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巴希达欢快地道:“哦,你们已经见过面了?这可太好了!”
邓布利多垂头带着笑意看向她:“是,这位先生进入山谷的时候,我们见了一面,只是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巴希达嗔怪地看向格林德沃:“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连介绍自己这样的礼貌都忘了,还得我这个老婆子来容我介绍。来来来,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我的老邻居阿不思·邓布利多,阿不思,这是我的侄孙,盖勒特·格林德沃!”
啊!!!巴希达这个多事的老太婆!格林德沃不得不站在原地,暗自磨着牙,背在身后的手指都快被他用力握断了,脸绷得像谁欠了他一万金加隆。
邓布利多却顶着他这暴风雪一样的脸色,伸出手来:“你好,格林德沃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格林德沃迟疑着,抽出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搭上对方的手指。
啊,梅林,真好,他还活着!还这么年轻,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在魔法界闪耀他的光芒,实现他的梦想,意气风发,而不会被那不能挽回的过去在心底折磨终生。
他想着,手指不由握紧,声音沙哑:“很高兴认识你,邓布利多先生。”
巴希达笑眯眯地道:“这就对了,盖勒特,你要多和优秀的年轻人在一起,省得你父亲又给你寄吼叫信!唉,可惜你没有进霍格沃茨,要不你们早就成为很好的朋友了,你不知道,阿不思得过很多奖……”
他姑婆的声音再也传不到他耳中,他心里想着:当然,我当然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面前的人优秀,野心,美好!
这本应该属于我!都属于我!
心底的藤蔓抗住了潮湿,燃起了火,烧得他心肺皆渴,烧得他几乎想咆哮,却不知道用什么才能浇灭。
他迅速收起手,别过头去,显出不感兴趣的神色:“得了吧姑婆,哪儿都一样!”
巴希达不悦地看着他,再转向阿不思:“今天有空吗?多坐会儿?”
邓布利多遗憾地道:“今天不行,安娜马上就要醒了,我还要照顾她。”他说着,看向不和他对视的格林德沃,“祝你们有愉快的一天,如果您愿意,可以到我家里来喝茶。”
巴希达笑呵呵地道:“愿意,当然愿意,但我老胳膊老腿,不想跑了。盖勒特!”她说着,冲着格林德沃大声喊了一嗓子,“你有空就去帮帮阿不思!”
我没空!格林德沃几乎要咆哮了,但他愤怒地转过头来,看向邓布利多的眼睛,他又想起了加尔达湖的雾,宁静之后的神秘,悠闲背后的深思,奇迹地让他的心火平静了下来。
他盯着那双眼睛,无意识地低声道:“如果我有空,如果邓布利多先生愿意。”
话一但出口,就像一个咒语,不能打破,格林德沃牙都要咬碎了,为什么没有咒语能让自己闭嘴的?他不想说话了!
邓布利多轻笑了,他低下头看着地毯上的火,似乎不好将心情直接摆在脸上,几秒钟后,他才抬头,用喜悦的声音道:“那我期待着格林德沃先生来访。任何时候。”
好的好的!格林德沃几乎绝对地胡乱地点头,看他向巴希达道别,在出门前,仍不忘回头看向自己。那双眼睛饱含着星光一样的期待,又似乎带着羞怯,似乎这次拜访已经用尽了全部勇气,而不是一个优秀的格兰芬多自信的邀约。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格林德沃心里悲哀的喊着!
