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二姑娘顾如玉,今年一十三岁,长相酷肖母亲,小小年纪如花似玉。
缠着朱氏问;“娘,我姐真跟人私奔了?”
顾家唯一的儿子顾长生今年七岁,不太相信,问;“娘说我大姐跟货郎私奔,母亲又怎么知道的?”
朱氏白了儿子一眼,嗔怪道;“你怀疑母亲?”
“儿子没说怀疑母亲,母亲别处嚷嚷,败坏了大姐的名声,丢顾家的脸。”
二姑娘顾如玉心里也怀疑母亲说的,大姐胆小怕事,跟陌生男人私奔,哪有那个胆量,姐妹情分淡,顾如玉一点不担心。
朱氏笃定,不容置疑地说;“丫鬟春红看见了,你姐在后门跟货郎眉来眼去的,屋里的值钱首饰都没有了,一定是趁着昨夜黑跟人跑了。”
勾起顾如玉好奇心,“母亲说的那个货郎是不是前几日来的那个后生,长相俊俏,像唱戏的小生。”
朱氏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可不许学她。”
顾如玉尖下颚一仰,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嫁走街串巷的穷货郎。”
朱氏望着女儿,总算去掉眼中钉目中刺。
家仆去衙门报案回来,朱氏又差他去给自家男人送信,女儿跟人跑了,让他回家一趟。
夜晚,四周安静,顾家内宅上房里,朱氏跟许友昌在灯下悄悄说话。
许友昌惦记了一日,惴惴不安,昨晚惊走后,趁着夜色回到杨县城里。
朱氏埋怨,“不是说这段日子你别来,万一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灯光照不到的暗影里,许友昌的脸半明半暗,“我不放心,你给顾衡之稍信了吗?”
“我派人去叫他,他跟东家告假,我估摸他明日就能到家,我们暂时不能见面了,让他撞见生疑心。”朱氏道。
“你想好说辞,千万别说漏了。”许世昌不放心地叮嘱。
“放心,他怀疑不到你头上。”
“不能见面,生生要想死我吗?”许世昌走过来,搂过女人,“今晚一解相思之苦。”
两人宽衣解带,屋里灯盏熄灭了。
门口游廊上丫鬟守着,看着人。
忽然,一个人影一闪,轻风扫过,丫鬟便失去知觉。。
屋里的一对男女刚要入港,灯盏突然亮了,朱氏低低尖叫一声,抓住衣裳遮挡住半裸身子,男人慌乱地提上裤子。
桌上琉璃灯罩里的烛火忽明忽灭,像随时要被风扑灭,没有看见人,情景诡异。
婆娘哆嗦着套上衣裙,仗着胆子喝了声,“谁?”
一片寂静,无人回答,隐约传来极轻的呵笑声,墙壁上出现一道人影。
两人吓得毛骨悚然,声音好像从墙壁发出来的,四周阴森可怖。
突然,一股阴风,灯盏瞬间熄灭,朱氏吓得抱住奸夫。
阴风过后,灯盏复又亮了,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穿白衣裳的女子出现。
朱氏惊叫一声,“鬼!”
许友昌强做镇静,手抖着指着白衣女人,“你是人是鬼?”
烛火摇曳,白衣女子乌黑的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面色惨白,形如鬼魅,脖颈上一道瘆人的鲜红血痕,触目惊心,像是被勒死的女鬼。
突然,眼前一道白光一晃,女鬼手里多了一条三尺白绫。
“我来索命…….”阴森的声音像从地底下钻出来,幽幽地叹息声,寂静的夜听上去瘆人。
朱氏牙齿打颤,是继女,被勒死的继女,吓得浑身抖得如筛糠一样。
许友昌一咬牙,从腰间抽出匕首,下地刚迈出两步,腿一麻,双膝跪倒。
“说,你们谁先死?”
女鬼一张嘴,露出白牙,从鲜红的唇吐出来的话,冰冷阴森。
两人吓得直翻白眼。
三尺白绫飘来,像要缠到二人的脖子上,许友昌突然崩溃,指着妇人喊:“是她这个狠毒的妇人出的主意,她……..”
