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您穿书后所发生的场景,可以称为第一世。此时的您还并没参与到复活重生的循环之中,系统也并没有介入您的生活,您只是一个单纯的穿书人。】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在谢殊回忆片段正式开始前,系统先给出了明确的提示,或许是怕戚秋又看的云里雾里。
而与戚秋想的不一样的是,这段谢殊回忆片段并不是发生在京城里了,而是在江陵。
街道上一座座灰白的宅子错落有致,雨打芭蕉,落花摇曳,街道中央的清河随风波澜,长长细细的柳树枝条垂在河面上,被两只船舶压住,不得动弹。
青石板的街道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下略显斑驳,坑洼不少,马车缓缓滚过,便将落在地上的雨水四溅。
宽敞的马车内,还不见岁月留下痕迹的谢夫人掀开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就要到戚家了。”
她左侧边坐着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衣着富贵,乌发束起,面容白净,手枕在脑袋后,倾斜着身子靠着马车壁沿,光看脸蛋就知晓,那正是谢殊。
谢侯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突然登门,实在是有失礼节,只是.......”
看了看外面的大雨,谢侯爷道:“也实在是无法了。”
谢夫人露出一丝愁容,想对谢侯爷说什么,看了看身边的谢殊又给咽了回去,最后只转过身对着谢殊道:“我们马上到戚家了,戚家有个妹妹与你几乎是同岁,以后在江陵的日子你们正好可以一起玩。”
谢夫人说完,谢殊依旧懒散的闭着眼,也不见有什么什么反应,好似睡着了一般。
谢夫人知道他没有睡着,无奈地看着他,使劲地拍了拍他大大咧咧翘起的二郎腿,嗔道:“跟你说话呢,听到了没!”
谢殊吃痛,收了收腿,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小声嘟囔道:“我都多大了,还玩什么玩。”
谢夫人瞪着他,刚欲列数他今年淘气时所干出的“辉煌”壮举,马车便缓缓地停了下来,车夫在大雨中下了马车,说道:“夫人,戚府到了。”
身子一顿,谢夫人刚欲教训谢殊的话自然就又咽了回去,和谢侯爷对视一眼后纷纷理了理着装,随后掏出谢府的令牌递给车夫,让他去敲门。
通传过后,戚府很快便有了动静,谢夫人和谢侯爷也拉着懒洋洋的谢殊下了马车。
雨噼里啪啦的下着,屋檐上形成一片片水幕,戚府敞开的大门快速地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自然是戚父戚母。
他们将谢夫人一家迎了进来,戚母连连说道:“前些日子递信不是说下半旬才到,我方才听下人来报还以为是听错了。早知你们今日到,下这么大雨我们早应该去码头接你们的。”
提着衣裙迈过门槛,谢夫人解释道:“发生了一些事,便早出发几日,故而到的早了一些。”
进了大门,两家大人站在廊下客气,说的话千篇一律听得谢殊直打哈欠,正无聊时,只听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几声老嬷嬷的惊呼在院子中响起,“小姐,您慢一些,您慢一些,等等老奴!”
雨水噼里啪啦地落着,鸟雀落在廊下的灯笼上啼叫,朦胧的烟雨将院子遮掩的格外精致。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红栏绿树下,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踩着地上的雨水朝这边跑过来,她穿着青色的衣裳,头上挽了两个小髻,髻上还缀着铃铛,跑起路来铃铛摇晃,叮当作响。
几个嬷嬷撑着伞追在她身后,累的出了一身的汗,看到前面的贵客这才停止了呼喊,眼看着小姑娘冲到戚母跟前,一把钻进了戚母的怀里。
小姑娘也不怕生,在戚母的介绍下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客人,那双宛如紫葡萄一般圆圆的眸子带着好奇和打量,最终她将目光落在了谢殊身上,指着懒洋洋的谢殊脆生生的询问道:“母亲,这位哥哥是谁?”
这是戚秋和谢殊第一次相见。
两人看向彼此的眼里都带着陌生和好奇,此时的他们还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将和对方有着怎么样的牵扯。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不知过去了多久,眼前的画面犹如水面一般泛起了层层波澜,将眼前的画面渐渐变得模糊。观看谢殊信物片段的戚秋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经变了画面。
熟悉的京城谢府内烛火通明,微风轻轻地吹着,还夹杂着鲜花盛开的香气。
谢夫人拿着一封信,看完之后交给了谢侯爷,“单瑶来信,说女儿已经出门了,想必今年九月份就能入京了。”
放下茶盏,谢侯爷接过信纸眯着眸子草草地看了两眼,边看边回忆,“那个小姑娘跟殊儿好似差不多大,今年应该已经及笄了吧。”
“是啊。”谢夫人笑着说:“单瑶还要我帮忙给物色物色女婿呢........”
正说着,门帘子被掀开,王嬷嬷通传过后,谢殊走了进来。
请过安之后,谢殊坐了下来,看见谢侯爷手里的信纸便随口问道:“谁送的信?”
