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只精美的青花瓷茶杯被摔碎在地,瓷片伴着茶水溅的到处都是。
“岂有此理!”沈飞阴沉着脸气愤道,原本黝黑的脸庞变得更黑了。
一旁的锦衣卫周知孙洽连忙劝慰道:“大人息怒……”
沈飞沉吟良久,不甘道:“吴乾此贼先是扰乱我军后方,又假冒身份祸乱我国江湖,犯下滔天罪过,如今他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朝廷却要以上宾之礼接待,还不许任何人伤害他,真是丧权辱国,气煞我也!”
孙洽眼珠一转,阴笑道:“朝廷既然做了决定,我们自然不好违背,不过如今虞国想要吴乾小命的人数不胜数,特别是那些江湖门派,他们与吴乾有血海深仇,又不受朝廷约束,我们何不借他们的手……”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而是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任凭傻子也懂他的意思。
沈飞闻言脸上毫无表情,他注视着自鸣得意的孙洽问道:“吴乾此次代表丰国出访,身边一定带了不少高手,仅凭那些没用的江湖人士,恐怕非但伤不了人家,反而会枉送性命。”
“大人的意思是?”孙洽敛去笑容,正色问道。
“我们到时候也可以暗地里助他们一臂之力,总之,吴乾不除,祸患不断!”沈飞阴狠道。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孙洽机灵道,随即扭动肥胖的身体,急急朝外走去。
沈飞凝望着窗外的云朵,咬牙自语道:“吴乾啊吴乾,这次就算拼掉这条性命,我也一定要让你有来无回……”
雍和宫内,长公主依旧斜倚在床椅上,一双锐目半睁半闭,令人捉摸不透她正在想什么。
陆曼曼和金木水火土五花静立殿上,一种深沉又凝重的气氛充斥着大殿。
“你也听说他来了吧?”长公主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陆曼曼神色一紧,忙点头道:“是的,听说了。”
“那你有何感想?本宫想听听。”长公主慵懒地坐直了身子,目光幽深地盯着陆曼曼。
陆曼曼只觉她的眼神犹如实质,可以望穿自己内心深处。
“他先是诓骗于我,又通过我接近长公主,在我虞国犯下累累罪行,如今竟还敢公然到访,曼曼定要找他算账,新仇旧恨一起了结。”陆曼曼斩钉截铁道。
“呦,说得跟真的一样!”身后的水仙怪声怪气道,以她对陆曼曼的了解,陆曼曼的这番话绝对是假的,她绝对不相信。
金菊、木兰、火棘和土葵纷纷朝水仙投来不满的目光,要知道在这大殿上,她们五人与陆曼曼的身份差距还是很大的,未经询问决不可随便言语。
长公主对于水仙的无礼竟也未做反应,只听她道:“我也是女人,我的直觉告诉我,吴乾此次来访,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似那么简单,或许,他想带你回丰国也不一定!”
陆曼曼听了这句话,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吴乾是丰人,我是虞人,曾经我是受他蒙骗,如今自然知道自己的立场,曼曼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说的一切。”
长公主深深地凝视着陆曼曼的秀目,见她眼泛泪光,不由得竟信了几分,只听她道:“希望你言行能一致!”
旋又对着其他人道:“吴乾此次出使虞国,代表的是丰国,朝廷已经决定要以上宾之礼迎接并招待他,我们自然也不能违背朝廷旨意,但我相信,吴乾此贼到了稽城,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接近曼曼。”
“所以,从即刻起,我要曼曼留在雍和宫中,寸步不得离开!”长公主望着陆曼曼道:“同时,加强雍和宫内外防御,召回素娟等人,我要将雍和宫变成天罗地网,静等吴乾此贼落网。”
陆曼曼闻言神情一黯,心中难免又为吴乾开始担忧。
只听火棘不无担忧道:“朝廷既然已经决定要以上宾之礼待吴乾,如果他到时候在雍和宫出了事,恐怕我们也不好交代。”
“哈哈哈……”
长公主闻言笑道:“雍和宫是我的寝宫,一个外臣贼子,又是臭男人一个,他自然没理由公然拜访我,即便他不顾失礼不畏人言想要拜访,我自然也不会见他。”
继而转头奸笑问道:“你们说,以吴乾的性格,他会否就此罢手?”
水仙一声娇笑,瞥了脸色煞白的陆曼曼一眼,嘲讽道:“这小子一定会想办法潜入宫中,好与自己的相好私会!”
“没错!”
长公主咬牙狠声道:“只要他敢偷偷潜入我雍和宫,那时候我以抓淫贼的名义将其或抓或杀,谁又敢说我哪里做的不对?”
