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吼了一通，沈默终于发泄完了心中的愤怒，整个人彻底冷静下来，直勾勾的盯着沈流沙。
“除了这些，我还可以告诉你，只要沈天邝一日不死，我誓死不回沈家！”
社流沙颤颤巍巍的伸出枯槁的手，搭在沈默肩头，那干涸了不知几百年的眼眶，逐渐变得湿润。
“孩子，你受委屈了，是沈家对不住你，二祖对不住你。”
沈默深吸了口气，苦涩摇了摇头。
“如果你是来劝我认祖归宗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爷爷的仇我会亲自去报，父母的踪迹，我也会亲自去寻找。”
“但这个沈家，我不回了。”
“不劝了，不劝了！”
沈流沙使劲摇了摇头，一张老脸忽然菊花似的绽放。
“二祖不劝你，也不会强迫你回沈家，只要你承认这层身份，二祖什么都同意。”
“两日之后，我要杀沈天邝！”沈默直接道。
“小兔崽子，你敢！”
沈流沙脸上笑容还没收敛，当场一瞪眼睛。
饶是沈默此刻心潮起伏，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搞的手足无措。
这老东西，戏班子出身的？
沈流沙顿了顿，轻轻笑道：“小子，不是我不让你杀他，别说你，老头子我现在都想一巴掌拍死他，只是现在不行。”
“理由！”沈默冷冷道。
沈流沙搓了搓手，再度干笑道：“你也知道，如今的沈氏豪门，只有天邝父子两个先天之境，老头子也不知能镇守沈家多久，将来也要去北疆终老的。
一旦他们两个死了，沈氏豪门也就不复存在了，老夫当年对我爹发过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看着沈家跌出豪门。”
沈默淡淡道：“那是你们沈家的事儿，和我无关。”
沈流沙顿了顿，沉声道：“你想杀他，至少也要等天意或是天豪回来接掌大权。
再或者，你自己成了先天取代他，那个时候，你要杀他们，我绝不阻拦。”
“还有第三个选择吗？”沈默皱了皱眉，沉声道。
沈流沙仔细想了想，为难道：“有，也是有的，我大概还有十年寿命，你等我死了，那个时候再灭掉沈家，我也不算违背对祖宗的诺言了。”
“十年。”
沈默冰冷一笑，他可没有下一个十年耗在帝都。
更何况，像他这种刀尖舔血的人，连自己十年后在哪里都不知道，谈何报仇？
“老家伙，你听过一句话，叫做覆水难收吗？我和他的生死台之战，已经弄得人尽皆知，这个时候让我收手，亏你想得出来。”
“你小子怎么跟我说话呢？”沈流沙一瞪眼睛。
沈默也瞪着眼睛，怒道：“就这个态度，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杀了我，你们沈家就没有覆灭的危机了，沈家过去二十年的肮脏事都得以掩盖。
我知道你有宗师实力，拍死我易如反掌，动手啊！反正老子早就该死在沈家人手里了！”
“我特么……”
沈流沙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变幻起来，只觉得自己喉头憋着一口老血，不吐不快
足足半晌，这老家伙才缓和过来，语气软了一些。
“咳咳，你小子能不能不要自称老子，我老子是你老祖宗。”
沈默仰起头，一副等死的模样。
沈流沙语气再度软了一些，苦口婆心道：“默儿啊，这偌大的沈家，迟早是要传到你手上的，不如先留沈天邝一条命，让他再帮你打打工。”
沈默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挑战我不可能收回的，他要是怕死，告诉他别来就是了！”
说完这话，沈默懒得再搭理沈流沙，径直朝小区内走去。
沈流沙叫了几声，见沈默没有回头的意思，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心里那个憋屈，就别提了。
他好歹也是堂堂沈家二祖，换做别的豪门，那是要供奉在祖宗祠堂里的人物。
如今，他的不知道多少代后辈在他面前一口一个老子，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想着，沈流沙不禁一阵悲从中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站在小区门口，沈流沙盯着沈默背影，看了半晌，脑中想起这几日帝都的传闻，这老家伙又一瞬间转悲为喜。
沈默铲除血煞盟分舵的消息，他自然也听说了。
如今，沈默又当着他的面承认了自己是沈天豪的儿子，他之前的美梦终于成真。
还有一个原因，沈默刚才虽然没说放弃挑战，但至少妥协让了一步。
只要沈天邝不去生死台，沈默也不会杀上沈家了。
想到这里，沈流沙捋着胡须，一个人偷偷笑出了声。
“看来，我这个沈家二祖，在这小子眼里还是有些威望的！”
……
另一边，沈默回到别墅。
坐在别墅门外，静静点了一支香烟。
沈流沙的请求，沈宗林的死讯，都让他心乱如麻。
他原本想着，三日之后就杀了沈天邝，了却这段延续了十五年的仇怨。
然而目前看来，还不是时候。
要是所料不错的话，沈天邝大概率会拒绝这一次挑战。
就算他杀上沈家，最后的结果，无外乎也会被沈流沙拦下来。
所以这么做，根本没有意义。
这十五年来，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报仇，杀了沈天邝。
在今日得知沈宗林也是被沈天邝害死之后，他这种念头就格外强烈。
如果他有心魔的话，那么大概就是沈天邝了。
即便这个心魔并不可怕，可就像一根钉子，深深扎在他心脏里，不除不快。
这个人一日不死，他就一日无法对过去释怀。
“在想什么呢？”
沉思间，后方传来楚天碧好奇的声音。
沈默回头笑了笑，兀自摘下楚天碧腰间的酒壶灌了一口，这才开口。
“我爷爷也没了。”
“沈宗林老爷子？”
楚天碧沉思片刻，道：“我上一次见他，还是在二十多年前，没想到……”
说着话，他不动声色的抢回酒壶，挨着沈默坐了下来。
“想开点吧，很多时候，强者是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的，就比如你身为豪门公子，北疆名将之后，生来就注定了要征战北疆。
或许，也会有朝一日，魂归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