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们陆续离开了,邓布利多扶着冥想盆,轻道:“我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有什么痕迹从我手中遛走,我却总抓不住。”他说着,有点气恼地皱起眉,“这很让人厌烦。”
比起正面的攻击,伏地魔这种小聪明小主意不胜其扰,格林德沃走过去,像他以前抚平自己额头的皱纹一样,轻抚上邓布利多的额前,然后凑过去,将自己的额头与他轻触小声道:“放心,他不是你的对手。”顿了一下,他又道,“何况,我还在呢。”
舒展开不悦的面容,邓布利多轻笑了:“当然,你当然得在我身边。”
三强赛中当然有作弊,格林德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他们各显手段,但他更有兴趣的是,哈利,罗恩,赫敏,马尔福之间别扭的状态。当他在校院里看着闲逛,实则看着哈利的时候,他看着罗恩和哈利在校院的无人处发生争吵,而赫敏手足无措,更有趣的是,他再次发现,不知道什么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的马尔福。
站在二楼的长廊上,格林德沃咬着一块从邓布利多那儿没收的甘草糖对着下面看笑话,听罗恩大声喊:“是啊,你现在可是勇士之一了,更趾高气扬了,所以这些没人的地方准备你下一次采访的演讲,好吸引更多人的注意,是吧?我打扰到你了,是吗?”
赫敏尖叫:“罗恩!你能不能少说一句!那可是哈利!你还不了解他吗?他在这儿是因为第一个项目……”
罗恩打断她,冲着她大喊:“自从他上了四年级,我是不了解他了!”
哈利冷冰冰地道:“既然如此,你何必在我面前!”
罗恩住了口,咬牙切齿地看他:“对不起,打扰了!”说着气冲冲转身走了。
赫敏看着他离开,又转头无奈地看哈利,哈利摆摆手:“别说了,没用。”
她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马尔福的身影,不由皱起眉,冷淡地道:“有事吗?”
马尔福慢吞吞地显了身道:“怎么了,泥巴种,这是你家的地盘吗?”
哈利突然抽出魔杖:“马尔福,你再说一次那个词试试!”
马尔福看着他,抿紧唇,眼睛里透出突然升起的怒火,但他仍是习惯性地保持他那装腔作势的风度:“韦斯莱说得对,你是当了勇士,就趾高气扬,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分不出好坏了,是吧?”
哈利气得发抖,他只要发出咒语,赫敏几乎要尖叫的时候,一只有了皱纹的手按住他的魔杖,格林德沃平静地道:“年轻人,有些话,有些事,不能做,否则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他说着,也抬头看了一眼马尔福,突然道:“马尔福先生,你想知道为什么你们院长在追求波特夫人的路上,彻底失败了吗?因为他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对着波特夫人说过那个词。之后无论他如何道歉,如何忏悔,都来不及了。”
马尔福涨红脸,心想,你这举得是什么例子,再说了,波特又不是泥巴种,我又不是对他说。但他看着哈利那双气得几乎有点潮湿的绿眼睛,最终哼了一声,却又拉不下脸道歉,只能转头就走。
哈利放下魔杖,退了一步,靠在廊柱上,轻轻喘气,格林德沃本来想离开,但他想了想,又对哈利道:“理论上,我不想对小年轻多嘴,不过,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也许不能理解你现在的感情,但你也一直不能理解他的压抑,包括你弟弟。”
哈利怒道:“我怎么知道……”
格林德沃突然打断他:“很多年前,你们校长在霍格沃茨风头正健,包括他弟弟都不得不在这种光环下低头,我曾经专门和他弟弟说过,像他们这种人,是不能理解天生有光环的人的压力。但今天,我得反过来和你说,哈利,你必须理解那些没有光环的人,尤其他们真心想和你做朋友,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上你的思维,和你交谈的人。你要明白,你的许多品质,与生俱来,无法改变,不可能消失,你只能自己背负,看着好看,其实是无比痛苦的,因为很多事,你只能自己消化,如果你不肯耐心和别人交流,别人不明白为什么你已经如此荣耀,还这么痛苦和不满。不要因为这些,而觉得别人不理解你,不能站到你那一边,因为他们没有你这样的优势,也没有你这样的痛苦。如果你还愿意,还希望有朋友和你并肩,你就得放下自己的自尊,同时不要在乎那些与你无关的人的眼光。”
