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狩(三)(1 / 1)

[欧巴]

天守阁中,审神者翻阅着桌上的文件。

被黑色手套包裹着的手指轻快地翻动着书页,面具下传来不成调的曲调,即使看不见男人脸上的神色,也足以借此观测到他此刻不错的心情。

在平整而光滑的黑色大理石桌面上,一只狐之助一动不动地盘卧于一块柔软的布垫。

即使是量产的智能生物,也有类似活物一般的灵动,而这只狐之助眼睛无光,身体僵硬,像是一件死物。

三日月发现,从自己刚才进来的那一刻起,它便没有动弹过。

狐之助一向是时之政府与本丸之间传递信息的渠道,不能动弹的狐之助,无疑失去了这项功能。

或许是男人动用了什么手段,将狐之助变成了这副模样。三日月如是猜测。

而破坏狐之助的原因……无疑是不想让时之政府知道些什么。

蓦地,通讯器响起,审神者按下接听,低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嗯。没有问题,我知道了。”

审神者抬头看了一眼,三日月正垂眸静坐着,仿佛一件没有生命的精美艺术品。

他的语气中带着危险的笑意,“这次……有了新的玩具。”

中断通讯后,审神者起身,“走吧。”

随着话音落下,三日月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过了片刻便完全消失。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明白在天守阁上方的位置,有暗设的隔层。

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被监视着。

三日月拢在袖中的手微微蜷握,随之放松下来。

这样的话……可要小心行事了。

“乖乖呆在这里。”

经过的时候,审神者停住了脚步,用手指轻轻挑起三日月一缕深蓝的发丝,继而顺着他的侧脸向下抚摸。

三日月不避不躲,就连唇边的笑意也一成不变,“是,主人。”

像是对三日月的反应不满意,审神者没有继续动作,而是望向门口。

下一刻,两个短刀付丧神将门拉开,为男人披上一件羽织。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天守阁只剩三日月一人。

不仅如此,连隐匿在暗处的极化短刀也一并离开了四周不存在任何灵力的波动。

三日月的目光扫向天守阁的每一处,与大广间的装潢一样,这个房间的装饰也是极尽奢华,由此看来,审神者是个喜爱享乐的人。

或者说,他将虐待刀剑付丧神也看作得到乐趣的一种途径。

三日月起身,缓缓走到桌前。

桌面的文件都是时之政府下发的通告,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他拿起其中一张,上面只有审神者用作签名的代号。

代号对审神者来说是一种保护,暴露真实姓名可能会被神隐得知审神者的姓名并让其神隐,这对刀剑付丧神来说是代价最小的做法。

看来,这个人在享乐的同时又十分谨慎,不然早已沦落到被神隐的下场。

桌子后面有一个陈列架,从头到尾盖着,密不透光。

三日月撩开陈列架的帘布,赫然发现陈列架的最顶端摆着一振太刀。

没有刀鞘,刀身已然绽开大量裂纹,散发的灵力极其微弱,已到了濒临碎刀的地步。

……鹤丸国永?

三日月仔细回想在大广间见到的每一振刀,十分确定没有那抹雪白的身影。

既然鹤丸的本体在这里,作为付丧神的灵体又会在什么地方……?

三日月伸出指尖,向其注入一丝灵力。一阵微弱的光芒闪过,致命的裂痕稍退了些许,肉眼难以看出变化。

定定地看了太刀半晌,三日月将陈列架的帘布重新盖好。

他不能做得太明显,只能维持鹤丸本体的完整。

三日月继续在房间里兜转,嵌入墙壁的书柜中摆着大量文字晦涩的书籍,抽屉与箱子全部上了锁,还有一只惹人注目的精致的神龛。

能够威胁到、或者关乎审神者性命的东西,一般都会藏在天守阁内,或是被审神者主动带在身边。

三日月打开未锁的书柜,随意地翻阅了几本,发现都是些关乎各种理论的书籍,便又放了回去。

转头时不经意一撇,他注意到有一本书鼓起突兀的一块,中间似乎夹着一个本子,从空隙看向里面,纸上记着密密麻麻的字。

三日月将这本书抽出,只打开一点,里面夹着的本子便顺势落在脚下,发出一声轻响。

没等他弯腰捡起,便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男人低哑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三日月眸色一沉,他竟然没有听到开门声。

没想到天守阁中居然还有其他通往外界的道路……

三日月神情平静地转回身,脚下一动,将刚刚掉落的本子踢入沙发底座缝隙。

他露出惯常的微笑,不作任何解释。

“主人。”

审神者站在不远处,望着房间中捧着书籍的付丧神。

被消抹意识的刀剑付丧神通常还留有自己的特质,没有主人的命令,他们的确也会依照自己的习惯做事。

就像之前那振三日月,平时也是喝茶看书,没有什么不同。

不……两者之间也有差别,比如这一振,就格外顺从。

想到这里,审神者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径直走向面前的付丧神。

他伸出手,轻易地将腰带松散勾开,将对方压在柔软的床垫上面。之后,华美的狩衣脱落,白皙的肌肤暴露在视线之中,颈间的金色流苏随着呼吸起伏。

“真美啊……”

审神者赞叹着,挑起三日月耳侧的一缕头发,低头望去,付丧神的神态依旧平,两轮新月像是沉淀在湖泊里,没有丝毫挣扎的意味。

虽然差不多玩腻了之前那个三日月,相比从前的仇视与忍耐,这振三日月配合的态度让他愈发起了兴致。

审神者将三日月翻转过来,猛然顿住了动作。

在付丧神肩胛中间的位置,那个圆形的、已经模糊了大部分的刀纹瞩目而刺眼。

审神者眯起双眼,用力按上那块皮肤。

怎么会呢?

