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无足,犹过草遗痕。
线虽轻,亦拖灰留迹。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完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本应安静的会议室中,此时却是一片嘈杂。
“你们说说高队这是怎么了?现在手里那么多事情都还没有丝毫头绪呢,这开得是什么会啊!”
“我也是这么想,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接手这个案子之后,高队的反应就有些异常。”
林菲早早的就来到了会议室之中,虽然她也有同样的疑虑,但听着周围同事在不断的议论着高以翔,她还是异常不悦的柳眉微蹙起来。
“都闭嘴!既然高队说要开会,肯定是有什么新的重要发现,不然案子你们去破啊?!”
林菲隐怒的厉吼,一瞬间就将所有嘈杂的议论声都压了下去,那些人虽然都面色尴尬的沉默了下去,可心里想必依旧憋着一股劲,没有谁愿意接受别人指责自己的无能。
冰雪聪明的林菲自然也能猜测到众人的想法,心里不由为高以翔感到担忧。
这件案子本就无比扑朔迷离,让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却依旧没有掌握任何有效的线索,更遑论在上面给的巨大压力之下,人心已然有些躁动。
若是此时高以翔再无法高瞻慧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林菲忧心忡忡的思忖着的时候,高以翔推开门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
整个会议室里,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高以翔的身上。
高以翔却好像感受不到一般,只是自顾自的坐在首席的椅子上,冷漠的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就在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手足无措的时候,高以翔却缓缓的站起身来,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缓慢而坚定的说道。
“或许这次,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高以翔的话虽然无比精简,但还是骤然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包括林菲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高以翔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般惊世骇俗。
“高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嘈杂的议论声中,终于有人站了起来,话虽说得不重,语气却是有些不善。
高以翔似是早就料到会有人是如此反应,只是轻轻一笑。
“我是说我们错了,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更准确的说法,是我错了。”
站起来的那人也没想到高队竟然会这样回答,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只能涨红了脸重重的坐了回去。
陡然安静下来的房间,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高以翔在每个人的脸上都仔细的扫视了一遍之后,才缓缓坐回去。
“我知道你们此时心中都有些或多或少的疑问,或者认为我的这个想法太过不可思议。但是我只想问你们一个问题,追捕小赵的工作已经进行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你们可有任何收获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大部分人脸都红了起来,面对着高以翔如此赤裸裸的指责,他们也只能无奈的忍受着。
当气氛已经压抑到极限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高队,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虽然没有找到小赵,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线索的,而我们也正在追查下去,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可还没等侦查科的那人说完,高以翔就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找不找得到还在次要,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似乎被小赵的事情牵扯了太多的精力而已经有些偏离案件真正的主线了么?”
高以翔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眉头都深深皱紧了起来,似是各自都在脑海中盘算着什么,从他们面部的表情来看,似是不容乐观。
就连王崇都设身处地的按照高以翔的话默默的也做了一个假设,发现如果一切都像高以翔说得那般,那凶手的这番误导确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想到这里,王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众人在思忖了一番之后,似乎都已经默认了高以翔的这个说话,心头不约而同的闪过了一抹后怕。
可就在这时,依旧有人缓缓的站了起来。
高以翔看着那人,眼神微微凝了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那人叫做项一方,D大犯罪学专业毕业,刑侦队侦察科里最有威望的人,三十出头就已经破获了无数大案。看着他站起身来,高以翔也集中了精神。
“高队,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我刚才细想了一下,发现事实却是如你所说,我们好像过于在意叛徒小赵的事情而忽视了最初的目的,先不说小赵和这件案子有多大的关联,就仅凭小赵谋害韩虎这件事情上来说,恐怕就是疑点重重吧。我实在想不出小赵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会对韩虎下手。高队你难道就敢保证这背后的隐情和前两起的凶杀案没有关系么?”
项一方如此犀利而切中要害的问题,其实也正是高以翔所困惑不解的地方,但在之前的深思熟虑之中,他也已经想到了办法。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就算对手的计谋手段再如何精密,也终究会留下线索,至于小赵为什么会这么做,我相信韩虎应该会告诉我们。”
“韩虎?他不是死了么?”
“一方,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会说话,甚至死人的话,会比活人更加可信。总之,我会给你、给在座的各位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但我们现在最先要的做的任务,是要将目光重新转回到这件案子本身上来!”
高以翔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项一方也很痛快的点了点头坐了下去,等待着高以翔接下来的部署。
隐约间,他的直觉告诉他,高以翔这样的做法是对的。
“既然大家都再没有任何异议,那么下面我就来分配一下各自的任务,要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