说起这个,想起戚秋母亲在信中提到过想让戚秋在谢府小住的事,谢夫人和谢侯爷互相对视一眼,谢夫人开口试探道:“戚家,江陵戚家,你还记得吗?”
端起茶盏的手一顿,谢殊身子往后一靠,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淡淡道了一句:“记得,我们还曾在戚家小住过。”
那时候谢家买的宅子还没收拾好,他们便一直住在戚家,两个月后这才从戚家搬出来。
谢夫人这才继续说:“戚家那个跟你一般大的小姑娘戚秋,她要来京城了,估摸着九月份就要到了,你戚姨母来信说让我到时候多帮忙照看一下她。”
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一个身影,谢殊挑了一下眉,“戚秋?是戚府那个胖胖的小姑娘吗。”
戚秋小时候长的又胖又圆,脸颊肉嘟嘟的,肚子都撅出来了,经常穿一身青色的衣裳跟在他身后,跑起路来圆滚滚的肚子一颤一颤的。
谢夫人没想到谢殊还记得,愣了一下后连连点头,“正是她,小时候她经常跟在你身后叫哥哥,让你带着一起玩,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回想起往事,谢殊笑了一下,“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在江陵,那群江陵子弟看我不顺眼,爱找我麻烦,这小姑娘常常挡在我面前,气冲冲地替我骂那群人。”
谢殊回想起那个场景,胖乎乎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气鼓鼓地指着那群嚣张跋扈的官家子弟说,这是我的哥哥,你们都不准欺负他。
她还没到人家脖子高,偏偏那群小孩还就听她的,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也真就不再来招惹他了。
谢夫人倒是没有听过此事,笑了笑后,看着谢殊试探道:“这小姑娘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想先让她住在谢府,带着她好好认认人,你看妥当吗?”
自从谢殊懂事之后,谢夫人很多事都是跟谢殊商量着来,特别是谢殊进了锦衣卫,有时候遇上事哪怕是不跟谢侯爷商量,也要先问过谢殊的意见。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只要人家愿意,自然是好。”抿了一口茶,谢殊淡淡道,抬眼之间却看见谢夫人紧张的神色,不禁失笑,“母亲拿主意就好,何苦这般小心翼翼地问我,我还能拦着不让来不成。”
谢夫人叹气,“我这不是怕你又觉得不自在,躲出去住。”
以前襄阳侯府那几个表妹来住的时候,谢殊常常躲出去,在京城也不回府住。
那还不是襄阳侯夫人总想撺掇他和其女儿的婚事,他没办法,只能躲着。
抿了抿唇,谢殊也不辩解,只道:“没什么不自在的,母亲只管拿主意就好。”
从谢夫人的院子出来,谢殊朝院子里走去,东昨站在门口也听到了里面的谈话,犹豫了一下问道:“公子,这位表小姐到京城之后也不知要在京城住多久,您看要属下去把锦衣卫的屋子收拾一下吗?”
往日襄阳侯府那几位表小姐来的时候,谢殊便睡在锦衣卫府。
扬着手里的鞭子,谢殊回想起那个小姑娘一道道脆生生的哥哥,不禁低下头勾了勾唇。
东昨见没人应腔,抬起头刚准备再问一遍,便见到谢殊唇边扬起的笑容。愣了一愣,东昨小心翼翼地又唤了一声:“公子.......”
谢殊这才回过神,沉吟了一下后大步朝前走去,边走边道:“罢了,不用收拾了。”
这意思便是不躲着人,不去锦衣卫府住了。
东昨赶有些吃惊,应了一声后看着谢殊远去的背影,想起以前其他表小姐来住的时候谢殊总是一副牙疼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好像对于这次来京城的江陵戚家的表小姐,公子并不是很漠然,而且好似还多多少少是有些期待在的。
【谢殊信物回忆片段已经观看完毕,宿主将于三秒后醒过来。】
【三】
【二】
【一】
戚秋从床上坐起来,手边多了一只小孩带的铃铛挂坠,这是方才信物回忆里她和谢殊第一次见面发髻上挂着的铃铛。
这个应当就是获得的谢殊信物了。
不过原来所谓的谢殊信物回忆片段只是这些内容,戚秋原以为会和戚家的事有关,没想到却是两段看似分割的情节。
一个是她小时候和谢殊的初见,一个是她到京城的前端。
不过这两段剧情说明着什么呢?
戚秋捏着铃铛晃了晃,日光从敞开的窗户洒下来,她眯了眯眼,有些想不明白。
外面桃花开的正好,顺着窗户被风吹了进来,落在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像极了欲说还羞的春意。
不过要说桃花开的最好的地方还是当属秦府。
秦府府内的桃花经过精心栽培,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凋落,反而大片大片的桃红盛放,看得人眼花缭乱。
只是现在无人去欣赏这片美景,府上静悄悄的,自从那日二小姐哭着从秦丞相的书房跑出来之后,已经连着两日不用膳了。
自从秦大夫人被送进宫里的静安司后,府上的气氛总是沉甸甸的,如今二小姐和老爷起了争执,除了大小姐也找不到别人来劝了。
下人请来了秦韵,可等秦韵进去,素来亲近她的秦仪却头一次没给她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秦韵将食盒放上来,“我来给你送些吃食。”
不等秦仪说不要,就见秦韵叹了一口气,抬眸看着她,“妹妹,都怪我........”
