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流云,煮鹤焚琴。
一曲高山流水,一盘烂柯之局。
黑白两色的棋局之中,包蕴着天地、阴阳、善恶、生死,当所有的对立皆入局中,胜负却往往在棋局之外。
一路风驰电掣之后,高以翔终于回到了警局之中。
高以翔在警局走廊中阔步前行,抬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凌晨两点。算算时间,之前让林菲紧急通知召开的会议的时间已经到了,想必该来的人应该也都来了。
想着想着,高以翔沉默着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当他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三道疑惑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射到了高以翔的脸上,可他却视若未见,径直走到了主。席上坐下,端起桌上林菲早已准备好的水,喝了一大口之后才含混不清的开了口。
“老项,廖一凡家庭情况查的怎么样了?”
高以翔没有丝毫的寒暄,刚开口就直奔主题而去。项一方听到高以翔模糊的话语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将惊讶的表情收了起来,轻轻推了推眼镜。
“高队,廖一凡的籍贯是桂西省L市的忻城县,属于国家级贫困县。廖家世代务农,其父廖家福兄弟三人,共孕有两男三女五个孩子,廖一凡是家中独子。三家人都是该县的农民,子女也都在本县结婚生子,只有廖一凡通过高考来到G市。家庭情况相对简单。”
项一方停顿了一下,终于说出了一件让全神贯注的高以翔眼前一亮的事情。
“一月前,廖一凡的父母在烧山过程中,不幸引发山火,双双遇难。”
“原来廖一凡爆发的契机竟然在这里,真的是一个苦命之人啊。”高以翔低声的呢喃自语着,“一个月之前……除去消息传递耽误的时间,廖一凡应该是在受到了父母双亡的刺激之后,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他才开始了疯狂的报复行为。”
“只是他究竟为何要杀这些人呢……林菲?”
高以翔将头转向了林菲。
“幽灵塔一案中,死者赵湘湘和廖一凡并无交集,家诚和他是舍友,而张恒则和廖一凡有过直接的冲突,在大一的勤工俭学申报之中,作为主管此事的学生会干事张恒私自将本应该属于廖一凡的职位给了他的一个好朋友,而那个人明显不符合勤工俭学的条件。据说这件事情当时闹得挺大的,但还是被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给压下来了,那也是张恒的关系。”
“而杨洋,唯一的联系就只有舍友这一个联系,具体有没有发生过冲突,我不清楚,他的其他舍友也都缄口不言。”
“地魔案中的张家荣则是摄影社的社长,在之前借用剧场拍照的时候,由于超过了制定的借用时间,耽误了廖一凡打扫剧场的时间,他说了张家荣几句,却换来了一阵臭骂和毒打。就只有这些了。”
高以翔默默的听完了林菲的叙述,但紧皱的眉头却没有丝毫的松动。
“就只有这些?似乎有些不太对……”
高以翔的语气中满是困惑,以他如今对廖一凡的了解,廖一凡心中滔天的怨念与恨意绝对不止是这么一点小事可以造成的。
有那么一瞬间,廖一凡那放肆而绝望的吼叫和狂笑之声又在高以翔的脑海之中回荡起来,他最后伴随狂笑喊出的那句“以杀止杀”更是深深的撞进了高以翔内心的深处。
然而就在高以翔疑惑不解的时候,王崇在经历了一阵挣扎,还是将手中的文件夹远远的朝着高以翔推了过来。
面对他询问的眼神,王崇却只是脸色难看的寒声道:“你自己看吧,这是我刚才对廖一凡的舍友用了心理催眠之后得到的口供。”
心理催眠!?
高以翔知道王崇一向认为通过心理催眠而让犯人招供的方式是身份下作而愚蠢的,而且他认为用这样的手段是对他犯罪心理分析师身份的侮辱,可是没有想到他这次竟然破例用了这般极端的手段。
就在这些念头在高以翔的脑海中飞快闪过,想要去拿文件夹的时候,王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高队,请你看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王崇冷冷的话语,让高以翔伸出去的手微微一怔,可下一瞬,他就已经将那份文件夹拿在了手中,因为他是真的很想了解到底是怎样的生活,才让本来淳朴善良的廖一凡一步步沦落到这般无法回头的地步。
高以翔知道当一个人真正要去杀人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
更何况廖一凡的第一次出手就是三条人命,而且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甚至还借助了幽灵塔的传说,从一开始就将警方的调查视线给混淆偏离了。这样的杀人手段和精妙绝伦的布局,真的让人很难想象他是第一次杀人,虽然廖一凡确实有些非一般的智商,但即便如此,这样的杀局也一定是他精心准备良久之后的杰作。
可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才让廖一凡非下杀手不可呢……
眼看着这一直困扰着高以翔的问题的答案,此时就在自己的手中,高以翔的心中也是难掩激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高以翔终于微微颤抖着缓缓的翻开了手上的文件夹。
可刚看一眼,高以翔的双瞳就猛地圆睁了起来,他飞快的扫了一眼就翻页,寥寥几页纸,高以翔几乎十几秒就已经翻完了。
但就是这寥寥几张纸上所书写的内容,却是让人瞠目结舌!
高以翔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竟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上,实木的会议桌上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凹痕。
直到现在,高以翔才真正明白,廖一凡真正的杀人动机。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与张恒的争执和小小的职位,也不是为了张家荣的那一顿拳打脚踢。
所有一切事情的源头都来源于他的宿舍。
不,那对于廖一凡来说,根本就不是像家一般温暖的宿舍,反而更像是一个囚禁折磨人灵魂的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