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月说的很是认真，言辞也颇为激烈，很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
一直神色淡然的君北齐，眼神里也起了明显的变化，语气加重了几分：“月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方才说玉牒更改第一人的事情，明显是冲动的产物。
现在他用上了质问的口气，让她有点心虚。
可是想到他非要收养君耀寒遗腹子的想法，又觉得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归途了。
相反的两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之后，她出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君北齐，反而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
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她大力的点点头。
偏开头，不再与他对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不疾不徐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和君耀寒同是出自皇家。算起来，你是他的皇叔。”
“你顾念家族情谊，想留着他孩子的一条命，我可以理解你。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将那个孩子接入府中，而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
反问的语气里透出了明显的哀伤，显然这个问题让她很是伤心。
君北齐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事实上，南初月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继续说了下去：“他当时接近南家，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
怎么会不清楚？
君北齐虽然身为武将，却是心细如发，将朝堂内部的事情都了解的面面俱到。
至于云太妃和君耀寒最初的野心，君北齐更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为了防止云太妃和君耀寒发难，他一直将兵力牢牢地掌控在手里，防止宫廷发生变动。
在这个过程之中，最让他不解的就是南初月突然向先帝请旨，要嫁给他。
那时候整个东城都知道南初月与君耀寒交好，关于他们好事将近的消息，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谁曾想，南初月最后却求旨嫁给君北齐，当时的他还是个残疾……
那时，所有人都怀疑这是一个阴谋。
结果君北齐和南初月反而成了一对恩爱有加的贤伉俪，而君耀寒却一步步被他们夫妻送上了绝路。
现在将过往的事情一件件回忆起来，似乎有一条线在脑海里若隐若现的穿梭着，却又让他一时间抓不住。理不清思绪，也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让他很是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众人认为与君耀寒交好的南初月，事实上恨极了君耀寒。
否则当初她也不会步步施压，每一个设计都是要让君耀寒身败名裂。
现在想来，当时外界的传言与她的行为完全是截然相反。
难道真的如她所言，只是她突然发现被君耀寒欺骗了，知道他不过是想霸占南家的财产，所以幡然醒悟，才有了她之后的绝地反击吗？
说起来，她的内心却是是足够强大，得知这样的事情，进行反击也是自然而然的。
可是以君耀寒的精明能干，哪里是那么容易露出马脚的？
当时君耀寒对南初月处处献殷勤，君北齐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才在他们新婚之处，觉得南初月很是不正常。
各种各样的问题在脑海里闪过，让君北齐的眉头紧紧的皱起。
最初成婚都不曾理清楚的头绪，现在成了一团乱麻在脑海里，让这个问题急于找到解决的方向。
“月月，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你到底为什么会请旨嫁给我？”
君北齐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沙哑，他说完之后长指扣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如果说是想借用我手中的势力，帮你对抗君耀寒这样的理由，就不要说了。”
很明显，这个理由他是不接受的。
南初月愣愣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过去这么久的事情，怎么突然之间又被他重新提起。
他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她心里明白，如果今天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这件事，哪里是那么容易说得清楚的？
不自觉的再度叹了一口气，想到当初的事情，只是真的觉得恍若隔世，如大梦一场。
她微微垂下眼帘，思索着这件事到底该如何提起的时候，他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我信任你，但是我也认为有了解真相的权力。”
是吧，整件事里，或许最是莫名其妙的人就是君北齐。
明明他是站于万万人之上的王者，在这件事里却成了被设计的一环。
思索班上，她开口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先松开我。”
他没有松开她，依然是目光如灼的看着她。
纵然她低着头，却依然能感受到他极富探究性的视线落在她的面上，似乎想透过面上的表情看透她的内心，又好像就是想这样在她面上烫出两个窟窿。
就在她有点受不了他目光打量的时候，他松开了她：“好，那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说着，他坐到了桌子边，还不忘倒了两杯水。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的，南初月既然下定决心去面对，倒是也坦然了不少，她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只是想到重生这件事，内心多少是有几分荒诞的感觉。
如果她说了实话，他不信认为她撒了谎，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用一种更方便理解的思路来讲述这件事。
“当初我请旨嫁给你，不仅你觉得很是突然，所有人都觉得很突然，包括我自己。”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君北齐有点措手不及。
他对上她的眼睛，嗓音里透出了几分不安：“你不愿意嫁给我？”
“当时是不愿意的。”
“为什么？”
南初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始回忆君耀寒：“那时候，我与君耀寒刚刚认识，他很是殷勤。年幼无知的我哪里明白他的用心险恶？自然而然的相信了他，是你用兵权对他和云太妃进行逼迫。所以……”
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说了下去：“我答应他，帮他刺杀你。而刺杀的第一步，就是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