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花心保镖
夜色刚刚來临.暮色还在西方最后倔强.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沈州市城东一条小巷幽静无人.巷畔的冬树把昏暗的天空画成无数道不规则的小格子……
道情收回望天的目光.微笑准备前行.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瞳骤然缩了起來.
巷口有一个人.光线昏暗看不清楚面容.但从佝偻着的身体看.应该是个老人.令他生出警惕情绪的是.他不知道这个老人何时出现在巷口.
道情沉默片刻.向巷口方向走去.距离近了些看清面容.他发现自己见过这个老人.就在枫林别墅小区的别墅里.那盆洗菜剩下的水便在这老人的手中.
这名站在巷口的老人.看着他微微一笑.和蔼说道:“你能看出楚楚的潜质……眼力不错.年轻一代修真者中.就算翘楚.”
道情轻轻抬手.缓慢挠了挠自己的头.动作很潇洒.但指间总觉得还能触着那些滑腻的水痕.还能触到那两根蔫粘的烂菜叶.然而他却不想做什么.
因为这名佝偻着身体像普通老头的人物.绝对不是普通人物.因为对方能在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拦在巷口.因为对方知道修真是什么东西.
道情终究是骄傲的年轻人.自认与云正铭不相上下的他绝对不会接受一个不知名的老头來教讪自己.傲然说道:“原來她叫楚楚.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
老人微笑说道:“我知道你來自太虚观.”
道情面色微变.沒想到被对方一眼便看破了行踪.
老人平静说道:“太虚观极少逐徒.而你的境界比当年的天机差太多.自然也沒有资格代表观里世外入俗.所以我有些不解为何你会出现在俗世里.”
道情神情再凛.他沒有想到对方居然对太虚观如此了解.甚至知道当年的天机师兄.下意识里警惕起來.身上那件破烂的道袍随风摆舞.
看着老人沉声说道:“既然知道我來自世外之地.为何还敢拦我去路.”
老人笑了起來.说道:“所谓世外.只是世人不知道的存在而已.一旦被人知晓那便世内.所以名字反而是沒有力量沒有意思的东西.”
听着这话.道情愈发警惕.看着老人沉默不语.
“便说你身处的这座沈州市.就有很多人知道太虚观.知道董事会.更何况清梦斋就在城南的大山脚下.所以你的來历对于这座城里的人來说不算什么.只不过最近沈州市因为某件事情而分了神.贺飏沒空理你.别人也顾不得你.才会由得你如此放肆.不然你真以为单凭太虚观的名字就能让天道盟的人恐惧.”老人看着他继续说道:“那件事情和我有些关系.你能在沈州市里如此行事.似乎大半倒是我的责任.只是沒想到.你居然会骚扰到我女徒的身上.”
道情隐约猜到了老人的身份.眼中这具佝偻着的瘦弱身躯顿时变得无比高大.他压抑住心头的震惊.有些慌乱地低身行礼.瞬间改变态度.极为谦恭礼貌说道:“前辈.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是.我马上离开.”
老人看着他.沒有说话.
小巷幽静无声.死寂的气氛持续片刻.年轻道士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声音变得沙哑起來.看着对方沉声说道:“就算您是神话集团的大人物.但我毕竟是太虚观的人.另外家师乃是观里的颂道师.听闻当年曾与您机缘巧合见过一面.”
老人依旧沒有说话.只是平静看着他的眼睛.
道情觉得身体僵硬的厉害.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恐惧.狠狠咬了咬舌头.让心神变得更加精明冷静一些.说道:“我承认.太虚观颂道师不是我师父.他是我父亲.我是他的私生子.所以才会离开.还请前辈垂怜.”
默听到这时老人才有了反应.他缓缓摇头说道:“叛离神话集团.那么对于这种境况里的我而言.我心已脱羁绊.自由无碍.莫说你父亲.便是魔宗复生.太虚观董事会清梦斋三世外之地里的人们齐至.我依然可以无视.”
道情身上那件破烂道袍在夜风里微微颤拉.他看着老人颤声问道:“您究竟怎样才能宽恕我不经意犯下的些许过失.”
“先前说你眼力不错.能看出楚楚潜质.但那只是表面.因为直到现在你依然沒有看明白.楚楚对我有多重要.她蹙起眉头不喜时.我眼中的世界便不再光明.”
听着老人的语气越來越严肃.尤其是听到最后这句话.两行冷汗从道情光滑的头顶缓缓淌落.颤声乞饶道:“晚辈先前眼睛瞎了.还请见谅.”
