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当虎杖悠仁尚处于「生得领域」时,三日月本只想把“闯入者”驱赶出去。
两面宿傩。
这个他没想去找,却主动送上门来的家伙。
但很快,狐之助告诉他这个办法行不通。
“两面宿傩已经寄生在人物虎杖悠仁的体内,暂时无法剥离。”
“那现在控制身体的是谁?”
“……两面宿傩。”
短短几句,三日月便已明了虎杖悠仁目前所处的局面。
如果无法证明他可以控制身体,外面的人恐怕就要把他当咒灵一样祓除了。
除此之外,得到的信息还有……
“虎杖悠仁是目前最适合两面宿傩的容器。”
“杀死虎杖悠仁,则可以杀死两面宿傩。”
来不及再去思考,三日月及时把少年送了出去,顺便安抚对方不要担心。
当然,也是用了和两面宿傩一样的办法——还好作用在精神上的打击不会体现在肉.体,应该不会打痛他吧?
眼下,就只剩两面宿傩的问题了。
看着借用了少年形貌,却分明是咒灵的家伙,三日月内心生出一丝不快,表面却不显露出来。
在得知两面宿傩本就会寄生于虎杖悠仁身体后,他用尽可能好的态度,告诉这只咒灵——悠仁的内心世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位了。
「生得领域」,只有一个。
唯有一点适用于这种情形,那就是镜面另一侧的空间。
他亦不知少年内心世界是否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才被划分为两个部分。
“这下面还有一部分哦,而且是咒力构成的世界,比较适合你住吧。”三日月笑眯眯地,像是真的在和新租客商量。
与少年一模一样的咒灵却有着少年不会有的戾气,连带着面容也变得成熟起来,他嗤笑,随即行动,“你在开什么完笑。垃圾——”
凌厉的风呼啸而过,三日月稍一偏头,一缕发丝就这么被手掌生生削下来。
两面宿傩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猩红的眼瞳倒映着三日月昳丽的面孔。是个男人也不赖嘛,只需要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摧毁——然后再吃掉……
“啪嗒。”
两面宿傩愣了一下。
“滴答、滴答、滴答……”
血液滴在水面的声音。
三日月将鬓间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落在那烧成焦炭一样的掉落下来的手臂上,口气惋惜,“哦呀,掉下来了吗。”
两面宿傩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不知何时断掉的手臂,新鲜的伤口流淌着血液,将倒映着天空颜色的水面染出一点鲜红。
刚刚……好像有什么被扳倒性地压制住了。
三日月微微一笑,含着新月的眸子流露出不知名的光泽,“我还没有用出全力——两面宿傩先生,我是认真地在跟你商量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面宿傩先是闷笑,再是大笑,继而狂笑,笑得脸都变了形。
看着和虎杖悠仁一模一样的脸,三日月一时间难以直视。
“有意思有意思,那你就使出全力,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程度!”两面宿傩的笑容愈发扭曲,再度凝聚起咒力朝三日月冲刺挥拳。
顷刻间,肉眼可见的光辉将他包围,让他再也前进不了一步。
哪怕是移动一毫米,也会带来仿佛钻透灵魂的疼痛。
但这让两面宿傩更加疯狂,不顾感受驱动身体,得来的却是像岩浆一样融化的四肢。
越是邪恶而强大的咒灵,得到的反噬越强。
——早在第一次用灵力威慑咒灵时,三日月便得到了这个结论。
眼下,宿傩把自己作得不成人形,加上与虎杖悠仁一致的外貌,显得更为凄惨。
所幸咒灵可以重塑肉身,三日月静静观看两面宿傩一遍又一遍地把破碎的肢体修复完整,不断重复这个过程,让他不禁敬佩起这毅力。
不知多久后……
“TMD……”
两面宿傩拖着空虚的身体走出三日月的灵力范围,一屁股坐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打了这么久,两面宿傩累得完全消气了,对实力水平在线的三日月有所改观,此刻语气竟是出乎意料的好。
“一个想休息的老爷爷而已。”三日月在宿傩旁边变幻出了把软椅,也坐了下来。
两面宿傩瞥了他一眼,又以极快的速度抓向那把椅子。
结局同样以焦炭手收尾。
三日月笑盈盈地看着他,“还要再试试吗?”
“呿。”两面宿傩双手交叠在脑后,想召唤个骷髅出来躺躺,却发现刚浮出水面的白骨迅速地被三日月的力量吞没。
就像他刚刚的肉.体一样。
两面宿傩:“……”
“喂,你把你的东西收收。”
“这可不行,”三日月态度极好地拒绝,“好好的庭院摆上那个很不美观呢。”
他向下指了指,“你可以去下面住。”
两面宿傩配合地往下看了一眼,与上面建筑截然相反的风格,光是那一团又一团燃烧的火焰就让他没了心情。
“我是不会去‘下面’的。”他眯了眯眼,“我只在‘上面’。”
两面宿傩习惯性地发号施令,“把你这里愚蠢的东西都扔掉,我来布置。”
三日月:“不行。”
两面宿傩:“这里太丑了。”
三日月:“那也不行。”
两面宿傩:“很无聊啊。”
三日月:“就是不行。”
狐之助看着像两个小学生一样争夺装修权的一刃一灵,头疼地把脑袋扎进水里。
为什么比想象中和谐得多……??
忌惮而已。
不敌而已。
三日月无比清楚,两面宿傩的妥协只是暂时性的,一旦他露出破绽,一定会被瞄准空隙偷袭。
虽然对方并没有这个机会就是了。
两面宿傩还在表达不满。
“要乖乖听老爷爷的话啊。”三日月温柔的话语如同挑衅,“我年纪可比你大哦,就算按年龄也要尊重长辈才行呢。”
两面宿傩笑了一声,红色的眸子微抬,“你也配?”
