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泛着一种古怪的酸疼,虚弱到连指尖沉重得都抬不起来。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在影城的卫生间里洗手,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个戴着帽子的阴鸷男人。
电光火石间他和帽檐下男人的眼睛对视,心脏顿时一滞。
疯狂又病态的细长眼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怖。
后颈上传来猝不及防的尖锐疼痛,再然后就是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
躺在床上的猫耳少年发出一声细弱的小猫似的委屈哼声,颤颤巍巍地睁开了海蓝色的眼睛。
细碎的晨光落在他玻璃似的虹膜上。
阮夭怔怔地盯着一片模糊的虚空。
“统子哥我怎么了?”
“您在影城卫生间被变态杀人魔袭击,被注射了强效麻醉剂,要不是这个人救了您,我们就提前gg了呢。”
什么狗运气。
倒霉蛋好像总是很容易被一些奇奇怪怪的疯子盯上。
“醒了?”少年好听但冷漠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阮夭旋即听到一阵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他眼前还是一片打了马赛克似的模糊,只能隐约看到是个一身黑的高瘦男生正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自己。
小猫一只耳朵耷拉着,很迷惘地眨了眨银白色的眼睫。商迟没事干就喜欢抱着小猫咪梳理那一身漂亮柔顺的银灰色长毛,就算是到了这样狼狈的境地,小猫还是干净的像是橱窗里的小娃娃。
男生的眼神很冷,小猫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抱住了身上印着卡通小恐龙的被子。
他表情看起来更不善了。
好笨。
怎么有人生的这么好欺负的样子,戳一下就要哭的娇气小鬼。平时肯定是被主人抱在怀里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看耳朵和尾巴应该是布偶,玻璃胃,黏人精。
啧,最烦这样的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非要从那个疯子手上把这么个娇贵的小玩意儿抢过来。
养又不好养,卖又不好卖。
有谁会想买一只成了精的小猫咪呢。
“怎么不说话?被撞傻了?”男孩子站起来的时候阮夭才发现他个子比想象中的更高,走近的时候自头顶投下一片阴影,看着压迫感更强了,说话的时候语气里还透着一点痞气和不耐烦的意味。
这会儿阮夭总算是能看清了,是个一身黑皮的俊朗少年,穿着打扮像是经常在街头飚摩托的朋克少年,一身丁零当啷的金属首饰,蓬乱的红色短发上竖着一对黑色的尖尖耳朵。
豁口的右耳上还穿着一只金环。
他也是妖怪。
但是阮夭看不出他是什么品种。
小猫怔怔的没有反应过来,看男生脸上越来越臭的神色下意识觉得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很抱歉地说:“对不起。”
男生脸上露出一丝惊诧的意味,没忍住伸出手背在阮夭额头上靠了一下:“还真是傻了。”
阮夭全身都没力气,被他碰了一下就软绵绵地往后仰倒,幸亏男生眼疾手快扶住了少年单薄的后背。
好软。
手指头上似乎都残留着一点好闻的奇怪香味。
男生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快地收回手指,脸色愤愤的:“这样都能摔,麻烦精。”
小猫雪色两腮上挂着一点发烧了的灼热颜色,像是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脏兮兮背景里生出的一支干净的漂亮的小花。
看着男生的时候玻璃珠似的眼珠子里闪着一汪晶莹的碎星。
这画面看得他莫名的心尖一烫,别扭地收回眼神:“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我只是单纯看那个傻逼不爽,救你只是顺便而已。”
他凑近阮夭的脸,皱着眉打量着少年精致到摄人的五官,语气有点奇怪,听起来凶巴巴的好像在掩饰什么:“总之我可没那么多钱给你治病,发烧好了就赶紧走。”
阮夭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身处一间看墙壁就知道有些年头的老式公寓里,房间很狭窄,东西很多,但是意外收拾的很干净。
虽然是个语气很冲的街头少年,但是就凭他救了自己也是个好心的人,啊不,妖怪呢。
阮夭抱着小恐龙被子,被高温烧的有点恍惚的眉眼柔柔地弯起来:“谢谢你哦。”
“不,不用谢。”男生像是被昙花一现的笑颜魇住了似的结巴了一下,等他清醒过来顿时恼羞成怒,“就算是道谢我也不会喜欢上一个麻烦精的!”
