他说着,直接移到自己的屋里,收拾好东西,连个纸条都没留,直接拎着箱子幻影移形了。
等他站定,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瓢泼大雨的巷子里,他打量了几眼,不明白到底把自己幻影移形到了那里。他只能盯着面前的建筑,抬头看着那不起眼的招牌。那熟悉的名字虽然不起眼,但没有人会找不到这里。格林德沃在看到那几个字后,神色阴冷的一如灰蒙蒙的天气,他居然站在了格里戈维奇的店外!他本质上对老魔杖到底有多惦念!
这让他更加一步想诅咒人生,在这样的诅咒中,他转身大步离开,但走了几步,又突然站定,他咬了咬牙,还是把自己移到了格里戈维奇家里。他当然知道老魔杖在哪里,也知道格里戈维奇给上面加了保护咒语,只要他一碰,对方就会上来。他对着魔杖的盒子看了几秒,伸手慢慢将他抽了出来,紧急的脚步声,随着他拿到老魔杖而逼近,他举起魔杖,等对方咒骂着推开门的一刻,按以前一样施一个昏昏倒地,然后从窗子上跳下去,半空中幻影移形。
这次他站到了巴黎的大街上,到处都是麻瓜,他皱着眉,握着老魔杖,给自己施了个隐形术,一时有点不知道去哪儿。世界这么大,德国,意大利,匈牙利,西班牙,甚至可以到美洲。
总之不是英国,不是戈德里克山谷!
不是那个静谧的小镇,不是那微风中青草的波浪,不是午后阳光中的花香,不是夜间猫头鹰的书信,不是谷仓里十指相扣,不是伟大的利益,不是许诺的未来。
不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四周的人影不断闪过,摄魂怪一样只带来令人不快的回忆,格林德沃一个人站在无人认识他,甚至没有人看到他的巴黎大街,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无处可去,无梦可寻,无心可许。
他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冷笑,如果这是死神的报复,那真是抱歉了,他也不想认输。他想着,终于大步走向巴黎魔法界的入口,皮提亚雕像温柔地掀起垂下的裙角,露出大理石的一隅,供这个少年穿过。
他在欧洲辗转了半年,先是在卡赫几家店铺里换了几份工作。这是一个充满了机遇的地方,格林德沃冷淡而精致的面孔让不少来这里的客人都愿意和他说几句话,尽管他骗人不偿命,但是他实在是懒得说话,这样的敷衍应付,还是得罪了许多人,总有人想找他的碴,但又打不过他,店主们也不太想留他。于是他又换到了罗马,再到了里斯本,又去了卢斯堡。
终于他父亲的信到达了他手上:“不要在外面再跑了!你的姑婆愿意让你在那儿小住一段时间。立刻过去,否则我就取消你的继承权!”
好像我很稀罕你的继承权!格林德沃一个火焰咒将信烧得连灰都不剩。但第二天,巴希达的信就到达了。老太婆温柔而啰嗦地表示圣诞节都过了,她那面非常冷清,而她有一批魔法史的资料没有帮她整理,问问盖勒特小子愿意不愿意“帮这个小忙,陪陪她这个老太婆”。
不!我不愿意!格林德沃展开羊皮纸,想着怎么回复。他提起笔里,昏暗的灯光下,羊皮纸上渐渐浮出一个青年的轮廓,冲着他露出温柔的笑意,赤褐色的头发即将飘出纸外,几乎缠在他的手指上,带着眷恋不舍和踌躇满志。
格林德沃深吸一口气,却抹不去这幻觉。他眨眨眼,这青年的肖像不肯淡去一分,他仰起头不去看纸,几秒后,他摔了手中笔,把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中。
那躲不开的思念,阴湿地长在他的心底,开起了密不可断的藤枝,死死地绕着他的心脏,通过血液到达他的大脑,在里面长出疯狂的花。
梅林在上!你果然恨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我生在这个世上,给我永不可及的梦想?让我尝试过胜利,却又最终全部夺走?无论是我的事业,还是我的,爱人!
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格林德沃招回来被摔远的笔,轻轻地在纸写下:“巴希达姑婆,展信安。您如此宽厚,让我不胜感激,我自然愿意帮您完成你的小工作,并企盼与您共渡一段美好时光。近日将抵戈德里克山谷,盼见。盖勒特·格林德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