哈利满腹的不满,但看到格林德沃冷淡的眼睛,听着他的话,突然就渐渐消了气。这样一个人,天之骄子,活了一生,愿意放下架子,和别人交谈,想必是经历了他口中同样的事情。他和邓布利多相遇,能理解对方的抱负,对方的感情,确实不容易。
格林德沃看他平静下来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马尔福先生大概也是想和你做朋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哈利觉得有点搞笑,不由提高声音:“他?”但说完,他突然想起邓布利多前段时间和他说的:“年轻的友情真好。”这对夫夫看人的眼光出奇的准,如果他们同时都说友情……,但是马尔福,友情?梅林啊!他为什么不能像中世纪的女士一样晕倒。
格林德沃看着他不开窍的模样,再次叹气,自己到底救了个什么迟钝的家伙。要不就是现在的孩子都这种水准?还不如詹姆·波特他们呢!一代不如一代!唉!他叹息着,觉得自己在的魔法界已经成了什么鬼样子,幸好上辈子在纽蒙迦德呆了半个辈子,否则两辈子都经历这种事,早气死好几回了。他皱着眉,转身到别处逛去了。
“你说我就是太闲了,管什么闲事呢?”等晚上,他坐到邓布利多旁边,看着对方回着各种信,“年轻人嘛,等年纪大了,自然而然就解决了。克瑞上学的时候,我都没有插过手呢。”
邓布利多指指他一直没有回的一堆信:“如果你肯工作的话,就不会闲了,而且海伦娜可能会非常感激你。”
格林德沃嫌弃地看着宪章议会,新未来,以及一些崇拜者写的各种信,几乎想施个咒直接烧掉。但他很有闲心地把邓布利多的信都拆开看了:“这些人怎么这么笨,这点小事都要问你?什么叫如果伏地魔回来该怎么办?他很害怕?害怕有什么用!伏地魔回来就打他嘛。”
邓布利多把信抢过来,从半月型的眼镜后面瞪他:“我看你是挺闲的!”
格林德沃依旧不去处理他那堆了很多堆了很久的信,只是靠近椅子里,看着邓布利多又忙碌起来。他永远都能迅速冷静下来,调整好自己,应对一切突如其来的危机,睿智,强大,重要的是,在关键时候能够做出最合适的抉择。他知道他的阿尔并不是一个轻易交心的人,但是这个人把这颗心交在了自己手上,这此,这一世,他都好好地把这颗心捧在手上,妥帖珍藏,以求他的爱人可以不会因为感情的失败,隐藏起自己,不敢和人亲近,生怕又遇到青年时代的失败,余生中只能耐着性子和魔法部那群人周旋。
他想着,看着邓布利多专心的脸,突然开口:“阿尔,我们去,环游世界吧。不用管他们了,把这些都交给年轻人。没有我们,这个世界不会不转的。”
邓布利多抬起头,惊讶地看他,显然格林德沃是认真的,因为他的认真,邓布利多甚至也认真考虑起来。他没有那么自大,觉得只有他才能担任起打倒伏地魔,拯救这个世界的任务。
但是,哈利还小,甚至为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连詹姆都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成为了一个魂器。如果他们不在这儿坐阵,出一差错,怎么对得起这个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孩子呢?难道现在再去和詹姆他们说?让他们自己来解决魂器这个问题?
格林德沃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算了,我就是提提而已。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他说着,慢慢地道,“等彻底打败伏地魔。”
是的,等彻底打败伏地魔,不管世界上还有什么需要改变的,不管再出现什么黑魔王,他都不管了。邓布利多突然想,他已经做了很多了,他可以放下这些了,他要和盖尔去环游世界!
想到他们两个老头子,可以在夏威夷的沙滩上晒太阳,邓布利多突然笑了,他温柔而充满期待地道:“好!等彻底解决,我们就去环游世界!”他说着,向格林德沃伸出手,格林德沃握住后,微用力,像一个暗号一样,邓布利多在这股力道中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暂时放开那些烦人的事务与信件,和他依偎在宽大的躺椅中。想象着他们有一天放下一切,一起去环游世界,像近一百年前,他们在阿不福思毕业后,四处无目的地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