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的路人游过来,从手中接过秦晏,“有人昏迷了,快叫救护车!”
“我是护士!”
中年男人扑到秦晏身边,一手压额头,一手提下颌,率先检查呼吸道。
白草被拽上岸,河边寒风凌厉,她像被冻起的冰棍浑身僵硬,上下牙齿抖得直打架,哆嗦着坚持到秦晏身边。
秦晏躺在地板上,脸色发青,安静地像具尸体。
“他他他……”
她看向骑在秦晏身上的陌生男人,双手不断压着胸口,然后侧首亲下去。
“!!!”
白草双眼瞪圆,惊呼声卡在嗓子眼里,因为太冷而变成颤音。
她想上前把人拉下去,内心又隐隐觉得他在救秦晏。
震惊中余光打量四周的人,有看热闹的,有担心的,唯独对眼前所看没什么反应。
白草抱着胳膊,突然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司机,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司机意识到不对,踉跄着跑开。
“站住!”
缓过劲的白草爬起来,双腿跑的飞快,抓住司机扬起的衣角,一把将人给拽回来按在地上,僵硬冰冷的拳头准准砸在司机鼻梁上。
“跑!你再跑!”
“别打别打……”
“今天我如果不在,你是不是要任由秦晏被淹死,说!”
那可是双腿有疾的人,被人抛弃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一想到秦晏遇到生命危险时,第一件事情是先将她推出车内,心里的怒火就抑制不住攀升。
盯着司机飘忽心虚的双眼,恍然惊觉。
白草攥紧司机的衣领冷声质问,“你故意不刹车撞进河里,就是要害死他!”
司机慌了,整个人激烈反抗,“不是我,你放手。”
白草憋着火,又是一拳打在他后槽牙上。
“不是你那是谁!为什么要害他?”
围观的人见俩人打得厉害,一时不敢上前帮忙,直到瞧见急救的人有了反应。
“快别打了,那人醒了。”
白草第一时间看向秦晏,刚刚还安静的人,吐出几口河水便剧烈咳嗽起来。
“秦晏!”
司机见她转移注意力,一个翻身将她推开,连滚带爬地跑了。
白草这会心思都在秦晏身上,顾不上司机,快跑着回到秦晏身边。
“活了活了。”
她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泪眼朦胧间抓起秦晏的衣袖帮他擦擦嘴角残留的水渍。
秦晏整个胸腔痛成一片,整个世界像被蒙上一层毛玻璃,朦胧不清。
微微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头一歪晕了。
“秦晏!”白草心再次悬起。
瘫坐在一边的护士重新爬起来,正巧这时救护车赶来,几个人将秦晏架上救护车。
白草肩膀上被搭了肩衣服,回头看见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马甲和毛衣,反手要还回去。
“老人家……”
“穿着吧,我家就在马路对面。”老奶奶笑着摆摆手转身走看。
白草要追,救护车上护士唤她,只能默默记住这份情。
转身看到四周刚刚帮忙的几个大哥,郑重道谢,没机会一一记下联系方式,她直接留下商场店铺的位置,希望以后有机会感谢。
……
去医院的路上,白草确定秦晏已经脱离危险,才借手机给小邵姐打个电话,委屈地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等到医院,VIP病房已经准备好,连带秦晏的私人医生也已经就位。
七七八八的检查结束,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白草坐在病床边,眼神描临着秦晏立体的五官,眉毛浓密,睫毛纤长,高挺的鼻梁下是略薄的嘴唇,人过于消瘦,这会躺在那脸颊都有点凹陷,应该只能摸到骨头吧。
指尖抚过眉骨,正顺着鼻梁下滑,白草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触电似的收回手,目光直直撞进秦晏漆黑深邃的双眼,看到自己的倒影。
白草嗓子有点干,愣有两下才清醒。
“你终于醒了,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上厕所。”
秦晏微微摇头,眼神扫了一圈病房。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白草追随着他的视线转一圈,察觉到空旷的病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距离秦晏出事,已经过去八个小时。
重新看向秦晏,白草鬼使神差地假笑道,“那个,时间太晚了,婆婆已经带着奶奶回去休息,说明天再来看你。”
秦晏望着她,局促不安的掩盖一眼就能看穿。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不会撒谎。”
“我没撒谎!”
