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对年轻人太有耐心了。格林德沃不满地撇撇嘴,听着走向哈利的邓布利多轻声问他有什么困难。当说到清空大脑的问题,邓布利多点点头:“哈,我明白了,年轻人总是杂念太多。不用担心,放轻松,想点美妙的事情,来吃点糖,盖勒特昨天刚做的。”
他说着,向哈利眨眨眼,递给他一块水果糖,格林德沃在他身背后偏过眼睛,轻轻哼了一声。邓布利多把糖塞到哈利手上,冲他眨眨眼睛,才回过头去:“不是你叫我少吃点糖?我只好把水果糖分给小朋友们了。”
老魔王只是走到他旁边,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而是扶着他坐下,轻声问起魔法部的情况。哈利在一边嚼着糖,听着邓布利多说到魔法部不断地投降,成员在不断地被审查,混血的巫师和出身麻瓜的巫师被投入到了阿兹卡班,随时可能接受一个摄魂怪之吻。
哈利竖着耳朵,希望能听到马尔福庄园的一点消息。果然听邓布利多道:“卢修斯是不可能承认,他以前的主子现在就在他的庄园里,当然,他也不敢对他主子的意思违背。新传来的消息时,他们想让德拉科来杀掉我。”
格林德沃冷笑一声:“里德尔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用起个小孩子来了。那孩子答应了吗?”
邓布利多沉重地点点头:“他不得不答应,马尔福夫人走投无路,居然悄悄找上了西弗勒斯,希望他这个斯莱特林的院长能多帮帮她的儿子。而且她找上他时,告诉他,德拉科在被下任务的时候,他的弟弟被莱斯特兰奇夫人的魔杖指着。西弗勒斯和她立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让她保守和他接触的秘密,他来照看德拉科。”
哈利嚼着糖的动作都缓了一下,他鼓着腮,糖在他口中渐渐化掉,在马尔福兄弟被逼着,不得不刻上食死徒的印记,接受这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他只能在这里,沉默地坐着,别无他法。
为什么人们那么想追求力量?为了统治,为了满足,为了私欲,或者,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伏地魔安排这样的任务,大概是知道了马尔福家的兄弟与波特家的兄弟比较亲密。他是怎么知道的?或者只是因为弗利蒙特和斯科皮的亲密众人皆知,而德拉科只是被威胁的一方。如果他知道,如果伏地魔知道,德拉科和自己的关系要更亲近一点呢?他记得格林德沃说过,伏地魔的摄神取念也是数一数二。
他心不在焉,倒是一边的邓布利多接着道:“不过好消息是,因为他们占领了魔法部,兰斯特兰奇夫人在古灵阁的账户不得不解禁了。”
格林德沃点点头:“我们可以抽个空去搜一下她的帐户了。”他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道,“考乌斯说,这对夫妇留给他,他亲自送他们,进监狱。”
难道不是下地狱?邓布利多没有揭穿他那个微妙的停顿,只是冲他微微笑了一下,新未来第二代的领袖会说什么,邓布利多怎么会不知道呢。
哈利嚼完糖,格林德沃就像有感应一样,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虚伪的笑容:“我们可以继续练习了吗,波特先生?”
似乎水果糖里加了别的魔药,哈利微微平静下来,在接下来的练习中,他终于可以在格林德沃的摄神取念中多坚持一会儿,甚至他能读回格林德沃的思维,看到他的一些记忆。等他筋疲力尽的靠坐在一边的时候,格林德沃勉强满意地道:“今天只能这样了,希望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清空自己,不要让伏地魔读到你的思维,但你可以试试去读他。”
“盖勒特,你太着急了。”邓布利多从一边的书里抬起头来,叹息地道。
有校长坐镇,似乎被他的伴侣特殊训练也不算难事了,哈利抓抓头发,微微放松了一下,邓布利多向他点点头:“哈利,休息一下,就早点回去睡觉吧。”
格林德沃也装模作样地点头:“对,早点休息,毕竟明天我们还要继续。”
继续就继续吧,哈利想着德拉科,看着这两位老夫夫,突然想到新婚姻法,他不好直接问他们的更隐私的过往,只能问了一个其它问题:“教授,我从母亲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斯内普,嗯,教授的说法。”他确定自己加了尊称,才看向两位教授。
“你为什么不向你母亲求证呢?”邓布利多含笑把问题抛回去。
“因为我妈妈总是更向着斯内普,我觉得她的话有些太,”哈利有点无措地道,“感性了。”
听到这种定义,邓布利多轻笑了:“那好吧,孩子,你要问些什么呢?”
