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越简单的事情,就越诡异。垫脚就能够采摘到的水果,往往都不会很甜,相同的,那很轻易就能达成的目标,也就无法被称为理想。世间事往往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轻而易举得到的,却又不珍惜。就像是那一场势如破竹背后的深意为何?
时间就在困顿和疑思中,缓慢而残忍的流逝着,王崇自从那场夜宴之后,便消失无踪,徒留下高以翔一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承受着炙烤的同时,也在无奈而疯狂的挣扎着。
即便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那将要降临的危机,就好像是明明中无形的一只巨手,已缓缓的勒住了他的咽喉,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发动最终的决死一击。
这是高以翔在两千多年的岁月中,第二次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而和上一次的触目所及不同,那飘渺在空气中的压抑,真的很容易让人在愤怒和恐惧中,将意志斗志尽数消磨殆尽。
然而就在高以翔有些绝望的紧锁着眉头,在办公室中不安的反复徘徊踱步的时候,突然闯进来的项一方,却面带惊惶的带来了一个让他又惊又喜的消息!
“高队,又有人死了……而且据报案人来说,死者的情状似乎非常奇怪!”
听着项一方的话语,高以翔沉凝的眸光蓦然闪亮起来。
平素里,他对于这种很可能是恶性的杀人案总是如临大敌一般,而这一次高以翔竟出奇的兴奋起来。在这乌云缓缓笼罩下来的时候,高以翔心中最怕的其实,就是日复一日循环往复的平静!
因为在那安谧的世界里,高以翔已经微微有些混乱的思绪,实在无法在平静中看出些许阴谋的端倪,在神秘人诡异莫测的深度催眠和心理控制之下,高以翔甚至无法完全的相信身边的人。
在那无形的威胁之中,就连高以翔都不确定,最终致命的那柄刀,究竟会从什么角度刺过来。
所以,此时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突破口。
冥冥中,他觉得这一次的凶杀案很有可能就是那阴谋的前兆,也是王崇提醒自己注意的东西。
随着这样的想法在他的心中越来越笃定,高以翔的目光也是缓缓的闪亮了起来,可一旁的项一方却是大惑不解的注视着高以翔,看着高以翔脸上那诡异的表情,他的心也不由狠狠的沉了下去。
“高队……”
思虑再三之后,项一方还是犹豫的轻声呼唤起来。
听着项一方有些颤抖的声音,高以翔也恍然回过神来,眸光剧烈的波动了一下,旋即在和老项四目相对之时,骤然冷定下来,神情随之一肃。
“出警!”
当高以翔带着项一方来到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四周已经围了许多人,远远的,就能听到一道无比撕心裂肺的哭号之声,也让高以翔的心微微下沉了些许。
高以翔拉响车上的警笛,带着包括项一方、老周在内的一众刑警队员,径直的朝着被包围的地点走去,在那冷厉的目光逼视之下,挡在前方的所有群众,都下意识的闪避开来。
让他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了中心的空地之中,只是入目的场景,还是让他微微有些诧异。
在那仅有几平米的空地之上,竟摆放着一只厚重的棺木,棺盖此时已经被撬开,随意的仰面扔在了一旁,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趴伏在棺木之上,那惊天动地的尖锐哭声便是从她口中发出的,而站在她身旁的那个男人一脸尴尬无奈,只能紧握着手机,望着那妇女。
而当他感受到周围的骚动,眼风微微一扫看到了高以翔之后,也是眸光一闪的拽了拽失声痛哭的妇女,凑到她的耳畔低语了几声,那女子便仿若雷击一般,猛地起身,泪眼婆娑的目光环顾四周,最终锁定在高以翔的身上,哭嚎一声便扑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悲伤过度,那妇女脚下一软,便欲扑倒在地上,高以翔手疾眼快的将手伸到她臂弯下,一把将其捞了起来,只是那具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更重一些。
“看来悲痛已经抽干了她体内所有的力量。”
在那瞬间,一声低语在高以翔的心中响起,与此同时,他也对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有了判断,她是死者的亲人,很有可能是妻子,家境不好,有孩子,农村人。
“大姐,你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我们警方一定会尽全力的。”
高以翔将那中年妇女搀扶起来,让语气尽可能的温和下来,其实这些细枝末节的信息非常好判断,在初步的印象里,他也对这场诡异的凶杀案有了些许的直觉,可碍于妇女的情绪,高以翔只能朝一旁的老周施了一个眼色。
那中年妇女在高以翔有力的臂膀搀扶下,也还是良久之后才缓缓的平静下来,犹自抽泣的她,眼角布满皱纹的眸中满是浑浊的悲痛,与绝望。
毕竟是家里的顶梁柱到了。
“政府,你可得为俺们做主啊!”
那妇女直到憋红了脸,才终于吐出这样的一个句子,在那悲痛的声调里,高以翔竟微微有些恍然,眼前陡然浮现出了那个终日在蓝天花海中牧羊的淳朴老汉。
微微一怔之后,高以翔还是冲着那妇女笑了笑,缓缓说道。
“大姐,你请先节哀,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尽快的将凶手缉拿归案的,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要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情况,不知道大姐能不能讲一讲?”
高以翔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种让人信任的力量,那心灰若死的大姐在他反复的劝慰之下,竟已缓缓的止住了哭声,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述了起来。
他默默的听着那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故事,眉头却越皱越紧,心情也有些沉重,默默的总结着大姐话中的疑点,他低声呢喃。
“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场简单的仇杀么,和三眼古族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