他心底的枝蔓正等着这样的浇灌,哪怕一点点鼓励,都会竖着耳朵接收,疯狂地招摇,以期把对方绑死到自己身边。
第3章
答应了别人的事总要做到,就算他用力拖延,巴希达的几番催促也只让这拖延,延了两天而已。他不得不拿着巴希达自己做的坩埚蛋糕和蜂蜜糖敲开了邓布利多家的门。临走到他家门口,他不知道哪个脑子抽了,还用枯枝施了个变形术,变成了一小束野雏菊。
连扣子都紧扣到最上面一扣的前霍格沃茨级长拉开门后,惊喜地看着他手中的花,忙给他让开了门。格林德沃走进去,看到紧张地站在橱柜边的小阿利安娜,显然这小姑娘还记得他们上一次也是仅有一次的见面,看到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长兄,非常淑女地微屈膝向他行了一个正式地见面礼。
这个小姑娘不发作时格外腼腆,格林德沃将小礼物放到桌上,走过去给小姑娘一个轻轻地吻手礼:“日安,小淑女。”
阿利安娜抿着唇笑了,她这样的笑意和阿不思有几分相似,此时她小声地道:“哥哥说上次你帮了我们的忙,我希望亲自向您道谢。”
不客气,比起上一辈子我给你们带来的麻烦,这真是小意思。格林德沃心里冷酷地想着,依旧觉得小阿利安娜是个麻烦,比克雷登斯麻烦一百倍。邓布利多家只想着藏,结果把这孩子越藏越压抑。想想阿不思和阿不福思的脾气,如果这孩子能正常长大,恐怕也是个厉害人物。
邓布利多泡上茶,阿利安娜也没有离开,只是不安而乖巧地坐在一边,抱着自己的茶杯,垂着头轻轻转着杯子。邓布利多迟疑了一下,终于道:“初次见面时,您对默默然的高见让我很受益,我想知道,格林德沃先生,您……”
“是vald,不是wald!”格林德沃突然纠正,“我姑婆老了,连亲戚家的发音都发不清了。”见邓不利多错愕地看他,他忍不住又道,“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盖勒特。”
闭嘴闭嘴闭嘴!你忘了你说什么了!不要和他那么亲密!心底尖哮着提醒他。然而当邓布利多用舌尖轻轻地发出盖勒特这几个字节时,心底的尖叫也沉寂了。
我心中的火不再灼痛,在你的声音里,它变成冬日小小的火苗,温暖而雀跃,为你欢歌。
格林德沃不知道自己盯着邓布利多看了多久,直到对方露出了疑惑地的表情,他才忙喝了一口茶掩饰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唤醒自己的记忆:“你说你妹妹的事情,其实我也不算了解太多,但毕竟,你知道,德姆斯特朗。”他说着,故意无所谓地耸耸肩。
“所以安娜这属于黑魔法的范畴了吗?”邓布利多靠进沙发里,失望而疲惫地道。
“恕我直言,我认为魔法不分黑白,只有使魔法的人才分黑白。”格林德沃突然道。
你能不能不要,再引用,你上一辈子,和你分手的,老情人的话了!格林德沃,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似乎缓过来了,又开始对着他尖叫。
废话!我要能控制住,还轮得着你在这儿和我尖叫吗?格林德沃在心里愤怒地把另一个声音叉死一万遍。
但邓布利多的眼睛亮了,他嚼着这句话,轻声道:“确实是,所有的魔法创造出来的时候,都是美丽的,如果他用来救人,就是白魔法,但如果用来害人,就是黑魔法。”
他说着,转头兴奋地看向格林德沃:“那么盖勒特,你有什么想法,能帮助我吗?”
格林德沃突然道:“我也想先问一句,你想知道这些,是为了帮助你的妹妹摆脱痛苦,还是让你摆脱这个包袱?”
邓布利多被他突兀的问话截住,一时睁大眼睛,他甚至忘记了羞恼,只是看着那双冷淡的眼睛,他明明可以感觉到对方看着自己时眼底克制的热潮,却总要泼出一桶冰。
如果想阻止悲剧,就不可避免地要伤害他。那些曾经因为阿不福思回来才让面前人明白的道理,因为他没有按时出现而避开,但这个隐形的危险随时开炸裂,随时会出现新的隐患。只要让邓布利多提前知道,他日后因为疏忽会产生怎样的悔恨,才可能让他的家庭不会再次给报伤口留下一个永远不能愈合的创伤。
反正他也是个坏人了,不如把坏人做到底!
他们同时看向单人沙发上的阿利安娜,小姑娘已经撑不住,开始昏昏欲睡,邓布利多轻手轻脚拿开她手上的茶杯,让她蜷进沙发里,才苦笑着看向格林德沃:“确实,我爱她,我也视她为包袱。”
“如果你还抱有这样的心情,你救不了她。”格林德沃冷淡地道,不去看他,让自己狠着心说,“你要用尽你的爱,你的包容,甚至牺牲你人生的时光,才能给予她宽慰,让她开始正视自己的过去,控制自己的力量,她才有活下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