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是个老头了,再活下去两世加起来就是两百岁的老头子了!格林德沃听着他的话,受不了地道:“我从欧洲那么远回来,你就只惦记着让我做饭!”
“你用飞路粉一下子就回来了,哪有那么远?”邓布利多反驳道,“你自己说过,圣诞节你准备。”
长年的婚姻带给你的是什么?是习惯,是琐事,是理所当然,是无限挑剔。
如果上一世没有出现差错,他们早就变成这样了吧?是不是再过十年就可以在早餐桌上开始数落对方二十年的坏习惯,互相讨厌,又永远离不开?
格林德沃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邓布利多理直气壮地看着自己,他突然就嗤笑了,对自己道,两辈子到现在都一百二十五岁了,你和年轻人计较什么?他想着,从缝隙中看过去,邓布利多家其它三个人都没注意这边,他迅速拽住邓布利多的领子,快速地接了个吻:“总要有个劳务费。”
邓布利多迅速地退开,虽然没有慌张,但还是红了脸,他垂着眼睛,却不经意般地舔舔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这个劳务费真是太简单了。”
长年的婚姻还能带给你什么?熟悉你能照顾你的人,成长了可以共同承担一切的后盾,在两情之事上开始把握主控权的另一半。
煮什么圣诞大餐,我要二人世界!
格林德沃感觉自己头上要冒黑烟,但他看看客厅里的其它人,最后顺手在爱人的腰上摸了一把,看着对方怕痒地笑着躲了一下,他才卷起袖子大声道:“好吧,除了烤鹅和米布丁,你还想要什么,一定倾情奉上。谁叫我爱你呢。”
邓布利多靠在厨房边笑出声:“我还要吃奥地利炸鱼,霍格沃茨的餐厅什么都好,鱼真得做得很差。”
他们按每年的惯例请来巴希达,提前开始了圣诞节的家庭聚餐,毕竟年轻人们总有特殊事情,就算圣诞节有时候也不能避免。巴希达带了自己做的各色水果塔,顺便批评了格林德沃现在的活动:“太出风头了!要像阿不思学学,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点也不稳重!”
格林德沃撇撇嘴,压住心里的不耐烦,连话都不想搭。随着年纪增长,巴希达总是更喜欢打听别人,也更喜欢数落别人。倒是克雷登斯听到巴希达不停地挑他的毛病,颇觉得自己另一个养父非常可怜,悄悄地把苹果塔递给他。
这个世界一定和我有仇,我都沦落到让一个孩子用苹果塔来给我送安慰了!
格林德沃挑起眉看过去,他这样子看人的时候,似笑非笑的模样并不亲切,克雷登斯却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小声说:“再不给你,就没有了。”
正交握双手撑着下巴,听巴希达讲各纯血家族的家史的邓布利多就像不经意地转过头来,冲着他笑了一声,忍俊而善意的嘲笑让格林德沃微微一晒,捏起这小小一块的苹果塔,懒懒地对养子道:“谢谢你,克瑞。”
克雷登斯羞涩地抿抿唇,看大家:“Papa说,要对你好一点,你才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这话让格林德沃差点被苹果塔卡在喉咙里,他狼狈地抓过手帕擦擦嘴,却不能在餐桌上发作,只能凑近自己的养子,小声威胁地道:“你懂什么叫家庭的温暖?”
克雷登斯完全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是学着他一样小声地道:“Papa说过了,你离家太远,要多关心你,否则你太孤独了,会变成怪脾气的老头子。”
格林德沃身上的怒气如退走的潮水,瞬间就消失不见,他直起身,小口咬着巴希达做的苹果塔,边想着姑婆老了,调料都放不准,这个塔做得太甜了,却看着邓布利多的侧脸。他仍支着下巴,专心地和弟弟妹妹一起听小道密辛,时不时被逗得哈哈大笑,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
看着灯光下邓布利多莹润的侧脸,他咬完苹果塔,又凑到克雷登斯身边小声问:“你Papa他,还和你说我什么?”