此计不可谓不阴毒,陆曼曼只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却偏又无能为力。
很快,虞国各大客栈、酒楼、茶馆等人员密集场所都传出了一条惊天消息:祸害江湖的罪魁祸首苍狼,真实身份便是丰国太傅吴乾,此人不日将到访虞国稽城。
那些因为参加苍狼组织的武林大会而痛失亲人、掌门、师叔长辈或师兄弟的江湖门派,一个个都磨好了刀剑,齐齐云集稽城附近,伺机想要找吴乾报仇雪恨。
其中便包括了云鹤山庄少庄主蒙赫,缥缈阁新任阁主活神仙和青山派新任掌门宇真道长等人。
一时间,稽城内外汇聚了数千各门各派想要找吴乾报仇的江湖人士,各大客栈酒楼人满为患,很多来得晚的江湖门派,因为订不到客房,只好集体露营在城外的空地上……
吴乾率领着一众虎骑营,一路过寿春、经建业、出吴郡,七日后终于抵达虞国王都——稽城。
望着稽城高耸入云的城墙,宽阔蜿蜒的护城河,吴乾的心境犹如护城河内的河水一般波澜不惊,只觉物是而人非……
上次自己化身苍狼大侠,在陆曼曼的带领下,一路潜往稽城,为了隐藏身形,他时时处处都低调行事,好在有陆曼曼的掩护和配合,竟也没有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次自己却以真实身份出使虞国,自然不能再低调了,于是吴乾命令秦羽挚起丰国大旗,整顿队伍,擦拭干净甲胄上的浮尘,一个个精神抖擞地跨过护城河,朝着稽城北门进发。
大门口,早有宰相刘中怡率领的一众官员在等候。
见一队盔明甲亮、装备精良的丰国骑兵队伍栉次走进,醒目的丰国旗帜迎风飘扬。
只从队伍的阵型和战马行进的节奏便能看出,这支队伍训练有素,战力不凡。
为首一位年轻官员身着紫色蟒袍,头戴冲天冠冕,英眉剑目,不怒自威,刘中怡已经猜到此人应该就是丰国太傅吴乾本人。
见一旁见过吴乾真容的左都御史王让冲他点头,刘中怡便肯定自己的猜测无误,于是带领一众官员迎了上来,拱手祝道:“欢迎丰国使臣大驾光临!”
吴乾见此人一身黑色朝服,年约五旬,浓眉大眼,气质斐然,便料定此人身份不一般,又见对方礼节有加,自己也不好怠慢,于是忙翻身下马,客气道:“有劳诸位大人在此等候。”
王让笑吟吟上前,先是冲着吴乾拱手见礼,这才居中介绍道:“这位便是丰国太傅吴乾大人。”
然后又转头对吴乾介绍道:“这位乃是我国当朝宰相刘中怡大人。”
吴乾忙再次朝着刘中怡拱手见礼,心道:原来这位便是把持朝政的虞国宰相刘中怡啊,果然盛名之下必有实才。
刘中怡也随之还礼,两人自始至终都面带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位是忘年故交呢!谁能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血海深仇(刘中怡的外甥其实是梁仁所杀)?
彼此介绍完毕,只听刘中怡道:“吴太傅一路辛苦,请随我入城休息。”
“宰相大人不必客气!”吴乾正欲率众入城,却听刘中怡道:“吴太傅的随从护卫就原地驻扎吧,我已安排人稍后会送来粮草补给。”
东方白闻言朝着外围围观的一众人群望去,只见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正冲着吴乾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现在就扑上来咬他两口。
随即脸色一变,东方白不无担忧道:“不让我们的人进城,我们大人的安危由谁来保证?”
“呵呵……”
刘中怡笑道:“这里是虞国王都,谁敢对吴太傅无礼?”
东方白还欲辩解,却被吴乾打断道:“咱们既然入了乡那便要随俗,正如宰相大人所言,这里是稽城,谁敢造次?”
随即转身对着秦羽吩咐道:“你率弟兄们返回护城河,捡一处高地扎营,记住,驻营期间提高警惕,不得生事,一切见机行事。”
吴乾的话看似平常,实际上很有深意,让虎骑营过河后寻一处高地扎营,这样便可凭险而居,一旦发生事端不至于进退失据,趋于被动。
只要自己这一千虎骑营在城外盘踞,虞国便得顾忌三分,时刻还得提防着自己。
“是!”秦羽领会了吴乾的意思,忙干脆领命道,随即吩咐手下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朝着护城河对面走去。
这一切都被刘中怡深深地看在眼里,自己虽然与吴乾有血仇,但他仍被吴乾这种无所畏惧的坦然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所折服,好一个丰国太傅,此人虽然年纪轻轻却城府颇深,丝毫不输于官场上的老狐狸。
“吴太傅好气魄,那咱们进城吧!”刘中怡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吴乾则洒然一笑,毫无惧意地跟随刘中怡走入城中,身后熊大和东方白紧紧跟随左右。
只见近千解烦卫左右开道,护卫着一众官员和吴乾三人朝使馆走去。
如此阵仗顿时引起城内无数行人围观,他们也都听说了丰国使臣到访,也都想一睹吴乾真容。
人群中穿杂的各路江湖人士,则一个个拎着兵器,眼神闪烁地不时朝这边打量,如果没有官军护卫,恐怕他们早就杀将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