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吟万万没想到,自己躲在这被窝里,竟也会撞破萧焕云与迦禾公主的私情,即便她脑子再迟钝,她也听出那迦禾公主言语间的意味,她爱慕萧焕云,爱慕了整整十年,且儿时两人还私定了终生。
苏墨吟不知道那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存了怎样的一份情,才可以守着儿时的一个诺言默默等候一个人十年之久,且不论这等待值不值得,但至少对苏墨吟来说,迦禾公主的行为令她动容且钦佩。
可是萧焕云,他却以一句戏言来残忍抹杀了两人曾经的种种,戏言,他难道不知如不轻言,故不轻信,若不轻许,故不轻负这句话吗?
苏墨吟对他本就存了成见,且她今生最讨厌的便是那种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伪君子负心人。而今听到萧焕云这样冷情薄幸的一番话,她只觉得心中愤恨不已。
她既为那迦禾公主抱不平,又懊恼父亲当年为何这般糊涂竟为她定下这样一门亲,脑子里蓦地念及,十日之后便是她与萧焕云的婚期,那一刻,她恨不得立马翻身爬起来,然后冲到萧焕云的跟前,狠狠给对方一记拳头,教训教训这个寡情薄意的臭男人。
她苏墨吟今生绝不能嫁这样一个寡情薄意的负心汉,她要退婚!
那一刻的念头强烈到让她恨不得揭被而起,可转念念及被子外头那爱慕萧焕云的迦禾公主,她才生生忍住因气愤而抓紧被角的手。
萧焕云对她说了那样冷情的一席话,她已难过的不得了,若她此番惊觉自己心爱之人床上还躺了一个陌生女子,她又该作何感想。即便她有心解释,只怕那迦禾公主也会生了歧意,难证两人清白。
她生生忍了怒意,努力不让自己跳起身,可还是忍不住揭了一方被角气愤不已的狠狠瞪向萧焕云。若这眼神真是刀子,她当真要在他身上狠狠剐上几刀解解气。
只是她方揭开被角往外看,却不想竟与那萧焕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正伸手推开抱住他的迦禾公主,看到她恶狠狠似要吃人的眼神杀过来,他微微一愣,似明白过来,知她此番定是已误会了他与迦禾公主的关系。
看到她那样愤恨的神情,萧焕云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有些话,他根本无暇解释,也解释不清,且眼下这场面,他更是无暇开口去辩解什么。
他略带歉疚的看她一眼,收回视线,身前的迦禾公主红着眼,双目仿如点染的桃花一般通红惹人怜。珠泪清亮,一颗颗顺着她凝脂一样的脸颊滑落下来。她张着口欲要再说些什么,可萧焕云已斩钉截铁的抢先开口道:“公主还是早些回宫的好,莫要叫皇上太后为你担心。臣萧焕云,恭送公主。”说完,微微躬身作揖,那态度已是不言而喻。
“阿福,车子备好了吗?”
萧焕云朗声开口招呼门口静候的小厮,似看不到迦禾公主脸上委屈且悲痛欲绝的神色。
萧芷月和那唤作阿福的小厮正守在门口,听了招呼,那被唤作阿福的小厮赶忙要进门,可步子一迈就被萧芷月给拦了下来,眼神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似警告似威胁。
他惊了一跳,脸上一迟疑,萧芷月却是抢先一步举步迈进了房门,那张脸上带着愤愤与不平,看到萧焕云脸上不为所动的神色,她突地怒从心起,狠狠一拳便打在他的胸口上气恼道:“云哥哥,你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明明喜欢的是迦禾公主,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公主的心意。那个苏家丫头到底有哪一点能及的上公主,且不说她身份容貌及不上公主分毫。就她那样一个粗贱丫头,还被劫匪抢到山寨里那样多日,指不定**于哪个野男人都说不定,你难道是想一成亲就给自己戴绿帽子不成。”
萧芷月愤然出口的话音才落,却不想脸上徒然就落下萧焕云不由分说的一记耳光。啪!
疼痛的感觉一瞬漫上脸颊,那一刻好似时间凝滞,所有人都惊愕的忘了反应,萧焕云的手僵硬的举着,他也错愕于自己的反应,可是那一刻,听到那样刺耳恶毒的一席话,他忍不住就想要制止。
他可以纵容她的刁蛮任性,却不能纵容她恶语伤人。同为女子,她该知道一个女子的名节对她何其重要,她怎可恶意中伤。
萧芷月手捂脸颊,眼里满满的都是不敢相信,从小到大,萧焕云最是疼她,即便是闯了再大的祸事,他也都不曾训斥她分毫。即便是父亲罚她做错了事,他也都想着法子为她开脱,为她顶罪。而今他却为了苏墨吟,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打了自己。
眼泪夺眶而出,那一刻的委屈与疼痛似从脸上一路烧到了心里。萧芷月从不曾如此刻这般讨厌一个人,憎恨一个人。
“好啊。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打我。我告诉你,就算你娶了她,我也不会接受她的,只要她进了萧家大门,我便有一百种一千种法子把她赶出萧家去。我们走着瞧。”那一字一句似带着歇斯底里的恨意与决绝,话音一落,她便哭着转身冲出了房间。
看着那哭着跑出去的人儿,萧焕云忍不住想要伸手拉住她,可手指颤了颤,还是堪堪忍住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出手打了她,可是他何尝不是因为太痛心才会如此。他可以容忍她的刁蛮任性,但不能容忍她的心怀歹毒。即便你讨厌一个人,也不该心生怨怼去伤害别人。
“芷月!”迦禾公主看着哭跑出去的萧芷月,忍不住出声唤她。但见萧焕云毫无反应的站在原地无所动作,她只觉得痛心不已。
那一刻,她徒然心灰,知道自己那百转千回的心思,他终究还是视而不见了。
“焕云,你变了。”她抬眼心痛看他,强忍着心酸狠狠咬咬牙,一转身,举步朝萧芷月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