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落座,殿外太监高喊;“义安郡主到!”
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殿门口,只见一个身穿海天霞色衫裙的美人走入,随着每一莲步,轻薄的裙幅如烟缥缈,摇曳生姿。
殿上柳轻罗几个侍妾和没见过薛贞柠的太监宫女惊呆了,只见这个袅娜的美人径直走到左侧上首空席位,朝晋王萧逸嫣然一笑,“五哥,我来晚了。”
萧逸的表情有几分僵硬,随口说;“不晚,还没有传膳。”
众人恍然反应过来,朝上座看王妃顾如约,又看这位义安郡主。
本来二人容貌有七分像,其它诸如神态并不像,但此时此刻,二人穿着同样的衣裙,倒有了九成相似。
人人脸上的惊讶掩藏不住。
顾如约面色如常,这种小伎俩,她见识多了,薛贞柠在后宫长大,深谙宫廷争宠打击对手之道。
自从薛贞柠进来,萧逸余光一直盯着顾如约,顾如约云淡风轻,他的心一直往下沉。
女人如果不嫉妒,表明已经不在意,顾如约变了,萧逸不愿意承认,曾经对自己深情如许,现在的顾如约浑不在乎,萧逸唇角抽了抽。
深秋,快入冬了,夜晚寒凉,大殿上生了炭火盆,暖烘烘的,萧逸却浑身冰冷,面无表情。
殿上所有人,眼睛在顾如约和薛贞柠之间转悠,王妃身材纤巧着海天霞色衫裙尽显飘逸出尘,义安郡主穿同样的衣裙气质高贵典雅,二人风格不同。
殿上气氛尴尬,高升见状,高喊:“传膳!”
太监宫女鱼贯而入,案几上摆满金银器皿,剔红果盒,攒盒,一道道冷膳、热膳。
皇宫的奢华,非晋王府可比。
宫廷琴师奏乐。
楚氏今晚最为兴奋,眼睛里闪着光,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上座的威仪高贵,九五之尊的男子。
带头端着碧玉盅站起来,“婢妾敬殿下一杯酒,天下一统,祝我大梁江山千秋万代,殿下成为一代明君,开创新朝盛世。”
不得不说楚氏的恭维到点子上,开创一朝盛世,名垂千古,载入史册,是所有帝王的理想抱负。
萧逸端起酒盅,“本王与众位共勉。”
一饮而尽。
楚氏看得清楚,坐在晋王身边的是王妃,执掌六宫之人。
身旁宫女斟酒,楚氏又端着酒盅说:“婢妾这一杯酒敬王妃,王妃对婢妾等宽容善待,婢妾从心底感激王妃,婢妾从前若有不当之处,王妃喝了婢妾敬的酒,揭过这一篇,端看婢妾以后。”
这个楚氏当年嫉妒顾如约,顾如约进王府时,低等侍妾身份,平步青云,楚氏看清形势,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妃地位稳固,看今晚座次,王妃正位中宫毫无悬念。
顾如约端起桌上碧玉盅,“楚夫人,这些年大家患难与共,正如殿下所言,大家都是自家人。”
她酒杯刚一沾唇,旁边伸过一只手,把她的酒杯拿下,“本王替王妃喝。”
众目睽睽,萧逸极自然地从顾如约手里拿下酒盅,饮下这杯酒。
柳轻罗等几个侍妾,纷纷敬晋王和王妃酒。
晋王和王妃关系亲密,几个侍妾都知道的,不以为意。
唯独薛贞柠心里不是滋味,她跟萧逸、顾如约没有在一个场合出现过,眼看着两个人亲昵。
她嫉妒萧逸身边的女子,她没想到,有一日萧逸跟别的女子这般亲热,她无法容忍,又不得不忍。
薛贞柠端着酒盅站起来,“五哥,柠儿敬你一杯酒。”
两人幼年时,萧逸称呼她柠儿妹妹,背人时薛贞柠称呼萧逸五哥,旧日的回忆,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萧逸端起酒盅饮尽,余光瞥见身旁的顾如约,顾如约正慢条斯理地吃饭,沉香盛了一碗清淡的鸡汤,放在她面前,顾如约拿勺喝了几口鸡汤。
全然没理会二人。
萧逸顿时觉得家宴索然无味。
这时,一个太监匆忙进殿,“晋王殿下,庆王殿下醒过来了。”
萧逸大喜,急问:“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刚醒过来,顾太医命人进宫回禀殿下。”
萧逸侧头对顾如约说;“老七醒了,我们去庆王府看看。”
庆王萧暐几年没有知觉,大家都以为庆王这辈子没有气色,剩下一口气没咽,以后几十年就这样过了,没想到萧暐还能醒过来,真是奇迹发生了。
且在晋王夺得天下,普天同庆之际,平添了一喜。
晋王和王妃离开酒席,匆匆走了。
薛贞柠看着萧逸跟顾如约离开的背影,今日一番心思,没起到什么作用,顾如约以不变应万变,淡然处之,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薛贞柠坐在那里,跟晋王的侍妾们不熟,讪讪地无趣。
