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也不知道自己颤颤巍巍的叙述持续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在自顾自的讲述中,心中的畏惧和怯懦也在缓缓的消退着,语气也一点点轻缓平静下来,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慢慢进入状态的讲述之中,林菲也渐渐神采飞扬起来。
可和林菲不同的是,在场默默聆听的众人,却随着林菲的叙述,眉头一点点的紧锁起来,一颗心也缓缓的沉重下去,尤其是高以翔,在听着林菲复述着那篇报道所有具体细节的时候,他的心早已被狠狠的揪紧起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那蛰伏在这一系列诡异案件里的真正后手,会是借由媒体这面大旗暴起发难,而且这般的发难是如此的光明正大,在群情汹涌之中,警方也不得不出面应对,可高以翔隐隐觉得这样汹涌的浪潮之下,首当其冲的人,还是他自己。
当林菲的声音缓缓落下的时候,高以翔的思绪也随之收敛了起来,当他的眼神在慢慢的波动之后,彻底清明下来的时候,高以翔也感受到了房间中的三道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朝他投射而来,眼眸中带着深深的质询意味,也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一分。
高以翔紧皱的眉头默默的再次收紧了一分,旋即将外界所有的干扰都摒弃在外,专心致志的开始梳理起之前林菲所描述的那篇诡异的报道,而随着高以翔思绪的逐渐深入,其中隐藏的诡异之处,也一一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根据林菲所言,在那篇报道之中,就已经揭示出来第四名死者的真实身份,而且明确的表明在他的家中也有着与何家俊、曲柏家中类似的地窖或者密室,专门用于饲养鬼物。而这些信息是连他们警方都没有掌握的信息,所以那媒体的背后一定站着所有案件真正的幕后推手,否则他们绝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掌握这般精准具体的信息。
在这个推论的基础之上,那篇报道中其他的具体信息所带来的隐藏含义,却更是让高以翔的心情无比沉重。根据林菲所言,在那篇报道中明确的提出了在魏冠西之前,还有三名和他的死状死因都完全相同的死者,也就是说对于何家俊他们的死,那些人是非常清楚的。
可是在所有普通人的眼中,他们此时依旧活生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之上,也就是说,只有明确知晓那些“死而复生”的人只是李代桃僵的傀儡的势力,才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言论。
从这一点上,高以翔也能非常笃定那个媒体一定就是幕后黑手摆在台前的另外一枚棋子。
而这些现象虽然奇诡,可并非无法解释,也是高以翔能够通过缜密的分析而得到的信息,所以在林菲的叙述之中,真正让高以翔感到震惊和恐惧的,还是另外一点。
那是一张照片。
被那媒体贴在那篇报道旁边的巨大照片,根据林菲所言,那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其中灌满了类似于果冻一般的黏稠液体,而真正让人恐惧的,却是被封存在其中的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皮肉皱缩、骨瘦如柴的娇小尸体,就那般蜷缩在那巨大的玻璃罐之中,虽然没有人能看清那具孩童尸体真正的面目,可仅仅从那张照片之上,便已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散发出来的凶戾和阴冷。
这样一具被封存的尸体,而真的有灵魂的话,是绝对不可能顺利进去轮回的,而如此这般形成的缚灵,也会是最最凶狠可怕的怨怼凶灵。
一念及此,高以翔似乎也在瞬间明白了那孩童凝成的鬼灵为何会这般可怕的原因,原来他不仅在生前便遭受了无比可怕的事情,在胸中生成了强烈的怒意和怨气,更是在死后被人用凶狠的手段将尸体中的所有血液抽尽,而且被封存在没有任何空气接触的玻璃管中,静静的蓄养着他周身的煞气。
生生让那个孩童的鬼灵,成为了不可一世的恐怖凶灵,而他也在有心人的驱使之下,在本能中深刻仇恨的影响下,悍然展开了自己的复仇之路。
当他的肢体被四分五裂的扯碎的那刻开始,其实何家俊等四人就已经真正踏上了那条有死无生的不归之路。
绝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凶灵手下逃得性命,就算是高以翔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抗拒他的凶威。
“可就是这样一只绝世的凶鬼,却甘心被人驱使,由此想来,那个在他身后驱使着他的人,又该是何等的可怕呢?”
高以翔在这一道思绪的浮现之中,他的心情也彻底的沉入了谷底,在他以前的印象之中,三眼古族的神秘人只是在精神的修为上非常的可怕,但高以翔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驭鬼之术上,也有这般可怕的造诣。
这让高以翔不知不觉之中,对于三眼古族的忌惮又深刻了一分。
然而就在高以翔陷入到自我挣扎的思绪之中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却陡然响了起来,也让高以翔在一阵激灵之中,猛然转醒了过来,只是眼眸深处的凝重依旧有些恍然无措。
他下意识的将桌上的电话放在耳畔,而从电话听筒中传来的也是一个陌生而焦急的声音,只是那话音的内容,也不由让高以翔的眉头再次收紧。
“高队长,大事不妙了!刚刚听值班室里的人说,此时在警局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的市民,他们摇旗呐喊,每个人的手中都仰着一张同样的报纸,愤怒的呼喊着要让您亲自出面给他们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高以翔听着那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也是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关于……关于鬼魂索命……”
就算高以翔的心中早有预料,可在听到了那小警员的回答之后,他的心还是一沉,该来的迟早还是要来。
只是就算是此刻,高以翔依旧无法真正忖度出三眼古族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