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虽然觉得三日月说话语气怪怪的,玉壶却因为愤怒冲昏头脑没去细想,直接脱出藏身的瓶子,像蛇一样蜿蜒爬行。
“血鬼术·蛸壶地狱!”
几根粗壮柔韧的触手从壶中挤出,一点点膨胀,最后显现出它本来的面目——一头房屋大小的巨型章鱼。
那密密匝匝的吸盘规律排布,时不时蠕动一下,透亮的薄膜在月光下闪着一点微光。
雨在上半夜就已经停了,此刻地面濡湿,积水隐隐反射出玉壶形状奇异的身影。
看到三日月手中握着的太刀,玉壶嘲讽地拉开嘴角,“你以为凭一把刀就能伤到我?”
他伸长身体,悠闲地摆了几下,“连普通的日轮刀都砍不动它,鬼杀队见了也要避让三分,你手里的破铜烂铁……以为真的能有用吗?”
“鬼杀队?”三日月轻笑一声,“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名字。”
他缓缓抽出太刀,锋利的刀身反射出月亮银白的光芒,“那,你就来亲自试一试吧。”
围观这一切的狐之助惊恐:不!世界线相关角色不能动!而且上弦被这振刀砍掉头真的会死!
没等它叫喊出声,玉壶就操控章鱼触手猛地拍向三日月。
大地颤动,污泥挥洒,数不清多少条触手一同掩盖了深蓝色身影所在的位置。
玉壶得意至极,内心的愉悦快要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对方被绞杀的惨痛死相——一定是鲜血淋漓,七扭八歪,配上那张本来还算不错的脸,一定能调动他艺术创作的激情。
果然,他就是最强的!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要一步一步向上爬,爬到上弦之首,为无惨大人奉献一切!
“等等……”
玉壶发现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茫然转头,章鱼呢?
“啊呀,这么大的章鱼,做成刺身不是很好吗?哈哈哈。”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侧面响起,玉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罐子里,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三日月大人……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要把他杀掉。”
一个陌生而稚嫩的声音长舒一口气,好像对他没死很庆幸似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玉壶费尽力气把头探出壶,震惊地发现自己藏身的壶正被三日月提在手里!
“你……”
玉壶只觉得喉咙一阵刺痛,他竟然连声音也很难发出来了……这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嗯?你想问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三日月笑意盈盈地看着壶中之鬼,昳丽的容颜在月光下愈发虚幻。
这时,玉壶才发现那双眼中分别印着“上弦”和“零”字。
和他一样的上弦……序号还是零!?
玉壶的表情有一瞬间不受控制,他只知道,无惨大人选拔“十二鬼月”按照实力从高至低,从一至六排序,“零”这个数字按理说根本不在其中!
是假的?不,单凭他瞬间将自己击败的实力,很有可能远超其他六个上弦!
到底怎么回事……不该存在的数字……难道是无惨大人瞒着他们!?
这么一想,玉壶觉得被无惨欺骗比被秒抓更加伤心,眼睛哗啦啦地流出泪水。
怀着极度的惊怒与不甘,他质问道:“所以……为……什么……”
“嘛,一点粗浅的手段……”三日月顿了顿,“跟你说也没什么意义。”
这话触动了玉壶自负的神经,随之暴怒,“我——咳咳咳、咳……”
三日月抱着壶一边走一边道:“我只是想借你一用,等事情完成后,就放你离开。”
“……什……么事……”
“你不是说,你有一双能把任何东西都变成鱼的‘神之手’吗?”
三日月把壶搬到屋台上,仔细打量了一眼。玉壶藏身用的器皿是一个白玉做的壶,通透的质地像果冻一样晶莹剔透,其间嵌着不知用什么手段描画上去的紫水仙纹样,摆放起来非常美观。
听到这话,玉壶才陡然发现自己居然是以完全体的形态被困在壶里。
“……怎么?”就算三日月的实力远超自己的意料,玉壶也绝不打算放弃修炼许久才成型的血鬼术,“不要想了……你是夺不走我的能力的!”
“夺走?”三日月愣了一下,继而笑道:“你想多了,只是需要你的能力帮忙而已。”
“就是,再说你的能力那么丑,鬼才会要!”狐之助吐槽。
“你说什么!!!”愤怒的玉壶直接破音,“居然敢这么说我的作品!!你这只丑陋的死狐狸!”
“哇啊啊啊三日月大人!这只鬼发起火来更丑了!”狐之助迅速蹿到三日月脚边,冲玉壶吐舌头,“略略略,反正你最丑。”
玉壶气喘吁吁地平复了一阵,见三日月神态悠然,便哑着嗓子问:“上弦零……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为什么会有‘零’这个数字?”
“我也很想知道呢,”三日月微微一笑,“忽然有一天它就出现了,说实话,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那可是那位大人给的赞誉!你居然说对你造成困扰!?”玉壶酸得哈喇子都淌出来了,只是位置原因看着像泪水,“如果那位大人主动赐我上弦之位,我死也愿意!”