布偶猫是真的娇气,被注射了麻醉剂又被翻来覆去地在路上颠簸,昏迷中就开始发起烧来。
雪白湿软的两腮上都烧出了大片靡艳的绯色。
湿漉漉的银色长睫下是碧蓝色的澄澈眼瞳。
虚弱又漂亮的娇气小鬼。
阮夭晕晕乎乎地抱着被子,他确实觉得自己麻烦人家很不好,特别乖地眨了眨眼睛:“我好的很快的,等我回家了会好好谢谢你的。”
男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他提起回家的时候顿时有点阴阳怪气地:“也是,像你这样的瓷娃娃怎么能忍受得了住在贫民窟呢。”
阮夭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他烧的太厉害了,连辩解都没有力气。
“喂,你还好吗?”皮糙肉厚的男生从来没有照顾过这么娇贵的孩子,还没到大人膝盖高的时候就在一堆混混里做老大的凶戾少年一时间还有点慌张。
“可恶,你记得老子叫徐野,是老子救了你。”
阮夭这个时候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迷迷糊糊地感到自己被抱起来,那床印着小恐龙的被子被裹在他的身上,连脸都遮住了。
“你等一下,我带你去找医生。”
龙山市是一个贫富差距极大的地方,夜夜笙歌的繁华市中心和鼠蚁横行的落魄老市区就隔着一条被重度污染了的黑色窄河。
徐野怀里抱着一只轻飘飘的小猫飞快地穿行在狭窄肮脏的街巷里,竖起的狼犬耳朵瞬间消失在了蓬乱的红发里。
“哟野哥,终于把到小美人啦?”路上还有小弟笑嘻嘻地上来和徐野打招呼,红发少年眼睛一瞪,手不自觉地把阮夭抱得更紧,似乎是不想让他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只能恶狠狠地用口型对着那没眼色的小弟骂了句和生殖器有关的脏话。
一家地下诊所开在污水横流的小巷尽头,褪色的招牌歪歪扭扭地挂在门廊上,下沿都带着黑色的陈年油垢。
“老陈,快来治病!”徐野一脚踹开诊所大门惊得里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胖子跳了起来。
“能不能好好开门,踹坏了你赔钱吗?知不知道一扇门玻璃值多少钱?”
徐野怀里抱着软绵绵的昏睡小猫,还能空出一只手揪住男人的衣领凌厉目光直直地盯着虚胖男人渗出汗珠的胖脸:“让你治就治,哪来那么多废话。”
徐野的凶悍在这片老区里也算是赫赫有名,胖医生再给十个胆子也惹不起他,擦了擦虚汗拉开了隔帘:“别这么凶嘛,又不是不治,你先放下……”
徐野一把裹着少年的被子掀开,胖医生就像是被掐了嗓子的公鸡直瞪着眼睛“咯咯”声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对着满脸不耐的少年竖了个拇指:“牛逼啊野哥,哪里弄来的小美人?这也太漂亮了。”
“还他妈带猫耳的,爱好很不错嘛。”
徐野肤色微深的脸色浮起一团不是那么清晰的可疑红晕,声音更大了一点:“□□他妈还治不治了话这么多!”
阮夭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窄窄的病床上。
黑心诊所哪里都随便,唯独小病房还收拾的挺干净,鼻尖还漂浮着一点药水的苦涩味道。
红发黑皮的英俊少年懒懒地反坐在病房唯一一张椅子上,下巴磕在椅背上打量着病床上一脸懵逼的小猫,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就这么岔开来随意支棱着。
“现在清醒了吧?”徐野挑了下眉毛。
被杀人魔绑架然后被老区的街头老大救走是完全没有出现在大纲里的剧情,阮夭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最后还是系统心大:“嗐,我们做这行的总是要面对很多未知数的嘛,宿主大人不要怂就是干!”
阮夭:……我挺怂的。剧情偏离的也太离谱了一点。
“说不准主角攻受现在在发展感情呢,世界线故意把我们小炮灰支开来罢了。”
“也许就是嫌我们戏份太多了呢。”
“也,也是哦。”
徐野看着笨蛋小猫眼神空茫,拧起眉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走神了?”
阮夭回过神来吓了一跳。
面对着救了自己的凶戾少年,阮夭吃人家手短,很老实地点头:“醒了,谢谢你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徐野有时候很庆幸自己皮肤深,就算是耳朵红了也看不出来,就简单道个谢都在勾引人,真是诡计多端的小猫咪。
他下手很不客气地揪了揪小猫毛绒绒的耳朵,小猫眼泪都被揪出来,泪汪汪地捂住耳朵。
但是偏偏是救命恩人,他还不好意思让徐野住手。
“报答?你要怎么报答?”徐野语气里含着一点古怪的暧昧,好像很期待什么似的。
阮夭粗线条感受不出来他的深意,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诚恳道:“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电视里都是这么放的。
徐野脸色很奇怪,好像吞了一斤的苍蝇。
他都分不清阮夭是真傻还是装傻,连这都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家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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