老人举起瘦长的食指.伸向寒冷的冬夜微风.说道:“不.你的眼睛此时才瞎的.”
道情听懂了这句话.感觉到了极大的恐惧.尖叫一声.双手自道袍里探出.结了一个道门精湛手印.画出一道障碍.道袍一飘便向巷后掠去.
那个道门手印散着精妙而宏大的气息.然而触到老人手指那点若烛火般的光焰时.便像积雪遇着春阳.泥点进入洗菜的水盆.瞬间消失不见.
道情向后疾掠的身影.也仿佛被光焰耀出的光线拥缚住.踩着草鞋的双脚根本无法离开地面.身体像影子一样拉长却无法远离.
他看着老人指间微烛似的光焰.眼眸里满满是恐惧.
光焰乳白的颜色占据他黑色的眼瞳.然后迅速扩张.湮沒恐惧.
然后他黑色的眼幢燃烧起來.
幽静的小巷里响起凄厉的惨叫.
光明质洁无垢.所以最纯净最易污.
光明质纯无温.所以最狂热最冷酷.
……
老人回别墅的时候.张楚楚还站在厨房.蹙者眉头看着燃烧的火焰.专注认真思索平日里学到的那些神术.
“吃饭吧.”
张楚楚先前一直在出神.竟是沒有觉察到老人离开了一段时间.闻言一怔站起身來.看着老人被雪水打湿的边沿.隐约明白了什么.唇角缓缓翘起.笑了笑.
老人也笑了笑.坐到了桌旁边.
张楚楚沒有问他离开老笔斋去做了什么.给他盛了一碗饭.然后把黄花鱼热了热.夹了一条最肥美的搁到他碗中的饭堆上.又淋了一勺鲜美冒着热气的汤汁.
“中午吃了什么.”
“蒜苔炒肉.”
张楚楚问道:“好吃吗.”
老人回答道:“还成……不过我不明白如为什么都是肥肉.”
张楚楚抬起头來.疑惑问道:“为什么不能是肥肉.”
老人不解.看着她的小脸说道:“可你上次做蒜苔炒肉的时候放的都是半肥半瘦的.”
张楚楚低下头去.说道:“以前杰哥哥做蒜苔炒肉的时候.连肉都沒有.”
老人怔了怔.感慨叹息道:“嗯.我记起來……”
上时候在道观里吃的青菜.连油都很难见着.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临到老了.反而有些贪图这些身外的享受.”
“少爷说这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给难.每个人都一样……老师你不消自责.”张楚楚抚慰他.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老人便爬起床.把桌上的被褥仔细叠好.放回陈物架后的角落.然后推开别墅的大门.看着远处的晨光.眯起了眼睛.
昨夜张楚楚转述宁缺的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莫名让他有所震动.
他发现自己有些太过贪图在别墅的生活和日子.竟是忘了寻找黑夜的影子.
晨间吃的还是豆浆油条.吃完后老人准备去碗筷时.张楚楚示意她來.让老人去休息.
老人笑了笑.说今日他准备出门逛逛.中午可能不回來吃饭了.
“出去逛逛也好……整天闷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张楚楚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红色钞票.叮咛说道:“逛累了想在哪儿坐坐就坐坐.别舍不得钱.只是别走太远.若是记不得路了别不好意思问人.沈州市里的人很热情……实在不行.你随便找个夜总会报赵老三的名字.自然有人送你回來.”
老人惧女徒唠叨.接过钱仔细放进兜里.连连应是后出了门.
离开枫林别墅小区.他一路向北而去.由东城出了沈州市.來到城北一处被冬雪覆盖的小山上.
登高望远.自然能见极远处.老人缄默无语望向北方.只见那处晨星暗淡.似乎渐要被上天光辉融进自己的光明身躯.
……
老人沒有回來.但是一个胖子却來了.
当那胖子从车上跳下來时.小区里的地面虽然沒有像地动般颤抖.但他圆脸畔的肉却着实泛动了很久.
年轻的胖子推开了沒有锁上的别墅大门.直接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大声喊道:“上茶.”
他倒真是沒把自己当外人.
张楚楚正在厨房里准备松枝黄腊肉.这是她刚跟邻居学的手艺.准备弄上几十斤给宁缺一个惊喜.忽听着前面传來喊声.心想家里怎么会有别人.
张楚楚有些惊讶.取了块毛巾.边擦手一边走进边擦手一边走进客厅.在第一时间把大门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