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因为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紫眸男人的语气温柔而轻挑,面对三日月,那张掩映在笑容面具下的锐利此刻尽显无疑。
回不来了……?
三日月直觉这个人格的话是真实的,可没等他再进一步询问,对方的瞳色又恢复成了一片金黄。
“短时间内很难回来,如果遇到时空乱流,也有很大几率折在外面。”
金瞳男人轻描淡写道,完全看不出他昨天对本丸的刀剑们有过温柔的一面。
不……昨天不是他。
三日月注意着男人的神色,发觉他又露出温和的笑来。
又换人了。
“刚刚是开玩笑的实际上,我比谁都盼着他们回来。”
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格外真实的哀伤,“你应该知道,屏障中遇到时空乱流的几率比外面大得多。”
三日月点了点头。
“本丸的大家都非常努力,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时空乱流出现时,为了保护本丸,他们坚持要出去剿灭时间溯行军。”男人眼底似是划过一道泪光,将那双晶莹如紫水晶的眼眸洗刷得愈发明亮。
“也许,他们都有作为付丧神的坚持吧我无法阻止。”他浅笑,又轻轻摇了摇头,轮廓温柔的侧脸在灯火下显得愈发深致。
听着这堪比窗户纸的谎言,三日月不打算戳破。在表面上“全本丸刀剑尽数碎刀”的情况下,内里必然存在更为黑暗的东西。
只是……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日月尽力思索,曾经是“破晓”的前队长,实力、财力、权力理应都不再稀缺。那么,在拥有这一切的前提下,还要叛离“破晓”,恐怕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难道,真的是那位主殿做说的“因为爱情”?
三日月晃了晃脑袋,把审神者传染的思绪驱逐出去。
“好了,不多说了。”男人摆摆手,“等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三日月不着痕迹地探查着这座本丸,因着是“屏障”中心,不远处的庭院中无风也无光。偌大的本丸里,唯有他与男人。
偶尔,有空旷的走路声从本丸周边擦过,转瞬即逝,诡异至极。
看着面前神情沉着的男人,他对这种双重人格表现并不觉得奇怪,要知道,在他曾经的世界,还有些特别的审神者还会把不同的灵魂塞进一个躯壳里。
只不过,那些灵魂往往都不能像他一样切换自如。
但是……男人又确实像拥有两个灵魂的人,如果只是“人格”的切换,大概不用在表面展现,只在“内部”就可以交流了。
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是否也有两条灵魂共存的现象呢?
就在三日月沉思之时,男人起身收拾了碗筷,看动作,应是十分熟练。
“跟我来。”
金眸的男人看了三日月一眼,转身往楼上走去。
……
在此之前,三日月就已经锻好了几十振刀。
这些刀如今正整齐地搁在刀架上,但因缺少灵力而暗沉无光,散发着沉沉死气。
“已经这么多了吗……”男人在众多陈列架之间巡视几番,点头称赞,“做的不错。”
他往前缓缓走了几步,伸手随意地搭在其中一个刀架上,顷刻之间,如海一般浩瀚的灵力覆盖了整座锻刀室。
等光辉散去,每一振刀都被注满灵力,即刻就能被召出显现。
男人抚摸着其中一振短刀,没有将其显现的意图,而是转身对三日月道:“我先下去了,你继续吧。”
不能暴露的三日月快要笑不出来,还是要快些完成那位主殿给的任务才行啊。
……
天守阁内,男人坐在桌前,单手撑着额头,阴沉的面色犹如密布的浓云。
他又有些控制不住另一个自己了……
自从十年前的那场战斗里,致命一击被自己唯一的兄弟挡下,他便开始寻找其复活他的方法。
为了让“二号”复生,他用了一切可以实行的手段,甚至利用刀剑付丧神修改自己的“历史”。
他给予他们虚假的作战信息,将他们塞入自己的过去。
一旦出现反抗迹象,他便会直接摧毁时空通道,造成遭遇检非违使的迹象。
就是时之政府下来人查也不会查出什么出阵的都是普通刀剑,损耗率与其他本丸正常刀解、合成、习合差不多,而且,本丸驻守刀剑也正常,在被锻出到出阵的短时间内,都认为他是一个好主人。
但,循环往复,他都无法扭转自己的历史。
后来,他离开了时之政府,来到了最容易出现时空乱流的“屏障”。
直到后来,他的脑海中好似被塞入了另一个人。
声音、语气、态度……都与他死去的弟弟代号为“二号”的青年一模一样,并且可以与自己交流。
他从一开始以为是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直到后来才意识到,这或许是另一个“人格”。
只是……这人格对他的生活习惯太过熟悉,甚至让他觉得这就是从前一直照顾自己的弟弟。
虽然他一直想要将死去的弟弟复活,但对于这个不该属于自己的意识,他绝不想留着。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除掉另一个“自己”。
“怎么,你想得到他的心?”二号看着一号不自觉地画出的三日月,对兄长了如指掌的他不由问道。
他轻笑:“虚伪。”
“而我,想要得到他的身体。”二号眼中闪过一抹疯狂,随即泡沫一样消散,又恢复成那副温柔的面孔,“天下最美之剑……难道你不想试试吗?天天坐在办公室里都没感受过外面的世界,有什么意思呢?”