“啊,是鬼舞辻无惨的舔狗!”狐之助道。
玉壶瞠目,无惨的名字犹如一道惊雷劈入他的脑海,震得他浑身发麻。
“你居然敢、敢说出那位大人的名字……!”玉壶咬牙切齿地思索,这只狐狸与上弦零相关,却能说那位大人的名字——要知道,敢说那位大人名字的鬼都被毁灭了!但这只狐狸却没有事。所以,上弦零的所作所为,难道都是被那位大人默认允许的吗!?
嫉妒像野火一样开始灼烧,激得思维反而活跃起来。
良久,玉壶开口:“做个交易吧……你把我放了,我可以帮你的忙。”
他的语气诚恳,两只嘴巴同时张合。
三日月笑着看向他,“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玉壶啧了一声,露出本来凶恶的面目,“那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三日月微微一笑,“马上,你就能知道了。”
……
第二日。
“来一份鳗鱼拉面。”
“稍等。”
说完,三日月敲了敲白玉壶的壶身,把手伸入壶口。
客人惊奇地看着那瓶子,“咦,这瓶子真好看!从哪里买的?”
话音刚落,三日月感觉到一条鳗鱼递进了手里。
“路上捡到来的,”他随口笑道,“大小正合适,就用来放鱼了。”
薄到几乎透明的鱼被片好加进面碗,客人啧啧感叹:“老板,你这刀工可真不错。”
但当下一个客人点了个鲷鱼乌冬面时,三日月却叫不出鲷鱼来了。
黑暗中,玉壶恨恨地攥着他那双“神之手”,完全不予配合。上弦零还没一个人类会说话,他到底有什么必要顺从!?
对啊……!玉壶忽然灵光一闪,既然上弦零有求于他,那就必然不会杀他,只要他不配合,对方不还得反过来求他?
想到这,玉壶环抱双手躺在壶里,狞笑着看向上方壶口。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三日月并没有与他商议,反而任凭他躺着。
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没事,上弦零空有实力在这卖面摆摊也是脑子有病,不会怎么样的。
很快,一天结束,当三日月送走最后一位食客后,上弦之肆也结束了他安稳的时光。
就在玉壶闭目养神,幻想着三日月会来求他时,一振带着火色的太刀从壶口笔直落下,贴着他的身体插到瓶底。
那簇艳丽的火蓦地扩散开来,即使有一身比金刚石还坚硬的鳞片,也挡不住仿若能穿透灵魂的灼烧。
“这是……日轮刀……?”
玉壶瞳孔猛缩,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他曾经也与鬼杀队的人类战斗过,那些由“阳光”锻造出来的刀和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呼吸之法让他印象深刻——尤其是刀,与普通的刀剑不同,日轮刀是唯一能对拥有再生体质的鬼造成伤害的武器。
但是……上弦之零怎么会有日轮刀!!?为什么还能驱使它?
玉壶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逃,发出凄厉的嚎叫。
“三、三日月大人!”狐之助在外面盯着,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一点点、一点点教训就够了,用赫刀真的会死的!何况这个刀还是……”
“鬼能成为上弦,说明本质就是如此,一次轻饶,之后就会接二连三地违背。”三日月轻笑,眼底映着刀上的火光,“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地位,不让他付出一点代价,恐怕得不到教训呢。”
什么鬼!说得跟你不是上弦鬼一样!
玉壶一时间跟不上三日月的思路,但身体传来的疼痛很快让他受不住了。掉了半条命的他只能爬出来涕泪交加地求饶,求三日月放过自己,并表示以后一定好好配合,再也不敢了,要啥变啥!绝对不挑!
“那……就今晚加工吧。”三日月笑眯眯道,“要片成薄片哦。”
玉壶冷汗直流,“可是……我没做过……”
“是吗?我记得……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是渔村?”
“你怎么会知道!”玉壶愕然。
“既然不会,那就练习一下吧。”三日月没有回答,转头道:“狐之助,随便找点材料放进去。”
关于往瓶子里放什么东西,狐之助看了眼路边三五成群的野犬,试探地问:
“……狗粑粑行么?”
“狗粑粑绝对不行!!!”
玉壶声嘶力竭地大吼,反应比刚才被赫刀灼烧还要大,眼睛都瞪得变了形。
野犬们吓了一大跳,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那双“神之手”拼命挥舞着,“就是……弄脏了可怎么办!”
三日月微笑:“壶不是有很多吗?”
玉壶哭了,“反正就是不行!”
三日月与狐之助对视一眼,看来……这样的威胁比武力胁迫有效得多?
接下来的时间,玉壶沦落成工具人,自闭地躲在壶里变鱼,连头也不敢冒出来一下。他幻想着有朝一日那位大人踏着遍地尸体来救他,可惜等了很久也没能等来。
玉壶暗自发誓,等他有一日逃出这里,一定要把从上弦零这里受到的屈辱百倍奉还!
从那以后,玉壶没日没夜地奋发修炼,屋台老板三日月则继续着平静的生意人生活——每天迎接客人的同时,再从那贪婪的鬼中寻找出融合了时间溯行军的那个。
直到——平静被一个持日轮刀的人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