白草盯着秦晏,最终先败下阵来,“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就是怕你伤心。”
“过来。”秦晏撑着胳膊要坐起来。
“你别动,起来。”白草三两步走到床头,按下按键,“我今天专门和护士学的,床可以自己抬起来。”
调整到秦晏舒服的位置,白草乖乖坐在床边,只是没敢看秦晏。
秦晏握住白草放在床边的手,像握着一块暖宝宝,热呼呼的。
“太多人打着为我好的借口骗我,我想身边有个能说真话的。”
白草有些不自在,俩人是假夫妻,被这么亲昵的抓着手多难为情。
“你摸了我手,要对我负责。”白草凭空蹦出这么一句话。
秦晏凝滞两秒,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轻笑声忍不住溢出喉咙,听得白草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她恼羞成怒地抽出手揣进口袋里,内心隐隐不耻刚刚的想法。
面前这个是有妇之夫。
白草默念了几遍,心情稍微平复下来,再看秦晏的目光都清明不少。
“算了。”
秦晏敏感地察觉到她态度的转变,微微挑眉,“什么?”
“没,就想说我以后不会再骗你。”白草笑了笑,“医生说你醒来要告诉他,我去叫他来。”
秦晏盯着那离去的背影,直到房门紧闭,再次环顾病房,最终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
……
年二十六这天,秦晏在医生的许可下,正式办理出院手续。
白草推着他走出医院,内心隐隐还有点期待。
等走到车边,看来的只有邵美玉和司机,白草的不满第一次达到顶点。
“婆婆昨天不是专门打电话来,说要接秦晏出院。”
邵美玉有些苦恼,“出门前夫人通知临时有事。”
“什么事比自己孩子还要重要……”
“白草。”秦晏回首轻轻摇摇头,“我没关系,老宅最近人多事杂。”
邵美玉咬咬牙,垂头又补上一句话,“夫人还说,先生出事需要静养,老宅不必去了,让您直接回山里安养。”
这下,秦晏也不说话了。
白草被气笑了,“婆婆的意思?”
“……是。”
“那出事时在场的司机人抓到了?”
“夫人说,接先生那司机是老夫人安排的人,至于太太所说司机谋害先生这事,可能是误会。”
“可能,误会。”
白草气得牙根痒痒,很想咬点什么东西好好磨磨牙。
“车上还有个我呢,她不心疼儿子,我心疼‘老公’。”
白草没有听话的回山里去,直接带着秦晏朝老宅去。
路上她专门给自己便宜爹打个电话。
“爸,秦家家宴有人故意使坏不让我和秦晏参加,你快来给我撑腰!”
虽然就见过一次面,可从那队父母的言语中她能察觉到自己的利用价值。
就像继母打算将她嫁出去的那几天,久违的对她态度很好。
白家父母目的未达成前,肯定愿意出面。
车一路驶进老宅,白草想象中被拦在门外的情景倒是没出现,只是临近进门心里冒出一个疑问。
制止她和秦晏出现,是秦家家主的意思,还是婆婆个人意思。
人不一样,意思可不同。
车稳稳停下,白草一下车就就看到候在车旁的周叔,面对面依旧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努力忽视他,白草从司机手里接过轮椅,推着经过周叔。
秦晏唤白草一声,让她停一下,扭头问周叔一句,“奶奶现在有空吗?”
周叔一脸为难,“先生,您今天不应该来。”
“哪不应该,你跟我仔细掰扯掰扯。”白草沉着声反问回去。
周叔皱起眉头,“这是为先生好,太太应该劝劝先生,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而不是在这询问,我会在老夫人见到二位前,将二位送回去。”
那意思明晃晃的不配合。
“你以为你是谁。”白草嗤笑出声,视线内闯入一个小矮个子,手里正揪着小猫的后颈皮乐呵地玩,她冷下脸,“秦家我也有人。”
白草推着轮椅稳稳地停在秦殊面前,周叔看到,眉头舒缓开。
这可是比他难缠的小祖宗。
只要见不到老夫人,今天这事就算顺利完成,周叔转身离开,打算告知夫人。
在他转身的背后,白草伸手抓住秦殊后领将人拎起来,双脚离地。
“啊!谁!小心我打死你。”奶奶的声音说着恶毒的话,白草都有点恍惚,有点怀疑和她生活俩月的乖孩子是另一个人。
“我。”
白草动了动手腕,让秦殊转半圈面对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么挂着舒服吗?”
秦殊四肢僵直,立马放弃抵抗,抓着小猫的手立马放开,虚虚地喊了声婶婶。
眨了眨眼,眼泪立马汇集在眼眶里,“我……我就是想跟小猫咪玩。”
“婶婶这也是在跟小歹朱玩。”白草哼一声,“想下来,除非你告诉我小曾奶奶在哪。”
正生气被叫小歹朱的秦殊立马变脸,仰起讨好地抢答,“我知道,我知道,小曾奶奶跟小曾爷爷在后湖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