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大棚里。
白草蹲在田边,盯着器皿左看看,右看看,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中午时分刚刚浇过水,这会土壤上偶尔还能见到水珠。
周采苓一进来就瞧见这一幕,“看出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白草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站起身来,“我就是想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加快生长。”
“需要发芽之后。”
“明白了。”白草笑着将放在地上的镰刀给拿起来,“隔壁冬小麦该收割,我先忙了。”
“要帮忙吗?”
“这多麻烦。”
“多个人多份力,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白草没再拒绝,出了一号大棚,弯腰将棚便的小车给推走,周采苓看着有点眼熟。
“这车……”
“是之前撒药的车,我把车斗卸掉装上个新的,打算一会运粮食轻松点。”
“独轮不好停车吧。”
“卸下来。”白草当场表演一手拎车兜,周采苓这才发现,车和轮架之间有卡扣,前后活动的。
二号棚两边已经叠到棚顶,方便人员从两边进出。
杜广头天晚上就来了,为了不耽误今天的工作,顺便蹭上两顿饭。
他原本以为,店铺重新开张后,让助理秘书什么的来抢一份菜应该挺简单,毕竟店小,知道的人还没那么多。
哪想到去晚一点都没抢到,幸好他认识老板本人!
“老板,我这第一次上手,有人教吗?我怕弄不好浪费粮食。”
“看。”白草将脖子上的毛巾挂在头顶上,弯腰握住一把小麦,“不要抖,镰刀斜角横扫,之后分两下打个结,把麦穗堆一起,到时候打起来方便。”
不止钱多,白草顺便让邵美玉几个也学着,叮嘱他们别扫到腿,镰刀别忘脸的方向斜,最开始还有点手忙脚乱,慢慢地都逐渐上手。
谢佳容还打趣两句,“这可比田地开荒容易多了。”除了费腰,其他都好!
“话可别说太早,就看你一会还能不能笑出来。”白草给她提个醒。
谢佳容觉得之前那种累到瘫起的丢人事迹绝对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
然而还没等到麦田过半,她就已经有点扛不住,每每弯腰下沉,再站起来像是坠着秤砣一样,疼得龇牙咧嘴。
悄悄看其他人都没异样,她只能强忍着继续朝前,只是步伐越来越慢,原本同邵美玉齐平的进度逐渐落后几个身位。
白草再次起身,毛巾抹掉脸上的汗水,回头就瞧见落在最后的谢佳容,握着镰刀靠近。
“小邵姐,你带着佳容先把已经割好的用小车挨个往外运吧,还记得之前选的地吗?”
是别墅门前的那块地,专门贴了大块的青石板砖,严丝合缝的特别平整,是个打麦的好地方。
两人站起身,纷纷点头,谢佳容悄悄扶着腰还当别人没看见。
“大家都休息一下,这边有凉茶。”
她说完将镰刀放在边上不会被踩到的地方,弯腰帮忙将小麦往外抱,麦穗沉底,防止半路掉落。
白草也趁机歇口气,随手拿麦秆编了只蚂蚱,笑着跟最近的周指导员说:“之前我还在想,山里不能烧火,这些麦秸可怎么办,现在都解决了。”
“这几年问题同样存在,以前这些东西在农村都是宝贝,燃烧的主料,随着发展煤电取代它们后,这些东西都变成了农田垃圾。”
白草也挺讶异的,她们那会确实如是,冬天缺点柴火都得要花工分换,拿钱买,谁能想到现在都成垃圾了。
“有好就有坏吧,总归是好的一面更多一点。”白草乐观地想。
“说的是。”
白草歇过劲,没顺着自己之前的那条往前,握着镰刀走到谢佳容那块,顺着前进,持平小邵姐那,跟着一起揽下。
因为出了木屋才能上车,邵美玉和谢佳容一趟也没少耽误,就这样割着送着,半下午的时候总算是全部收割完成。
杜广累的当场瘫在地头间,平躺下的腰竟然比弯着更疼,浑身都是汗,这会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白草走进时,踢了踢钱多,“把杜总来起来,这会的天泥土地凉,出完汗别受凉,车在外面等着,直接回别墅那边洗漱完休息,晚饭让人给你们送到房间去。”
“行。”钱多爬起来,拉起杜总的一条胳膊,死命将人给拽起来,“杜总,咱们回去睡。”
杜广费劲站起来,临走冲着白草伸了伸手,“老板,我的小麦。”
“……给你留着,不动你的。”
……
劳累一天后的梦最美。
杜广梦到自己靠加持食疗,重返二十岁当小靓仔的时候。
