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铭刻在他脊背上的诡异眼眸,瞳仁苍白,却似乎能够凝视到人心的最阴暗之处,那种将所有严密的伪装尽数剥离的可怕感觉,让人心悸。可那仅仅只是一枚毫无生机与活力的纹身,可就因为它是那一只竖瞳的模样,便更够让人感受到灵魂的震颤,或许,那只眼,早已不只是一只眼而已。
高以翔默默的独处在临时的办公室之中,大马金刀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双手默默的放在膝头,森冷决绝的目光平直的凝视前方,如同黑夜中最可怕的王。
他在淡漠的沉思中,周身的气势也在缓缓的凝聚着,那悲漠的杀气在深夜的寒凉中也被尽头成彻底的冰寒,若有似无的飘散在这小小的房间之中,每一个角落里,都密布着森然的杀机。
最终甚至凝结成了实质,在那密不透风的杀意里,高以翔有种窒息而嗜血的快感,心底的凶戾缓缓的化作了唇角森然的笑意。
当那扇门被推开,那长发披肩的悍匪首领在被门口的狱警狠狠的推入到之中的时候,还没等他露出不悦的神色,他的双腿一软便险些瘫软在地上,当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依旧无法在高以翔强大的压迫之下挺直腰板的时候,那男人再次抬眸望向高以翔的时候,眼眸中已经满是惊惧。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生杀予夺的可怕气势,甚至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而此时对那悍匪来说最可怕的,不是从高以翔周身散发出来的可怕杀机,而是那令人窒息的沉默,那死寂的缄默似乎完美的融入了寒冷的冬夜,带着无尽的萧杀,就像一柄钝刀,一下下的重斩在他的心上。
曾经那不可一世的悍匪,就只能佝偻着身形,勉强的站立在房间正中,躲闪的目光丝毫不敢和高以翔对视,额头的冷汗疯狂的流出,双股颤颤,惨白的脸色也已经出卖了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慌乱。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的人,三眼族么?”
高以翔默默的逼视着那个悍匪,感受着他心底的恐惧已经上升到了顶点,他的唇角微微一勾,便如一道突兀的惊雷一般炸响在了那悍匪的耳畔,让他颤抖的身躯狠狠一颤,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双手也飞快的背到了身后,似乎在试图掩盖着什么。
神情在突兀的慌乱之后,变成了彻底的绝望。
“完了。”
在悍匪下意识的反应后缓缓回过神来,感受着高以翔已然长身而起,缓慢而笃定的朝着他走来,随着那一道道沉闷的脚步,长发悍匪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抬起头来。”
高以翔森冷的话语,就如同一道魔咒狠狠的缠绕在他的心上,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便照做了。
可当他的目光撞上高以翔那抹玩味而冷漠的笑容的时候,那悍匪就已经后悔了。
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就在那悍匪想要再次低下头去的时候,高以翔淡漠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转过身去,把上衣脱掉。”
听到高以翔的这句话,长发悍匪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湮灭在了寒冷的虚无之中,此时他在高以翔气机的压迫之下,甚至连死亡的勇气都无法提起,只能认命的按照高以翔所有要求照做。
当他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略显单薄的上衣缓缓脱掉之后,在那密密麻麻布满了一道道刀疤枪痕的宽阔脊背,展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高以翔骤然紧缩起瞳孔,他所有的精力似乎都被那略显苍白的纹身所吸引了。
那是一只竖立的眼眸,清晰的纹在那悍匪背心处的凹陷里,从色泽上来看,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可却没有丝毫的模糊,反而栩栩如生,就好像有着灵魂和生命一般,也让高以翔的心狠狠的沉入到了谷底。
因为他对那只眼眸实在太熟悉了。
早在羊头峪村的白塔之中,高以翔就曾见过无数支相同的眼眸,那高悬在阴沉夜空之上的血色眼瞳,更一度成为了心底最深处的梦魇。
高以翔默默的凝视着那只竖瞳,一边沉浸在深重而可怕的回忆之中,一边陷入到了凝重的思虑和担忧之中。虽然和他预料之中相差无几,这个在悍匪团伙中有着绝对影响力的首领,确实是三眼古族之人,可随着这个消息的确认,高以翔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更多可怕的想法。
“你在三眼古族中,是什么地位?”
在那无比驳杂的思绪侵袭之下,高以翔眸光一闪,眼神骤然清明了起来,他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在悍匪的身后问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却让那个悍匪精赤着上身的躯体更加畏惧的颤抖起来,声音里也带上了一抹绝望的萧然。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三眼族的事情?!”
听着长发悍匪惊疑不定的恐惧声线,高以翔的眉头却是深深一皱,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不祥的预感。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为了映证这样一个想法,高以翔淡淡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声音也让悍匪一下子变得无奈起来,甚至语气中都已带上了哭腔。
“老大,我要是知道你这么厉害,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来,不过我现在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高以翔没有想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慌乱,就像是市井流氓跪在无可匹敌的力量面前的求饶一般,那前后截然不同的变化,让高以翔心中的疑惑更甚,心中对眼前这个悍匪的看法,也微微变得轻蔑起来。
他不认为三眼古族真正的血裔会是这般没有骨气。
而那背后的竖瞳纹身,或许就是三眼古族在尘世招募手下的标志吧?
随着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高以翔突然有些兴趣缺缺。
“你先回去吧。”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