妇人啐了一口,骂道;“贼囚,你真绝情,全赖在我头上,是你先勾引我,我瞎了眼。”
这一对男女正狗咬狗,房门推开,走进来几个人,其中就有杨县知县,还有三个陌生人。
许友昌和朱氏看这几个人穿戴不俗,通身气派非富即贵。
两人傻眼了,许友昌明白中了圈套,瞬时瘫倒在地。
杨县知县大喝一声,“来人,捉拿要犯!”
一群衙役破门而入,龚知县挥手,下命:“把罪犯拿下,收监。”
衙役们把二人手反剪捆绑,带了下去。
顾如约用帕子抹去脸上扮鬼的妆容,恢复本来面目
龚知县说;“顾姑娘的计策,省了本官审案的麻烦。”
顾如约敛身,“谢大人主持公道。”
龚知县朝晋王高逸躬身一揖,“晋王殿下,下官回去办案,先告辞。”
龚知县下去,三个人看着顾如约,顾如约的事情了了,之前答应的事也该落实。
顾如约蹲身,朝高逸福了福,“晋王殿下,民女答应跟殿下回王府,还需待父亲回家,禀明父亲,容民女跟家人告别。”
高逸凝眸,少女站在阴影里,此刻眉目低垂,纤弱顺从,方才扮作厉鬼索命凌厉的气势,收敛神色,恍若另一个人。
即答应,“我们还有公事,明日你跟我们一起走。”
侧头对身旁的年轻男子说;“容安,你留下处理这件事。”
“是,殿下。”
叫容安的年轻公子是大理寺卿容大人的儿子。
顾如约站在廊下,看高逸阔步穿堂而过,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心里怀疑更甚。
容安快走几步,跟上晋王萧逸,回头看顾如约站在廊下,廊下的风灯映照,素衣少女身上笼罩一层淡白的光晕,清皎如月。
转过头,说;“殿下,真要这么做?是否对顾姑娘太残忍了。”
顾姑娘侥幸死里逃生,倒不如没有活过来,容安有些不忍,
萧逸唇角轻抿,过一会,淡声说,“容安,你几时心变软了。”
容安便不再吭声,看着萧逸上马离开。
回到厅堂,问顾如约:“顾姑娘,令尊在何处供职,远的话,我派人去接。”
顾如约道:“家父坐馆的府上离此地五六十里,朱氏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明早便可到家,容公子屈居一晚。”
顾家的丫鬟被点了穴,立在哪里,容安走出去,解开她穴道。
顾如约迈出门槛,对丫鬟说;“收拾客房,带容公子歇息。”
丫鬟看大小姐,心里嘀咕,大小姐平常胆小唯唯诺诺,走路怕踩死个蚂蚁,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丫鬟是朱氏买来的,跟朱氏是一路的,丫鬟担心老爷回家发作她,不敢怠慢,“公子请。”
顾如约对容安道;“小门小户,条件简陋,公子见谅。”
“姑娘客气了。”
这个顾姑娘,言谈举止不像小家碧玉,进退有度。
容安随着丫鬟去前院倒座客房,顾如约对这个清风霁月般的男子印象挺好,显然是晋王的亲信,没有高高在上,看举止出身世家公子。
顾家人口清净,这时候都睡下了,厢房的灯熄了,顾家唯一的儿子,顾长生已经睡了,没惊动。
顾如约来到后罩房,继母生的妹妹顾如玉房间黑着灯,想必已经睡了。
屋里漆黑,她借着月光点燃灯盏,看桌上妆匣打开,里面几样生母留下的首饰和几两碎银没了,不用问,一定是继母拿走了。
妆匣镜子映出她的脸,远山眉如黛,肤白如凝脂,秋水明眸,唇色鲜艳,前世的样貌中上之姿,只能算清秀,而这张脸没有任何瑕疵。
合上妆匣,顾如约静坐,朝堂后宫风云变幻,父兄效力皇家,终不能独善其身,前世与世无争,眼睁睁看着亲人相继离去。
两世嫁给同一个男人,萧逸是出色的帝王,在位期间,朝政清明,铁腕治国,至于其它,顾如约一无所知。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穷秀才的女儿,萧逸收自己为侍妾,显然不是为美色打动,那是……
她爬上床,难道是顺手牵羊?人不走空。
翻了个身,脸朝里,闭眼,笑从唇角溢出来。
明确了人生目标,勾引晋王萧逸。
迷迷糊糊中,萧逸冷漠地望着她,顾如约望空抓了一把,讨厌的一副尊容,别搅了自己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