钱多则梦到菜店开了连锁,他终于不是光杆司令。
邵美玉更简单,当晚就拿着考取的国际管家证,笑得合不拢嘴。
白草清清爽爽的睡到第二天天亮,整个人倍精神,等早课结束后,直接凑到餐厅,和众人一起吃了顿早饭,热热闹闹的。
杜广为了联络感情,又不好一直说菜,就没忍住将知道的一些八卦趣事说给大家听。
“新能源的总裁可年轻,圈子里好多人最近都在想尽办法拉关系,想给女儿搭线。”
“尹家转行也没脱离教育这块,搞的幼儿教育不给孩子上课,反倒是给那些大人上课,说什么小孩子不知事,大人懂了才能更好教孩子。”
“傅家那个在外面有情人,被自己儿子抓包揍了一顿,脸都丢尽了,反过头来怨他老婆没教育好儿子。”
“新秦氏珠宝带走的主创设计团队,被后来的俩合伙挤走了。”说到这时,杜广声音亮了点,“听说最近一直在找下家,碍于秦家的面子,没人敢收。”
白草啃面包的动作顿了顿,对视上杜广就看到他在挤眉弄眼。
“是吗?”她给了点反应。
“这可是个好机会。”杜广以为自己暗示的还不够明显。
白草明白了,态度却没改变,“秦氏珠宝现在有设计团队。”又便宜设计又尽心,吴婷最近偶尔跟她发消息都会抱怨,好多顾客进他们店里时,都要提上一嘴秦氏珠宝,说变设计风格后很独特,戴出去不怕撞形。
毕竟花了那么大一笔钱,再买个和别人一样的,呕都呕死。
杜广觉得奇怪,“我听说现在是外包,总还是要有个自己的设计团队保险吧。”
“自己培养的一样会被挖,那不如外包,时不时换一家还能促进设计师的危机感,毕竟顾客最后看的除了材质就是款式。”
“……”
杜广想了想,突然有点无言以对,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歪理。
白草吞下最后一口牛奶,“你们吃好。”
她将碗盘端回厨房,就扭头朝大门口去,春天太阳出来的早,照得车斗里的麦穗金黄发亮。
扯出一块蛇皮布铺在青石板上,白草拿着搂耙将小麦全部抓下来,掀开摊平后,甩着棍一下下砸在麦穗上,发出簌簌地声音。
成熟的麦穗被太阳晒干,稍微施加一点外力就带着麦壳脱落在蛇皮布上。
翻新,敲砸,翻新,敲砸。
如此同样的步骤来来回回反复,直到弯腰抓一把麦秸,再看不到麦穗为止,偶尔还挂着的一点直接用手揪掉,麦秸堆在墙角边,麦穗装进麻袋里。
敲打的声音传到室内,原本打算要休息的钱多和杜广还是没能坐住。
靠着墙看白草越大越带劲,手上也有点痒痒。
“要不然让我来试试?”
白草挑眉,伸手递出去,觉得这杜总也是逗,老是上赶着找活干。
杜广打小生活在城里的孩子,还真没见过这东西,头两下上手,顶端连接的另一部分晃晃悠悠的,他根本使不上劲。
“这东西真能打?”他开始质疑。
“得用巧劲,让上头用力。”白草瞧见杜总滑稽的模样,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我还不信了,等我适应适应。”杜广全神贯注地攥紧,还没来得及挥,晃悠的木片就砸在脑门上,哐当一声可响亮了。
白草赶忙伸手接过来,“脑子没事吧。”
杜广晕乎乎的,好一会才摇头,“没……再让我试试看。”
“不行!现在伤的是自己,我怕等会再给你打的就是我们,去去去,别耽误我。”
今天脱穗,明天还要去壳,后天晒上两天太阳才能打面,今年这茬小麦产量不少,足足八百三十八斤,不知道要忙多少天。
再来说要帮慌的,白草一律全部赶去理麦秸,碰见有没打掉的麦穗千万要揪下来。
一天下来,白草看看手打了三分之一,这才意识到,她一个人的进度还是太慢。
隔天尝试着再教一个人,最终发现最年轻的夏火上手也最快,两个人进度一下子拉满,半下午就将剩余麦穗从麦秸上脱下来。
叉子将麦秸垒成垛,留着后面备用。
来到陌生世界后,白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农忙,从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水都没空喝一口,一连半个月过去,总算将小麦拉到私人打面的地方粉碎成面。
二十斤一袋,拢共出了三十四袋面,一百六十多斤的麦麸。
白草自己留了十袋面粉和麦麸,给了钱多两袋,杜总两袋,剩下的全部扛到店铺里去,定价比着市场价高一点,直接定下八十元一袋,想杀杀盲买跟风的人。
面粉扛回家的第一顿,白草单纯做了碗面条,揉面时加了点盐醒面,擀出来的面条能更劲道,晒的红薯叶字泡开一丢,拍两头大蒜,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热汤混着面条下肚,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