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羽在车上算是彻底后悔了。
她想到之前季乔跟她说的那些话，想到季乔说她的家人对她也不好，想到那天见到佟晨的时候，佟晨看着她的表情。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这一次是上了贼船。
可是既然已经上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
她在车上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佟晨，佟晨则是拿着粉饼在脸上补妆，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佟羽的心里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本来她想和佟晨聊聊，可是佟晨又不主动说话，这让佟羽也不好开口。
车上的气氛十分尴尬，这种尴尬的气氛直接持续到下车。
佟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朝着佟羽扬了扬下巴。
“愣着干嘛？进去啊。”
佟羽一步都没动，就在那站着，看着佟晨。
佟晨又涂了涂口红，不耐烦地说：“你愣着干嘛？进去啊。”
“我……我们一起进去吧。”
“我知道，你走在前面，我跟着你。”
“可是……可是我不记得在哪儿。”
佟晨翻了个白眼。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失忆？呵呵，这种狗血戏码竟然在你身上上演了。行吧行吧，跟我走。”
本来佟晨想把佟羽送到门口自己就去约会的，没想到佟羽竟然连她们家在哪儿都忘了，她只能不耐烦地把佟羽送回去。
佟大海没在家。
他听说今天佟羽会回来，他怕之前他对佟羽做的那些事被佟羽说出来，所以就在外面没敢回家。
虽然迟早都得回去面对，但他还得想想该怎么说。
王芳看到佟羽回来，马上站起来走到门口。
佟羽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她就先被王芳拽了进去。
王芳的手劲儿很大，佟羽被王芳拽得手腕疼，但是她不敢抱怨，只能努力跟上王芳的步伐，这样才不会那么痛。
王芳现在四十多岁，力气还很足，加上佟羽的体重很轻，她一把将佟羽甩到了沙发上。
佟羽很惊慌。
虽然季乔之前跟她说过她家人对她不好之类的话，她在心里也做过准备。
她以为的是，她的家人顶多对她很冷漠，可是万万没想到王芳对她竟然这么粗暴。
“你这女人！我问你，这几天你到底跑去哪儿了？”
佟羽吓得不敢说话。
王芳瞪着眼睛，在佟羽的眼里，王芳现在的样子跟恶魔没什么区别。
王芳在等佟羽回答，可佟羽一个字都没说，王芳的脾气就更差了。
“我问你话呢，你是聋了吗？”
“妈，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我和林创约了一会儿见面，我就先走了啊。”
佟晨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你和林创好好谈，孩子可以不要，但是钱必须给的够多。”
“我知道，我又不傻，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佟晨瞥了佟羽一眼，然后就把佟羽丢在这，自己走了。
佟羽半躺在沙发上，眼前的场景让她很惊慌，但她的脑海里好像冒出来了一些隐隐约约的画面，让她不禁晃了神。
王芳本来就一肚子气，现在看到佟羽走神，心情就更不好了。
她踹了佟羽一脚。
这一脚直接落在佟羽的腰上，佟羽吃痛地蜷缩起了身子。
“我问你，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说话！”
佟羽没办法想象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似的中年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她看不出来自己和这个人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而且从这个人对她的态度上，她也看不出这个人对她有半点母爱。
这真的是她的妈妈？
佟羽简直不敢想。
“你是想在这装聋作哑吗？”王芳把佟羽一把拽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佟羽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什么我？你是不会说话了吗？”
“我失忆了。”
佟羽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本来佟羽以为她说完这个之后，王芳就不会再咄咄逼人了，但是她没想到王芳听了之后只是露出了一记嘲讽的笑容。
“失忆？真新鲜了，你以为你是在这演戏吗？还失忆？所以你是想说你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佟羽点头。
王芳扬起手就要给佟羽一个大巴掌，佟羽震惊地看着王芳的手掌抬起，但是却没有落下。
当然，王芳当然不是突然母爱发作，当然也不是突然想放过佟羽。
王芳只是突然想到明天佟羽还要去见辛鑫，要是现在在佟羽的脸上印了一个巴掌印，明天还怎么让她和辛鑫见面？
“行吧，呵呵，你说你失忆了，那好，你现在跟我说你还记得什么。”
王芳还是把佟羽失忆的这件事当做一个笑话，她压根就不相信佟羽说的什么失忆。
她才不相信好好的一个人说失忆就失忆了。
她只愿意相信佟羽这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佟羽本身好好的，就是为了逃避。
“我什么都不记得。我那天在医院醒过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好有季乔在，季乔和我说了很多，他告诉我我的身份……”
“等等！”王芳打断佟羽的话，“你说谁？季乔？”
“对，季乔。”
“季乔是谁？”
佟羽一愣。
“季乔是我丈夫。”
王芳大笑着说：“你的丈夫？真是奇了怪了，你是什么时候有丈夫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佟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之前听季乔说她的家人不是什么好人，她能感觉到季乔并不喜欢她的家人，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她和季乔在一起的事。
“我，我们确实结婚了。这几天我也住在我和我丈夫的家……”
“你说什么？你说你这几天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王芳的音调提高了好几度，“你一个女人，这几天竟然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你还要不要脸了？”
王芳确实很生气。
她可是指望着佟羽嫁给辛鑫，然后从辛鑫那赚点嫁妆钱的。
现在佟羽竟然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住了几天，要是辛鑫有点追求，有点什么情结的话，那他还会愿意和佟羽在一起吗？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季乔是结了婚的。”
“结婚？你说这话都可笑。我是你妈妈，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呢？你就在这胡说八道吧。和男人同居就是同居，还好意思说自己结婚了？那你说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户口本都在我这，你去哪儿结婚？”
佟羽一愣。
她也不知道。
她从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啊，是季乔告诉她他们已经结婚了。
她从醒过来到现在所知道的都是季乔和她说的，她信任季乔，她相信季乔说的都是真的，相信季乔不会骗她。
可是现在她这个所谓的母亲说的话和季乔之前说的显然截然不同。
佟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她到底该相信谁？
“我不管你是真失忆了还是在这装失忆，这也不重要。你要是真失忆了，那我就告诉你。你没结婚，你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男朋友，那个人就是辛鑫。”
王芳看着佟羽的表情，她觉得佟羽好像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佟羽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们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王芳觉得佟羽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尤其是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也许佟羽真的失忆了？
王芳抱着怀疑的态度，又重新问了一遍：“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佟羽点头：“嗯。我那天从医院醒过来，当时我的身边就只有季乔。他说他是我的丈夫，他也是我的医生……他说我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失忆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王芳想了想。
如果佟羽失忆了，那对她来说或许是好事。
佟羽失忆之前和辛鑫分手了，但是闹的也不是很好看。
佟羽有一个问题就是，她很有自己的坚持，她要是铁了心地和辛鑫分手，可能就真不会和辛鑫复合。
但如果佟羽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那或许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王芳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她笑着坐在佟羽身边，和刚才那恶狠狠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我之前不知道你失忆，还以为你出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是个女人，我也是怕你误入歧途，所以才这么生气的。不过现在听你说你失忆了，那看来真的不能怪你。你说你受了刺激？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佟羽摇头。
“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没关系，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不过你真的没有结婚，我是你妈妈，你要是结婚，我能不知道吗？”
佟羽现在不太相信王芳说的话。
她相信王芳一开始看着她的那种厌恶眼神是真的。
如果王芳真的那么不喜欢她，那王芳说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不喜欢她的母亲，在知道她失忆之后故意说一些谎话，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现在的佟羽心里对王芳有了警惕，她还是想听听季乔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