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相由心生,每个人所展现出来的外在是以及气质,其实都是内在思想和情感的折射,而这一点在平日的接触里也很容易就能感受得到。
当一个人的心中充满了阳光和喜悦,她的唇角都会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而若是一个人的心底充斥着悲伤和绝望,那神情一定阴沉得可怕。
可若他不是一个人,心中又全部都是深深的仇恨和怨怼呢?本来他不清楚,但此时他终于感受到了那抹怨戾的可怕。
“聂海瞳?”
听着那道如同恶鬼的声音,高以翔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瞬,一道沉重的惊呼声响起。
那张绝色的容颜,此时已经被其上的诡异阴鸷的表情扭曲得不成样子,一双眼眸之中也没有丝毫的挣扎,方才的空洞已尽数被那疯狂的仇恨所取代,带着深深的怨怼朝着高以翔席卷而来。
纵使高以翔和他并没有任何的恩怨,可在仇恨的怨念中整整浸泡了十年之久的恶灵,那执念的戾气自然非常的恐怖,他甚至出于本能就想要将他眼前所见的人都给杀掉。
感受着那道眼神背后所蕴含的森然杀机,高以翔也不由完全紧张起来,聂海瞳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
“连你也恐惧么?真是无趣。”
就在高以翔的右脚稍稍向前挪移了半步,摆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态之时,聂海瞳也抽尽了语气中最后一丝玩味,声音彻底的冰寒阴鸷下来,双手一扬,伴着一声凄厉的尖笑,那抹如鬼魅般的白色身影已然朝着高以翔飞扑了过来!
高以翔的眼神始终死死的注视着坐在床沿上的“女子”,所以在她凌空而起的刹那,他的瞳孔便是狠狠一缩,右臂高高扬起,一个侧身躲避着那道无比凌厉的劲风。
虽然高以翔的反应确实已经非常迅速,可他还是有些低估了眼前这个诡异存在的实力,当那道劲风和他骤然擦身而过的时候,高以翔的胸口便传来了一道尖锐的痛楚,让他急急向后退了两步,眼神又阴沉了一分。
稍稍定身间,高以翔低眸朝着自己的胸口看去,当看到那一道狭长的伤口中流出来的血液依旧鲜红,他那颗被紧紧揪起的心才缓缓的放了下去。
方才他所展现出来的身形几乎已经快到超越了人类的界限,可他所寄居的身躯只是一个柔弱的少女而已,指风中不可能沾染酷烈的尸毒,甚至也有可能会影响聂海瞳实力的发挥。
想到这里,缓缓回神的高以翔也不敢再有丝毫的轻视,甚至如临大敌般的彻底认真起来,然而就在他缓缓抬眸的时候,那道喑哑诡异的声音又一次落到了高以翔的耳中。
“味道很不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血似乎对我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循着那道声音,高以翔朝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看去,一袭残破的白裙无风自动,勾勒出无比曼妙的身材,那只沾染着鲜血的手则被他放在唇边轻轻的舔舐着,眼神中闪烁着兴奋而嗜血的光芒,让高以翔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聂海瞳的声音缓缓飘散,双手抬起,又要再一次发动凶悍无比的袭杀的时候,高以翔的眸中也骤然喷薄出一道寒光,只是那高呼的声音明显有些焦急。
“难道你不想报仇么!”
那突兀的爆喝声,让聂海瞳的身形骤然僵滞在空中,可那抹僵硬也只持续了刹那,闪烁的神光很快便再次剧烈的汹涌起来,其中甚至还夹杂这一抹被戏耍之后的愤怒!
“仇,我自然会自己去报,哪里用得着你指手画脚,受死吧!”
听着聂海瞳无比愤怒的声音,高以翔凝重的眼神也微不可察的放松了几分,就算他在死后化为凶灵无比可怕,但他终究还只是少年心性。
容易愤怒,也容易被欺哄。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弱点。纵使高以翔有些不愿,可为了找到那桩旧案背后真正的隐秘,他似乎也只能从聂海瞳着手,高以翔需要的是平等的交流,而不是生死一线的针锋相对。
沉吟了片刻之后,高以翔的心境终是彻底的平静下来,不仅眼眸里凝重的神采骤然消失于无形,唇角还挂上了一抹自信冷定的笑意,周身的气势也在瞬间沉敛。
“我当然知道你有能力去复仇,可你真的知道应该找谁去报仇么?”
高以翔清冷的反问,让聂海瞳猛地怔然片刻,感受着眼前那人骤然改变的气机,他竟隐约觉得高以翔没有说谎,可在那矛盾心绪的纠缠之下,他还是将双手默默袖起,阴沉着脸色开口。
“我当然知道,若不是我杀了那些人,你又怎么可能来到这里找我姐姐,试图了解些什么?”
聂海瞳虽然少不更事,可却机敏聪慧。
高以翔默默的在心底判断着,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轻扯嘴角,将笑意扩大些许。
“难道你认为当年谋害你们全家的凶手就只是何家、曲家、马家、魏家和杨家么,若没有更可怕的幕后黑手,你以为你虚无缥缈的灵魂能够让你支撑这么久,甚至还找到了你的亲姐姐作为寄居之所么?”
说出这话的时候,其实高以翔的内心非常忐忑,因为他只是根据着自己内心的猜测分析来假设当年情景的,其间若是有一点点的纰漏,或者他危言耸听的话语没有对聂海瞳产生威慑效果,都会让眼前的局势不可抑止的恶化下去。
不仅两人之间必有一场生死之战,更重要的是,他再无可能从聂海瞳的口中套出任何信息。
可当高以翔紧张的注视着聂海瞳,看到他眼眸深处的那一抹剧烈挣扎,高以翔的心也终于重新放了下去。
显然他之前的分析应该是正确的,当年谋害聂家的,就是那赫赫有名的五大家族。
一个好的开端,对于高以翔来说不知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