虽然得到了许可,哈利还是有点不安地道:“就是,斯内普教授的父亲是麻瓜,母亲是一个显赫的,纯血家族。但我不明白的是,他的父母结婚时,您和格林德沃先生的新婚姻法已经开始实施了。”
即使如此,斯内普的父母也没有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没有让巫师与麻瓜有和解的可能,没有让斯内普获得推开伏地魔诱惑的力量。
显然明白了他的问题意义所在,邓布利多轻声叹息了:“哈利,婚姻法保证的是,所有人都有平等自由结婚的权利,以及在婚姻不得不结束时,能保护双方的利益。他不能改变人,不能保证人的感情不变,不能保证热恋结束后,麻瓜或巫师的一方,还喜欢对方而不介意对方的身份。”
“但是,”哈利急切地道,“婚姻法允许,巫师与麻瓜如果离婚的话,可以让麻瓜的一方,一忘皆空啊!”
“是的,当然是。但是,哈利,如果她不想忘记呢?”邓布利多双手交握,悲悯地看着他,“我们对所爱的人,总会忍不住退让,或许再忍一忍,就会有改变呢。”
“但现实中,忍耐只带来了悲痛。”哈利想着母亲告诉自己那些斯内普的一点点过去,让他和弗利蒙特对来自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要在该宽容的时候宽容,想到德拉科现在因为马尔福庄园,为了他的父母,长久以来不得不做的一切,“为什么在第一次不说出来?”
“因为我们害怕伤害我们爱着的人。”邓布利多看着他,“爱。哈利,总是那么伟大,但也很脆弱。”
格林德沃靠在门边,没有插话。
他听着邓布利多对救世主开解的话,却想着,上一世邓布利多,从1900年开始,难道不知道他格林德沃是什么人吗?
知道!当然知道!阿不思那么聪明!他的爱人一直知道,却一直没有来阻止他。从他组织圣徒,到带给欧洲巫师界战争,从来没有来过。从来,没有。恐怕即使没有血盟,邓布利多也不会来。
上一世,他一直等着,等着阿不思能站到他面前,哪怕教训他一顿,但是他的阿不思一直不来。他那时想:是不是他的阿尔已经不爱他了,毕竟他们有那么深的痛苦过往。是不是他已经爱上别人了?他的阿尔身边,也有优秀的人。他等待着,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和邓布利有关的人都烧成灰!
他的阿尔,为什么不能只看向他一个人?!
可是他没有想过,当初的邓布利多,是不是就像他现在说得这样,在霍格沃茨里,他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甚至至1945年决战前都一直在想:说不定哪一天,盖勒特就不这样想了,就会改变,会意识到错误?再等一等吧。
他等了多久呢?
等到心如死灰,没有再可能复燃的一点火星。
格林德沃出着神,半晌,才看到一边哈利低下头,小声道:“那多痛苦,那样一直等下去。”
不知道是否有希望,是否有未来的等待,难道不会痛苦,不会绝望吗?
想到自己年轻时去巴希达家门前去找盖勒特的那天,邓布利多表情更温柔,笑意加深:“哈利,当爱情来时,哪怕是痛苦,拥抱它,否则,你永远不知道你是否还能抓住。”
“行了行了,不早了,有空想这些,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找到伏地魔最后一个魂器,那时候,想怎么拥抱爱都可以。”格林德沃终于拍拍手,插进这一老一少的谈话中,开始逐客。
哈利也意识到时间不早,匆匆和校长与新任的防御术教授道了晚安,向格兰芬多塔楼赶去。
等他离开后,格林德沃向着靠进沙发背里的邓布利多走过去。他绕到沙发背面,突然从背后搂住邓布利多。邓布利多一时惊讶地睁大眼睛,但更快地,他轻笑了,拍拍他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背:“怎么了?这么大年纪,突然又决定要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