“你说呢?”三日月弯起唇角,笑意让宿傩再度想起刚刚的惨败,“咒灵不是一向以实力为尊吗?”
“……老妖怪。”输赢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反驳的事实,两面宿傩憋了半天,吐出这句“辱骂”。
三日月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是头一次见有人骂人把自己也带上。
“你笑什么?”宿傩不耐烦道。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暂时联系不上虎杖悠仁,三日月开始给自己找乐子,托着脸道:“「生得领域」的主导权暂时给你,看看你想要的世界。”
两面宿傩沉默片刻,忽地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道轻蔑又晦暗的光。
“好啊。”
这个机会给了,就别想再要回去。
……
“悠仁?悠仁~!”
“啊……五条老师。”
刚回过神的虎杖悠仁看到面前高挑的青年双手抄着口袋,弯下腰凑得极近,当即吓了一跳,猛地向后缩去。
“在想什么?”
那双眼睛虽被漆黑的眼罩挡着,虎杖悠仁仍能感觉到对方集中的视线。
但是……好几天睡着后都找不到三日月爷爷这种事,没法跟老师说啊……
虎杖悠仁不自觉地抚上胸口,连续几天都没有动静,担心已经成了他抑制不住的情绪。
五条悟把少年的表情看在眼里,用指背弹了他脑门一下,“我看你这几天发了好多次呆,还没习惯高专的生活吗?”
“不是的!咒术高专很好!我很喜欢这里!”虎杖悠仁连忙辩解。
“哦~是吗?但我看不像啊。”五条悟自说自话,“要不要我找你们的前辈来办个欢迎会什么的,”
“我……”虎杖悠仁艰难地想要解释,却被伸过来的手指止住话语。
“你的表情可骗不了人,嘘……让老师我猜猜学生的心事。”
五条悟勾起唇角,缓缓说出自己猜测:“那么,是因为两面宿傩吗?”
虎杖悠仁瞳孔一缩,目光不自觉地垂下,“嗯——”
他不想说出三日月爷爷的存在,但这归根结底又确实与两面宿傩有关,嘴巴比思想更快地承认了。
五条悟则认定了学生的第一反应,毕竟这是不会骗人的嘛~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对学生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样子进行分析,得出结论:“啊!难不成你是因为宿傩身体不舒服?”
但他又极快地否认自己,“也不对,你毕竟是‘容器’,吃了两根手指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就怪了……总不能把宿傩拉出来质问他对我的学生做了什么……”
虎杖悠仁被迫承受五条悟的一通撸头,断断续续地说:“没有啦……是我自己的问题。”
五条悟当即来了兴趣似的,一屁股坐到少年宿舍床上,“来!完全可以把这种苦恼跟老师说哦~”
“嗯……”虎杖悠仁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引得五条悟歪了歪头,满脸的“快告诉我”。
“其实没什么问题,就是最近入睡后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虎杖悠仁的笑容有几分勉强,十年的习惯一朝改掉,他很难适应。
五条悟立刻想到是两面宿傩驻扎到少年内心的缘故,“唔……原来是这样。”
但这种事他也没办法,于是大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只能靠你自己努力啦!克服困难挑战自己!”
虎杖悠仁被拍得向前倾倒,庆幸对方没有发现自己想隐瞒的问题,“我会努力的……”
“不过——”
男人随之转口,引得他的心也猛地一突。
“除了两面宿傩,悠仁你的身体之前有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哦,别担心,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特别的事情……”虎杖悠仁眨了眨眼,认真地想起身体方面的问题,“五十米三秒就能跑完算吗?从小就有特别大的力气……之类的。”
五条悟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那就当我没问过吧。当然,在这里也不能懈怠。”
虎杖悠仁点了点头,目送那高挑的身影离开宿舍,又卸力一般仰倒在床上。
三日月爷爷……会不会和两面宿傩碰见呢?如果真的碰上,他会受伤吗?
少年闭上双眼,沉重的神情直到入睡也没能散去……
……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望着白骨堆积起来的座椅,染着血色的水迹,三日月稍稍抬脚,发现这水竟然像真的一样沾染了他的鞋袜。
“你有意见吗?”两面宿傩坐在白骨之上,面上的笑容愈发肆意。
爽!真爽啊!这下换成他在上面了。
三日月双手抄着袖口观望了一会儿,失望地摇了摇头,“不行啊,还是换回来吧。”
两面宿傩狂妄地笑,“你以为,这是你想换就能换的吗?现在是我占据了这里,你——”
话音未落,天空忽然开始变蓝,像是洗净了一切污秽,短短的几秒时间里,又重新回到方才华美建筑丛生的模样。
两面宿傩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他竟然被一瞬间夺取了控制权……!?
三日月笑眯眯地转过身走向屋内,像是念叨的话传入宿傩耳中。
“年纪大了受不了湿热,真是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审美啊……”
“……”
死寂持续了很久。
“该死!”两面宿傩一拳挥向本丸,却依旧被烫了个手掌融化。
「本丸」内部,三日月沏上一壶热茶,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就像外面不存在两面宿傩这个诅咒之王。
狐之助十分忐忑,“三日月大人,您不担心他抵死不从吗?”
“怎么会呢?”三日月手中出现一个瓷杯,视线落在氤氲的蒸汽上,“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不是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嘛?”
狐之助:“……”那叫机会吗!??
三日月捧着茶杯,看着窗外试图发泄怒火的身影,慢悠悠地笑道:“他会知道本丸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