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庭川走路没发出什么声响,包括刚才在楼下,关门的动静也不大,所以,宋倾城一直没发现他已经回来,只是埋头顾自己看书,冷不防听见一声叩门,她抬眼,看到了房门口的男人。
尤其是对上他噙笑的眼神,宋倾城竟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因为自己把床捣弄成这样。
“这么晚还看书?”
他的语气,又像在教育不听话的小辈。
宋倾城合拢书,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开口为自己辩解:“刚刚洗完澡,不想睡觉,所以随便拿了本书。”
说着,她就打算整理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结果还没从床上起身,郁庭川已经站定在床畔,床头柜上,是他放下的打包盒,然后,宋倾城就看着床边那件开衫外套被男人拣起来。
郁庭川把外套挂去落地衣架,又顺手把床上其它物品收了收:“乱成这样,看来一整天别的没干,净顾着在床上翻跟头了。”
话里透出纵容,没有因为乱糟糟的床而不悦。
宋倾城看着他弯身收拾,这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真的寻不出一点身居高位的架子,她继续坐在床上,一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嘴里轻喃:“我就是想翻跟头,顶着这个锅也翻不过去。”
闻言,郁庭川眼底的笑意更浓,视线朝她投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她的那枚DW腕表,说话之际,也把腕表搁去床头柜的台灯边。
“既然知道自己怀着孩子,更该注意作息规律。”
见他嫌自己睡得晚,宋倾城抿了抿嘴唇,尔后道:“因为想等你回来。”停顿几秒,又说:“想等你一起睡。”
台灯光柔和,晕开在床头一角。
郁庭川坐在床边:“以后太晚就先睡,不要特意等着,怀孕后的身体不比从前,别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说完这句,看向她的视线温和不少:“有没有让巩阿姨做宵夜?”
“炖了红枣,不过我不饿。”
可能是天气热了,最近她的胃口不是很好。
宋倾城注意到床头柜上的袋子,是印着酒店LOGO的纸袋,她往袋子里看了看,发现里面是个打包盒,转头问:“是给我带的宵夜?”
“饭桌上的一道点心,没碰过,干脆就带回去。”
“大老板也打包?”
她的样子好像不怎么相信。
郁庭川笑,没有辩驳妻子的质疑,从纸袋里取出打包盒,因为盒子有保温效果,那些芋头卷还没凉透。
宋倾城伸手捏起一根芋头卷,外脆里嫩,还带着芝麻奶香,她把咬过的芋头卷递到男人嘴边:“味道还不错,尝尝看。”
郁先生没嫌弃,就着她的手轻咬一口,又听到妻子问:“是不是挺好吃的,没骗你吧。”
闻言,郁先生的视线愈发宠溺,见她吃了那剩下半根芋头卷,开腔道:“要是喜欢,以后就让酒店每天送些点心过来。”
这家酒店,是恒远旗下的。
宋倾城在纸袋下方瞧见‘恒远控股集团’的小字。
只不过——
“再喜欢的东西,也不能每天都吃,况且,”打包盒被她放在腿上,稍作思考,随后补充:“不能太贪心。”
郁庭川却说:“每天一盒点心,家里还供得起。”
“……”这话听着,感觉自己在被溺爱。
“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吃。”
宋倾城这样答,唇角微微的弯起。
等郁庭川冲完澡出来,宋倾城已经收起装芋头卷的打包盒,她只吃了三根,剩下的再也吃不下,本来就不是很饿,这会儿有了撑到的感觉。
躺下后,孩子又在肚子里踢她。
郁庭川把手覆在她腹部,孩子就像感应到父亲的抚摸,逐渐消停下来,宋倾城不禁靠去郁庭川的怀里。
初夏的夜晚,两个人这样挨着,她却没觉得热。
过了会儿,宋倾城出声问:“什么时候把裤衩从老宅接回来?”
“一个人在家无聊了?”
“嗯。这次的暑假会很长,其实狗狗携带弓形虫的概率很低,只要不去触碰粪便就没事,之前不是说裤衩也注射过这方面疫苗。”
虽然郁庭川没有明言禁止,宋倾城却多少感觉出来,他不是很愿意让她在孕期接触猫狗等小动物,如若不然,也不会把养在身边的边牧犬送去老宅几个月,即便这条边牧犬当初是为了孩子养的。
宋倾城想起了Joice,郁老的葬礼后,Joice时不时会在QQ上找她,没有聊多么有趣的话题,有的时候只是问一句吃过晚饭没有。
她和Joice的来往没瞒着郁庭川,郁庭川知道后也没阻止。
Joice已经暂时在北京一所学校里读书。
慕清雨走得突然,又是在南城走的,宋倾城有考虑过,Joice会不会因此对她心存芥蒂,又因为宋莞在慕家的身份,开始的几次聊天,她在情感上都有所保留,到后来才慢慢想明白。
Joice是Joice,宋莞是宋莞,她不该将两者混为一谈,如果足够坦然,即便和宋莞面对面,也没有无端退怯的理由。
况且,哪怕Joice不是郁庭川的亲生骨肉,他们都做了七八年父子,孩子这些年跟着慕清雨,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郁庭川也在尽父亲的责任,会像其他有孩子的男人那样,希望孩子平安健康的成长,长大后有自己的工作生活。
正因为如此,宋倾城怀孕后未曾有过太多不安,源于郁庭川在家庭方面给她的安全感。
就像Joice留在北京还是来南城的问题,郁庭川没冒然决定,更多的是为孩子考虑。
睡觉前,郁庭川没应允她什么,但是隔日傍晚,宋倾城就在别墅里见到了洗得干干净净的裤衩。
巩阿姨站在一旁,瞧着宋倾城蹲下捧住边牧犬的脑袋,被狗舔舌头逗乐的模样,不禁失笑,作为过来人,她自然看的出来,三十几岁的先生为哄太太开心,有些让步也是做得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