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有些不解，却还是认真想了想。
这一想才发现，他上一次过年已经是八年前。
父亲还在，那是个传统的人，每每提前一两个月，再忙也会自己备些年货，亲自装好的红包，偶尔时间空余还会写上一两句祝福的话塞进红包里。
那时候他进入集团已经有两年，过年期间也非常忙碌，父亲却喜欢拉他去拜访长辈，总说人的感情需要常联络，不然时间长不联系关系就淡了。
没想到这一去就没回来。
秦晏有些感伤，直到目光跟白草撞到一起，瞬间将所有情绪藏起来，轻笑间摇头。
“家里人多事忙，年三十中午一起吃顿年夜饭，其他时间都可以自行安排。”
白草开心了，“那太好了。”
秦晏望着她，双眼笑成弯弯的月牙，显然他的回答让她心情特别好。
他不禁多问一句，“你有其他安排？”
询问间，脑海里已经闪过许多可能。
比如她又要去旧货市场淘价钱便宜的工具。
再不然是打算空出一段时间回娘家。
还是说，她记起了以前的事情，又要找机会离开，去追寻真爱。
满腹怀疑间，当事人巴拉巴拉地就主动将目的说了出来。
“我刚刚跟小邵姐看好一家店铺，想开店卖菜，大棚里蔬菜长得好已经可以收获了。”
秦晏手一顿，“卖菜？”
视线落在手机上，角落备注有两百平面积，看商场名，好像是去年秦氏集团新建的。
“对。”白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小邵姐刚刚发给她，商场里内商铺的那个店面图片递到他面前。
“你看，就是这家店，是你真老婆的店，我能租用吗？”
白草见他没立刻答应，立马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赚到钱后会按时交房租，也会照顾好店面的。”
秦晏答非所问，“是觉得在山里无聊，想工作吗？”
“无聊倒是不无聊，就是家里太穷了。”
“……穷？”
秦晏有一瞬间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抽动。
人生第一次，他被人嫌弃太穷。
“你如果需要用钱，可以直接跟我说。”
“你已经在管我吃喝了，还不用我干活，我心里不好意思嘛。”
白草私心里，还是将自己跟秦家白家剥离开。
在白家村的时候，她自己的亲爹都没给过她钱，稍微大点能干活就开始家里村里忙，工分更是一天不少挣，最后不还是为了钱把她嫁给个老男人。
谁都靠不住。
更不用说，他们的合作只有三年。
她都记着呢。
白草着急答案，再次追问，“那店面，能租给我吗？”
“嗯，我说过，秦太太名下的资产你都有资格动用。”
“可这是那个白草的资产。”
秦晏愣一下，突然就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抱歉，我表达有误，白草名下资产你同样有资格。”
“真的？”白草内心还有点不安，总觉得随时会有个人跳出来骂她小偷。
“据我了解，店面一直保持出租状态，你既然打算交付房租，按照正常流程走就好。”
白草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把自己绕进去了。”
她撑着扶手站起身，“我现在就上山砍树去，打俩放菜的货架去。”
“？”
……
白草行动力一直很强，拒绝了小邵姐找人装修，隔天就带着斧头上了山。
经过的雪面留下一串脚印，最后选了株水曲柳，砍下套绳费巴拉劲才拖回家。
家里农具没有，但是制作的工具不少，听小邵姐说是给以前园艺师配的，不过现在人走了，只剩下工具收在仓库里，之前收拾时被她给扒拉出来。
电锯切割出的木板比她手工分割方便多了，铅笔勾勒出需要的长短，一一裁剪好，她才开始修改。
木板用四角格肩合成框，端面立茬嵌在大边和抹头的槽里，抹上拖小邵姐买来的鳔胶，就开始用锤子敲击起榫头。
白草记得木匠当时教她时说过的话，施胶时动作得干净利落，时间越短越好，还要求鳔胶不能外溅。
她握着锤子，手腕匀劲三两下敲击下去，直至榫头同面齐平，挤出的鳔胶快速处理掉，立马转头处理下一个。
敲敲打打的声响中，一个及腰高的长形斜面桌现行，桌面宽有一米，长两米，前后腿差了三十厘米，形成斜面，为了方便卡住菜，桌前边加了半指高的长度。
白草一口气做了两个，她按照店面大门的距离算的，到时候货架直接往门口一横，两张桌中间隔开半米够过人就行。
前腿贴了挡板，看不到桌下的情况，白草又在六条腿间加了隔层，可以临时存放一些蔬菜来补货。
剩下的时间，白草先是打磨，后又封蜡，等收拾完货架看起来像模像样的，邵美玉都惊讶了，毕竟厨房里太太做的那个，糙到不行。
白草得知忍不住反驳，“家里那个是临时用用。”
木材都是山上砍下来的小树枝穿.插拼凑的。
“这就不一样，这以后放在店里就是门面。”
“……太太说的对。”
邵美玉默默接受，打量着大小，“我明天叫货车先将货架送去店里。”
“行。”白草点头后转身拎起篮子，“那我趁着还有时间，把菜摘下来，明天跟着货车一起送去。”
“菜有专门安排车送。”
“明天先一起，还有我，把我也送去。”
邵美玉奇怪，“为什么？”
“省油呀。”
“……”
邵美玉忍不住了，“太太，明天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什么！”白草惊了，扭头看一眼墙壁，“你是不是偷偷撕我日历里！”
她不就做了俩桌，怎么就月底了。
邵美玉嘴角抽搐一下，“太太明天恐怕要和先生一起，先回趟老宅。”
见见长辈，随便拉着说两句话，一天就没了，再想看店怕是不太可能。
“太太决定安排谁去看店吗？”
白草眨了眨眼睛，悄悄伸出小手指，轻轻戳了戳眼前人的胳膊。
隔着衣服，邵美玉感觉到痒痒的，低头盯着那根手指，重新抬起头，就瞧见太太露出牙齿，笑得灿烂。
白草，“那什么，别人我都信不过，家里面我觉得就你算账最好，你放心，我会付你工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