金眸的男人不冷不热地将书页翻过,“庸俗。”
……
审神者这边。
“居然真的是人口交易啊。”看完这次的调查报告后,青年挑了挑眉,把文件抛在桌面上。
经他打击过的非法刀剑交易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无一不是各种黑心审神者对各类付丧神下黑手。
但就在几个月前,他从这条满是污泥的交易链里挖掘出一条更加隐秘的线索。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刀剑付丧神值得作为被交易的物品。
还有其他的人类。
刀剑付丧神皆为男性,数量稀少的女性便成为了一种资源。
除此之外,他们甚至还把罪恶的手伸向了孩童。
对刚建成的、弱势的本丸下手,当然,一般会选择年轻男性或是柔弱女性的本丸。打着“前辈们关怀”的旗号,温水煮青蛙,等那些单纯年轻的审神者反应过来时,已经难以脱身。
或者威胁。这种手段的效果也非常好,尤其是对那些把付丧神看作亲人甚至产生情愫的审神者对自己本丸的付丧神都会有深切的维护之意。高层审神者联合欺压,独自来到此世无依无靠的审神者自认为得罪不起,便成为了他们囊中之物。
这些人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是的。”一期一振皱着眉答道,从怀中掏出了备份文件,“一些案例已经发生很多次了,只是投诉都被其他人压了下去。”
“说说看。”
“他们会直接将目标的本丸坐标曝光,想办法将时间溯行军吸引过去,再以救助的名义带走那些审神者。”一期一振之眉头紧皱,“或者在时间溯行军侵入本丸时趁机带走那些审神者,对外称其已经战死。”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战死的审神者会被注销身份,取缔本丸,成为偷渡客。”
“偷渡客?”青年抬眸,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是的,所谓偷渡客,即是未被时之政府授权,擅自来到这里的人。”一期一振把文件翻了一页,“按法令,偷渡客是被默认可以随意处理的存在。”
“也就是说,他们被放弃了吗?”
“没错。”纵然对这些情况十分痛恨,一期一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所处的世界里,有太多黑暗无法被看到,悲惨之人比比皆是。
“哎呀……这就有些麻烦了。”审神者着实有些苦恼,“我亲自去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这次有其他审神者参与,时之政府的高层大概也在里面,还有破晓的人……”
五人之中唯一留存的女人。
“单用灵力太慢,但如果用火,他们就会发现是我,我们接下来就会处于被动。”
一期一振非常理解,作为早期跟随青年的刃,他早已知道对方关于“火”的能力及其瞩目而且特殊,已经被时之政府记入档案。
“要不,一把火全部烧掉?”
审神者直起身来,显然对自己这个突发奇想很有兴致,他抬起一只手,任凭艳丽的火光将雪白的手套焚穿,“我早就想烧一下时之政府了。”
“主殿!不要再烧了!”一期一振对青年动不动喜欢烧手套的行为感到头秃,接着耐心劝说:“主殿,这个办法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里面还有无辜被掳的人,难道……您要把他们也烧掉吗?”
“你说的对。”审神者重新瘫回了椅子上,盯着时钟一秒一秒跳动,“所以……三日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短时间内大概不行。”一期一振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您给他的任务有:调查审神者一号与时间溯行军的联系;探查屏障中的时间溯行军诞生地;等您下发信号后铲除除目标之外的所有审神者。”
“现在三日月殿才刚刚进去了一天……所以,我想起码要一周后吧?”
“一周?不行不行不行……太晚了。”审神者大力拍桌子,“让他别干了,赶紧抽身回来!”
“可是!”一期一振惊了,深入“屏障”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机会,居然要这样轻易放弃吗?
“可是什么可是!”
审神者直接驳回,“告诉他,无论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后,我在屏障外面接应。”
“不然……”
“不然,您就要对三日月殿说,假期没有了,对么?”一期一振微笑,并为三日月鞠了一把辛酸泪。
……
此时此刻,天守阁内锻刀的三日月连打了两个喷嚏。
哈哈哈哈,是谁在想老爷爷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一号婶是个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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