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缓缓流转的阳光掠过高以翔的眼前,将棺椁的另一端也照亮的时候,高以翔下意识的低眸看去,却是不由惊呼出声。
“无头古尸?!”
在彻底将棺椁中的场景看清之后,高以翔在浓浓的惊骇中,脑海中也飞掠过许许多多的念头。
高以翔似乎也在恍然之间明白了那个神秘人,为何要将这具神秘的古尸放在这座棺椁中,他这并不是铤而走险的炫耀,更不是突然大发慈悲的想给高以翔一个解开谜团的机会,恰恰相反,这具古尸的出现只能让眼前的谜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因为那具古尸最关键也最诡异的谜团,就凝聚在他眉骨中心的那个凹陷之上。
而一具无头的古尸无论是对于高以翔,还是整个考古学界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其次,那个神秘人既然愿意主动将这具古尸抛却出来,是不是也就证明这具从秦朝古墓中挖掘出来的古尸,并不是真正的三眼古族的先祖。或者,在这个案件出现的那些神秘之人,根本就不是再次现世的三眼族。
那是否也就说明高以翔之前的所有推论和猜测都是错的?
当这样一个念头在高以翔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时候,就连他的内心的偶不可抑止的发生了剧烈的震动,那种所有之前在他脑海中所固定的观念全部破碎的感觉,让高以翔恍然中有些绝望。
可那般酷烈的惊惶也只是在他的心底一闪而过,刹那后的回神间,高以翔唇角艰难的牵扯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明明知道这可能只是对方用来瓦解斗志的手段,高以翔你还是会忍不住中招么?”
高以翔冷笑着质问自己,在那轻佻戏谑的语调中却满是阴冷和愤怒。
当那个神秘人带着高以翔内心最深处埋藏的秘密出现在他的世界中,高以翔就已经笃定这个案件背后的黑手,绝对就是神秘诡异的三眼族,因为在漫长的岁月中,唯一可能得知高以翔当年隐秘的便只可能是当年就曾存在的。
而满足这般苛刻到不可思议的条件的,在高以翔的认知中,似乎除却王崇,就只有三眼族了。
想到这里,高以翔因刹那惊惶而空茫起来的眼神,也重新坚定了起来。
高以翔彻底镇定下来,解下腰间的手电筒,在那一束强光的照射下,高以翔仔细的观察着眼前这具骨骸脖颈的断裂处。
那脊椎骨上的切口平整而光滑,在那仿佛被激光切割的平面上,无论是脊椎骨,还是其他骨骼的创口都是那般的光洁,似乎寻常的利刃或别的手段,很难留下这样的伤口。
高以翔用指肚在那断裂的脊椎骨上轻轻的抚摸着,随着那光滑的触觉从指尖传来,他的眉头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三眼族难道真的忍心对自己的先祖下手么?就算仅仅是一具尸体,斩头总应该都是大不敬的行为吧,是三眼族中没有这样的讲究和传统,还是说在这具古尸身上还凝结着其他的秘密,而这秘密就连三眼族都不禁对其趋之若鹜?”
随着高以翔的轻声呢喃,他沉凝的目光缓缓闪亮起来,只是其中满是疑虑。
似乎古尸的突兀出现,并不是神秘人的一记闲手,而是真的隐藏着深沉的隐秘。同时在高以翔心中那诸多未解的谜团上,轻轻覆盖了一层更加浓稠的迷雾,让高以翔心头的茫然愈加深重起来。
想到这里,高以翔缓缓的将目光从那具静静躺在棺椁之中的残缺古尸上移开,微微低眸飞速的在脑海中,整理着越加繁杂混乱起来的线索,企图顺着所有的线索逆流而上,从而寻觅到真正的根源之处。
可在他溯回的过程中,总有两座大山横亘在他的思路上,让高以翔的念头始终都不能通达。就好像是当年阻挡在愚公面前的王屋和太行一般,只是此时的高以翔即便有愚公那样的毅力和决心,也绝没有祖祖辈辈共同努力的时间。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纠结这些,即便高以翔不知道三眼族此行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当他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深重,高以翔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真正的危机,似乎已经不远了!
然而就在这般紧迫的压力之下,高以翔还是忽略了这具残缺古尸所可能隐藏的线索——那就是它出现的时机。
它为何会和林菲一起出现在同一座棺椁之中?
难道是神秘人的一时疏漏,或者是省时省力的一举多得么?
事情似乎总不会那般简单,高以翔能够将对方轻易的将林菲放回,理解成是更深阴谋布局的开端。又会怎么理解残缺古尸和林菲一同出现背后的含义呢?
百密一疏的高以翔忽略了这样的细节,有会对不久的将来产生怎么的影响呢,无人能够知晓,但多情又无情的时光,总会耐心的给予解答。
“高队……”
高以翔的沉思被那由远及近的呼喊声惊断,猛然回神间,高以翔分辨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就在他抬步想要冲出仓库接应项一方的时候,高以翔的身形却是陡然一顿,飞速回眸扫视了一下还安宁平躺在地上的林菲,心头一阵挣扎之后,还是选择了留在此地。
高以翔实在不放心将昏迷不醒的林菲,独自放置在这危机重重仓库之中。
即便可能只是一分钟的时间,高以翔也不想离开,纵使他不愿意承认,但此时他的心中确实已经开始草木皆兵起来。
“老项!项一方!我在这里!”
沉吟了片刻之后,高以翔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全部的丹田之气,发生了震耳欲聋的厉吼声,一句一顿,声波带着强大的力量,从废弃残酷惨白的窗户中缓缓传了出去。
连那碎裂的玻璃,似乎都在高以翔的吼声中颤颤巍巍。
也不知高以翔孤独的呼喊了多久,气喘吁吁的项一方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