她叹了一口气,本想在秦仪面前示弱,却不想这次秦仪却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她留,站起身大声道“可不就是怪你,若非你毁了容,这桩婚事怎么会落到我头上,都是你!我本来就要与应哥哥成亲了!”
秦韵低下头,咬了咬唇,好似有些委屈,几番张口都没能说出来话。
秦仪却是直接戳破了她,“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可怜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毁容是故意的!你趁着过敏故意毁容,就是为了躲避这桩婚事!”
秦家大夫人因为陷害戚秋等人而获罪,被送去了静安司,秦府的名声也跟着一落千丈,本以为与荣家的这桩婚事便是彻底完了,谁知荣家竟然还是点头了。
坊间中一时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利益交换,有的说是秦家请了太后出面,甚至还有的说是荣郡王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秦丞相手里,可谓五花八门。
只是荣家虽然点了头,但也说秦韵容貌已毁不适合再做荣家长媳,他们宁愿要已经失了名节的秦仪,也不肯要秦韵。
别说是秦仪傻了眼,就是秦丞相也搞不明白荣家在想什么。
据说这还是荣世子的意思。
虽然本朝对女子多有宽容,女子也可合离再婚,只是放着秦韵不要,偏要秦仪,谁都搞不明白荣世子在想什么,荣郡王也劝不住,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只好点头了。
可秦韵不肯的婚事,秦仪又怎么会肯,从秦丞相口中得知自己要嫁给荣星的婚事后大发雷霆,如今已经寻死觅活两日了。
秦韵来劝,却是彻底惹恼了怒气不消的秦仪。
“你真把我当傻子,你毁容,我本还心疼你,谁知你竟是故意的,还想将婚事推给我,我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把我往火坑里推,你果真是蛇蝎!我和应哥哥本情投意合,却因为你成不了亲,我恨死你了!”
秦仪这番话让秦韵顿住了,缓过来之后,她也顾不上垂泪了,眯着眼睛问:“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秦仪冷眼看着她,恨恨道:“不用你管!”
嘴上恶狠狠,秦仪心里却满是悲凉,这种事到头来竟然是自己最厌恶的戚秋告诉她的,本来她还不信,撕毁了信,谁知没过两天便被父亲叫过去通知她准备婚事。
这件事戚秋还是从霍娉口中得知的,知道戚秋和秦韵不对付,霍娉从荣星口中得知这件事之后立马告诉了戚秋,戚秋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她一直记得秦韵险些害她再一次死亡的事,如今自然要做一些恶毒女配该干的事。
秦韵到底有没有利用那次过敏故意毁容躲避婚事戚秋不知道,但她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不用浇水就会生根发芽。
听着水泱从秦府打听到秦家姐妹大吵一架的消息,戚秋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虽然知道秦仪奈何不了秦韵,但是能恶心恶心她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戚秋刚想去找霍娉乐呵乐呵,系统的提示音却再次响起。
【滴——经检测,宿主触发隐藏任务,请您调查刘兴之死一案的真相。】
戚秋顿时一愣。
与此同时,远在京郊的谢殊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皇宫侍卫,皱起了眉头。
因着钱御史的死亡,前去江陵的官员队伍停了下来,谢殊赶了半天的路才跑到郊外,皇宫的侍卫却也紧随其后。
“陛下说了,您手里头还有调查刘兴之死的案子,这桩案件就不劳累您费心了,交由我们就好。”皇宫侍卫刘大人道。
谢殊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那位刘大人一脸为难,看着谢殊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大人,您别多想,实在是刘兴的案子拖了太久,皇上也是.......”
“我明白了。”谢殊也没想为难眼前人,点了点头,叫来东昨来把此事案宗交给了这位刘大人。
接过案宗,见谢殊抬步欲走,那位刘大人又赶紧叫住了谢殊,“谢大人,刘兴一案皇上说要您一个月内破案,不可延误。”
刘兴的案子这么久都没破,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好多线索都消失不见,如今就一个月的时间确实有些为难人了。
不过这倒是在谢殊的意料之中,咸绪帝听了那夜他所说的话不可能会不慌乱,自然希望他尽快破案,找寻线索。
接过东昨递上来的马鞭,谢殊翻身上马,挺拔高大的身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说罢,便开始调转马头。
那位刘大人一愣,连忙跟出去一步,问道:“大人马上就要用午膳了,您去哪?”
他已经大半年没见过谢殊了,本还想着趁着午膳的时候和谢殊小喝一杯,顺便打听打听谢殊在钱御史案子上的想法和进展。
他许久未查过案子,如今骤然摊上这个差事,心里还多少有些不安。
谢殊并没有回头,扬起马鞭,马驹便飞驰出去,冷淡的声音散在风里显得格外清冽。
他懒懒地说了两个字,“查案。”
自然是回京城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