先不说就算是同样的刀,刀纹基本不会出现在付丧神身体的同一个地方。新刀的刀纹从来都是完整的,这个三日月身上的刀纹却……

与先前那振三日月,一模一样。

审神者松了手,重新直起身来,低头打量着身下的付丧神。

是那块碎片的缘故吗?

与这振三日月融合的碎片里,的确带着上一振三日月的刀纹。

他从来没有见过先例,或许……这一振三日月也存在着之前那振的意识?

审神者皱了皱眉头,看向三日月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物品,带着推测与怀疑。太聪明的刀,虽然比其他的有意思,却也意味着麻烦。

他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

“起来。”

听到审神者命令一般的口吻,三日月坐起,抬手拢起衣服,不紧不慢地将腰带系了回去。

……或许是刚刚碰见他翻找书柜已经让对方起了疑心?但或许又有别的原因。

三日月安静地坐着,等待对方再次开口。

而审神者只是倚在墙上,不知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几振极短从刚刚审神者出现的暗门里依次走进来,为首的小夜左文字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三日月一眼扫过去,里面盛着大量的刀剑碎片。

“主人。”小夜左文字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垂下头。

审神者将手伸入其中,捞起些许碎片,又随手扔下。

金属相撞的声音清脆,仿佛痛苦的铮鸣。

五虎退也走了过来,模样如同娃娃一般乖巧,“主人,我把它们扔到下面去吧。”

审神者轻抚了一把五虎退的脑袋,将盘子递向三日月。

“把这些垃圾扔到最里面。”

三日月接过托盘,却不知道“最里面”指的哪里,于是站在原地。

根据五虎退刚刚的话,碎刀对这个本丸来说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审神者起身,走到神龛旁边,将它整个按了下去,接着,他将本该沉重的书柜轻松推开,露出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暗道。

三日月了然,没想到天守阁下面……不,应该是整座本丸下面,还有特意留出的空间。

至于用来做什么,他大概能推测出一二。

走下暗道,里面的灯光稀疏而冷白,惨惨地晃人视线,阴冷的湿气在墙上凝作水珠,泪一样滑落下去。

空气中的铁锈味刺鼻,与发霉的青苔融合在一起。

暗道曲折而窄长,每个路口都能看到周围许多上锁的门,看不出材质,却是非常重而厚。

经过一处偌大的空间时,三日月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刀剑碎片。

带着血,生着绣,散尽了灵力,废铁一般聚集在这里。

在这湿冷的环境中,每一块碎片上都遍布泪一样的水迹。

三日月脚步未停,直直地朝着最里面走去。

终于,在暗室的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原来在这里……

对方雪白的羽织早已被鲜血洇得看不出颜色,地面的暗色是早已干涸的血,铁链穿透了他的锁骨与肩胛,紧紧缠绕在钉于墙壁的架子上。

三日月朝着鹤丸走去,轻微的脚步声在静谧的暗室里异常清晰。

白发的付丧神睁开双眼,金色的眼瞳散发着诡谲的光芒,仿佛暗处蛰伏的野兽,目光中带着冰冷的审视。

在看到面前的人是三日月时,他紧绷的神情缓了些许,皱起的眉头有一丝松动。

三日月在鹤丸面前站定,在他空无一物的腰间扫了一眼。

天守阁的那振太刀应该就是他的本体。

“是三日月啊……”鹤丸的声音沙哑,仿若砾石磋磨。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三日月手中的托盘上,声音中带有一丝笑,“啊,又送下来了吗……这次是谁……?”

“不过……”

鹤丸抬眸,唇边勾起细微的弧度,仿佛是无所谓的调侃。

“不管是谁……总会有另一个同样的替代他。”

三日月注意到,鹤丸被锁链穿透的地方又渗出了深色的血,伤口已经与铁锁的颜色融为一体。

不知道他到底在这困了多久……

鹤丸低咳着,连抬头都像是颇为费力,“好吧,过来,我告诉你……怎样对付那个渣滓。”

他咳出了些血沫,咳嗽引发的颤动带动锁链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靠近点,那些短刀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偷听……”

鹤丸随意地瞥了一眼旁边,转而注视前方颀长的身影,眼中光彩顿时暗沉下来。

三日月又走上前几步,直到与他仅剩一步之遥。

痛楚霎时间席卷整个身躯,没有任何征兆。

三日月动作一滞,缓缓垂下目光,发觉本体不知何时被鹤丸抽去、握在手中。

太刀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顺着刀刃向下滑去,在对方紧握刀柄的苍白指间交错,旋即滴落。

“嗤……就这么急着为你那主人邀功吗?”

三日月惊然抬眼,望见鹤丸得逞一般疯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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