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儿被吓了一跳,立即站起身跪倒在地:“臣妾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淡然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如他面上的神色一般,淡静的好似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变化。
可是苏雪儿的内心却并不平静,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来这里?
是为了看她这张脸吗?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通报,而是直接走了进来,是想看看她一个人在做什么吗?
一个个的问题在脑子里串联起来,让她的情绪并不能维持在一个平静的状态。
君莫离看上去却好似只是一个没事人一样,他大步走到了正位上坐了下来:“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做什么?”
“回避下,臣妾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都没有做是做什么?”
依然是平仄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却让她听出了他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意味。
她必须得给出一个答案,并且是让他信服的答案,才算是能过了这一关。
但是她方才的所想所思,怎么能说给他听?
如果告诉他,怕是又是山雨欲来吧?
之前只听说过伴君如伴虎,今天算是真正的了解到这一点了。
等等……她怎么会知道伴君如伴虎?陷入昏厥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很少,怎么会突然之间竟然了解这么高深的东西了?
不过看似纷繁复杂的心思,其实也只是一闪念而已。
毕竟在层层逼近的君莫离面前,沉默太久都是麻烦。
她微微抿唇,低着脑袋轻声说道:“陛下,最近宫里有不少的传言,臣妾听闻了。想必……陛下也听到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脏无法遏制的狂跳着。
有些话可以谁都知道,但是不能说出来。
当说出来的时候,很多事情就会变的不一样了。
这一次,她完全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
只是君莫离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变得恼怒,他反而很是淡然的反问:“宫里人多嘴杂,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传闻,你说的是哪一样?”
“……”
最近宫里最热闹,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就是选秀女,然后就是她的脸。
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很多事情被人谈起,而她的事情似乎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还很可能是没有被他注意到的情况?
这样的感觉让苏雪儿的内心有一种很是不爽的感觉。
她没有继续兜圈子,而是出声说道:“陛下,宫里有许多关于臣妾和先皇后的脸的说辞。”
说完这句话,她真的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点点的生息就遭至杀身之祸。
其实当她打定主意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有一种大不了十八年后再重来的想法了。
可是君莫离好似压根没有生气一样,默默地点了头,反而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确实很像,即使是朕,都分不清。如果你们站在一起,大概完全分不清吧。”
苏雪儿怎么都没有想到,当朝皇帝竟然会以如此平静的一种语态和她说起了这件事。
好似不过是很平常的一件事,让人几乎怀疑所谓那些皇帝对先皇后的深情,是否都是旁人的杜撰,而当事人从来没有这样的情绪。
在她有着怔愣的时候,君莫离再次开口了:“你很庆幸?”
庆幸?
这有什么庆幸的?
如果她们的长相不详实,她或许就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了,这有什么好的?
就在她内心反驳之后,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有这样一张脸,她才能顺利入宫,才能有旁人没有的待遇。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苏雪儿现在觉得自己是真难,怎么回答都可能是错的。
说实话,也许会被君莫离认为她不识好歹,直接拉出去就砍了头。
说谎……这个男人身上的威慑感太强大了,再说他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而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可见他本人的内心是极其强大的,怎么会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整件事思来想去,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陛下,这件事利弊难言,臣妾也不好说。”
“哦?”
君莫离似乎来了兴致,儒雅的面上透出了些许兴味:“怎么难言了?从选秀女开始的时候,你不是就想入宫吗?”
“陛下,臣妾当时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挑了挑眉梢:“你参加选秀女,却不想入宫?”
“……臣妾当时没有想到能入选,关于先皇后的事情,臣妾之前确实是一点都不知情。”
似乎是担心他不相信,她又追加了一句:“臣妾年幼重病,不久之前才醒过来,所以对于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君莫离点了点头:“关于你的事情,朕多少是知道一点。”
怕不是知道一点吧?
既然是为皇帝选枕边人,她长得又是那般特别,只怕祖宗十八代都已经被查的清清楚楚了。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苏雪儿的脑子里闪过,并不敢真的说出来。
“多谢陛下挂念。”苏雪儿礼貌性的予以回应。
“朕并不挂念你,只是你的脸,让朕不得不多看几眼。”
这么坦白吗?
苏雪儿有些惊讶,她知道有些问题是不该问的,并且眼前的人随时都有让她永无翻身之地的能力。
可是她纵然慌乱,内心似乎并没有那么的不安,反而忍不住想从他那里知道更多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睛,一句话几乎是没有过脑子的说了出来:“陛下很想念先皇后,是吗?”
君莫离盯着她的脸,双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思念:“是啊,朕真的好想你。雪儿,你是怎么忍心离开朕的?”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很低,如果不是屋里很安静,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而他的言语更不想是对她的回答,更像是一种喟叹。
她的心里不自觉的抖了抖,好似是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深情,让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微微抿唇,她握了握垂落在身侧的双手,轻声说道:“陛下,不论你多么想念先皇后,她都已经故去了。而臣妾……不是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