罗红玉和姚杏儿几个人少了约束,姚杏儿跟卫珺拼酒,两人有点喝多了,对着划拳,罗红玉和何玉莲也过去凑热闹,四个人赌骰子,柳轻罗也加入到里面,几个人的情绪没受影响,玩得高兴。
只有楚氏有点失落,也凑到跟前看热闹,这几个侍妾在西南时,无拘无束,自己找乐子,锦衣玉食,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一旁冷落了薛贞柠,本来几个人都是晋王姬妾,名正言顺,只有薛贞柠身份尴尬,名不正言不顺。
一个郡主身份住在后宫,多少不自在。
薛贞柠待下去也觉无趣,起身走了。
萧逸跟顾如约走出宫门上车,连夜赶到庆王府,庆王府里灯火通明,府里所有人都没睡,庆王醒了,这么大的事,谁还能睡着。
庆王住的房间一屋子人,晋王和王妃驾到,女眷回避。
顾仲方和几个太医院的太医守在床前,这几年顾仲方在庆王萧暐身上没少下功夫。
庆王萧暐看见走进来的萧逸,便想坐起来,躺了几年,浑身肌肉僵硬无力,起了两次没起来。
萧逸快走两步,来到床前,扶着他躺下,“七弟,你终于醒了,你如果在继续睡下去,我可要把你打醒。”
庆王萧暐抓住萧逸的手,眼角滚下一滴泪,“五….哥,我…..对不…..起你!”
几年没开口说话,刚开口有些生涩。
萧逸知道他指的是当年吃了败仗,安慰说:“都过去了。”
天下最终还是萧逸的,只不过晚两年而已。
萧逸问顾仲方,“他身体多久能下地走路?”
顾仲方道;“庆王殿下刚醒,这几年一直卧床,身体骨骼肌肉僵硬,慢慢恢复,过三五日能恢复正常行走。”
“本王要赏顾太医,庆王能醒过来,全是顾太医的功劳。”
萧逸很高兴。
“微臣只是尽本分而已。”
顾仲方个性沉稳,从不张扬,有祖父遗风。
顾如约很高兴,二哥顾仲方从龙有功,晋王登基,封赏功臣,二哥有份,今生不管自己如何失败,避免了家破人亡。
至于自己跟萧逸之间,家人平安,没有子嗣,顾如约孤身一人,如果有朝一日离开,也了无牵挂。
庆王萧暐刚醒,也不能多说话,太医院太医留在庆王府,观察照顾庆王。
萧逸跟顾如约登车返回皇宫。
京城已经宵禁了,街道寂静,没有车辆行人,只听马蹄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顾如约想起傅念卿,这几年傅念卿在豫州王府,分开后,顾如约也没看见她,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萧暐醒了,萧暐跟两个女人的是是非非终有个了局。
萧逸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当年自己是皇子时,世事艰难,顾如约跟着自己,两人一步步走到今日,多少次生死存亡,顾如约跟自己一同经历,这些年顾如约为他付出很多。
现在天下已定,功成名就,两人竟然回不到从前了。
萧逸似乎有许多话,堵在心里,这般难受,可夫妻之间的裂痕要抹平何其难。
顾如约这次重伤,流血过多,身体虚弱,一直没彻底复原,靠在马车壁睡着了。
到了皇宫也没醒。
睡梦中的顾如约柔弱堪怜,萧逸不忍叫醒她,用鹤敞包裹严实,抱下御辇,一直抱着送到万安宫。
王妃去了庆王府,沉香和贞儿没跟去,沉香回到万安宫,心想,王妃吃了酒,大晚上出宫,端个火盆放在地上,压上银霜炭,升起火盆。
萧逸抱着顾如约走进寝殿,寝殿里暖烘烘的。
沉香把汤婆子放在被子下面,被窝是热的。
天晚了,留沉香值夜,其她太监宫女都歇下了。
沉香跟进来,顾如约被萧逸放在床上也没醒,沉香替顾如约脱了绣鞋。
萧逸说;“你下去吧!”
沉香出去了。
萧逸给顾如约宽衣。
一眼看见顾如约胸部伤口,伤口愈合后,长出粉嫩的新肉,雪白的肌肤很刺眼。
萧逸的手顿住了,低头一下下吻着她的伤口,“如约,对不起。”吻一下,说一遍。
顾如约这时是醒着的,不过在装睡,不想在这种场景下,面对萧逸。
这一刀扎在心口窝偏一点,如果正一点,顾如约永远回不来了。
原谅,谈何容易。
当时顾如约又多大的勇气朝自己心口扎下这一刀。
怨顾如约狠心绝情,此刻,他只有愧疚。
三日后,晋王登基同时举行封后大典,礼部忙碌了月余,把新帝登基一切准备就绪。
高升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捧着皇后冠服朝万安宫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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