“他说你脾气暴躁,会老得快,所以他要定期给你写信,你就能心情愉快点,不会那么暴躁。”大约是和姑姑生活的时间比较长,克雷登斯并没有长成一个非常活泼的孩子,反而像他的姑姑一样比较羞怯,但他记忆力极佳,“他还说,其实你很爱我,叫我不要怕你。”顿了一下,克雷登斯小声道,“要是我不怕你,你会对我多笑一笑吗?Papa说你笑起来非常好看。”
能对孩子说点正经的事吗?格林德沃冲着养子假笑了两声,阴阳怪气地道:“现在看到了?喝你的羊奶去吧!喝少了小心不长个儿。”
克雷登斯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抱着羊奶杯子向自己的另一个养父坐得近了点,得到了对方的注意力。邓布利多微侧身弯腰听他凑在耳边说了什么,笑得开怀,最后把一整个烤鹅腿切来给他作为安慰,但仍是把他的杯子里又添了点羊奶。
给克雷登斯添完餐,他抬眼间扫过格林德沃,迅速却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却又没有理他,只是继续转头和其它人聊天。格林德沃一个人坐在一角,既不参与他们的聊天,却也没有特意坐到邓布利多旁边。
他不需要在这个场合获得爱人的注意力,因为他知道,邓布利多的注意力从来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放松地靠在椅子里,格林德沃状似不经意地听着全桌人天南海北地聊着,眼睛却放肆地看着对面的邓布利多。这个人的容颜身形他无一不熟悉,甚至从上一世开始,对方的每一寸他在心中描摹过成千上万次,但心中描摹与现实中可以近距离观察和碰触,却千差万别。
与十八岁相比,邓布利多的面容中最后的几分稚气渐渐消失,没有上一世那隐藏于心底的秘密,他的光华不再刻意收敛,有时候他全力以赴时竟让人想避其锋芒。与格林德沃毫无遮掩的逼人锐利又不相同,邓布利多总是先软后硬,出其不意,等意识到时,已经陷入他的棋局之中。
想到有时候连魔法部在邓布利多的笔下也讨不到便宜,格林德沃无意识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意。
与大人们聊天聊到忘了吃饭不一样的是,克雷登斯正努力与手中的鹅腿奋斗,他小小有腮帮子吃得鼓起来时,就好奇地四处打量,正看到对面格林德沃不经意的笑容,他惊讶地连嘴里的肉都忘了嚼了,脑中只有一个想法:Papa说得对,他爹是笑起来挺好看的。
平安夜前的麻瓜商店街比对角巷还要繁华,毕竟这个世界仍是以麻瓜占有主流,克雷登斯好奇地盯着百货大楼里展出的麻瓜飞机,小声问着邓布利多这和飞天扫帚有什么区别。邓布利多站在一边有点为难地道:“大概没什么区别吧?”他说着,又想了想道,“你长大了可以骑着扫帚飞一次试试。但我觉得幻影移形会好一点。”
克雷登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糖上,同时不忘拉紧自己姑姑的手。阿利安娜每年都会找一个机会到麻瓜里看看,尽管默默然对她的影响已经不像儿时那么强烈,但是她还是会想,自己,与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虽然在麻瓜的世界里看上去他们相同,但是所有的麻瓜都急匆匆的,就像是很多惊奇的事情也只能让他们惊奇一瞬,然后他们就会限入新的漠然之中。
巫师们将自己与这些人隔离开来,是因为那时候的人害怕魔法,现在呢?他们已经开始能飞越天际,他们的武器不差于烈火雄雄与四分五裂,他们的伤害力是不是让他们已经不再害怕巫师的力量?
圣诞节前最后一天的营业让不少麻瓜都赶着这一天再采购一些不足的产品,但百货大楼又与日常的集市不同,女性们轻捂着唇,俏声娇笑试着各种产品,男士们都一本正经彬彬有礼,像讨论什么大事一样探讨着每个产品的功能与质量。
邓布利多带着妹妹和养子在楼里转了一圈,突然发现熟人,他惊讶地道:“忒修斯?纽特?”
年轻的傲罗带着弟弟转过头来,他们同时向邓布利多问好:“教授,圣诞快乐。”
邓布利多微欠欠身:“圣诞快乐。”他说着,微让开一点,显出安娜与克雷登斯,轻笑道,“这二位你们也都熟悉。”
互相问安后,邓布利多才轻问:“怎么?在这边追踪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