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拐枣儿糖和陈皮,正适合开胃消食。”
白草丝毫没有要卖关子的意思，坦然将结果告诉对方。
斯密史先生揪胡子的手更用力几分，“拐枣儿是什么,陈皮又是什么！这一定不是食材,我深入了解过世界上所有的食材。”
面色涨红,神情激动的眼角褶子都因为瞪眼睛而撑平,让人有种随时都要扑上来抓着你晃的感觉。
艾伦赶忙扶住父亲肩膀,“不是食材,我知道陈皮是东方一种古老的药材,治病用的,也许那什么拐弯枣儿也是药材，你先冷静一下。”
斯密史先生被儿子带着深呼吸，接连好几下才算稳定住情绪，只是嘴巴里面还在念念有词。
白草侧目看了眼小邓，用眼神询问他这师傅怎么了？看起来身体好像不太舒服,小邓很无奈的摇摇头,这期间艾伦将父亲扶着坐下，再起身时走向白草。
“美丽的小姐,能请你向我介绍一下食材里所用的那什么拐弯儿枣，我父亲对于自己不知道的,能用来当做食材的东西总是充满了好奇心。”
小邓习惯性向着师父,点头答应道,“这不是问题……”
“可是你父亲刚刚的态度让我有点不舒服,他并不认可东方美食，我相信介绍再多最后也只是得到一句嘲讽。”
“不会,我保证。”艾伦目光坚定,见小邓好说话,想请帮个忙，“邓，这么久不见，能请你帮帮忙吗？”
小邓抬起头，对上白草的视线后才回过神，立马收起要求情的心思，为难的看向艾伦，“很抱歉。”
斯密史梗着脖子，心里想猫爪一样想知道菜谱，但自尊不允许他向一个小辈低头，赌气的话说出口就变了意思。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品鉴你制作的东方美食，如果味道好，我会向你道歉拜你为师，如果不行，你必须要告诉我那怪儿糖枣是什么！”
“……”
白草听着拐枣儿糖这一会换了几个名，忍不住强调，“是拐枣儿糖，你提出的条件我拒绝。”
“为什么！你是不是心虚。”斯密史已经许久没被人这么拒绝，明明他开出来的条件已经足够让步。
白草详细解释，“我得不到好处啊，我做的东西不好吃，要告诉你拐枣儿糖是什么东西，我做的东西好吃，还要收你当徒弟教你东方美食，这个条件怎么算都不公平，我没有任何好处。”
艾伦帮着父亲解释，“小姐容我为你介绍，我的父亲在我的国家已经是皇家首席厨师，拜你为师会有很多好处……”
“这是东方，他的身份一点用都没有，拜我做师傅还不是要学习我的手艺。”
斯密史先生眯起双眼，“那你要什么。”
“如果你承认好吃，我不要你拜厨师当师傅，只要你把毕生研究的菜谱给一份。”
“这不可能！”
“那就没得谈。”白草摊开手看向艾伦，“这是你父亲自己拒绝的。”
“小姐，你也是厨师，知道菜谱的重要性，就像你现在不愿意告诉我的父亲，那糖是什么一样。”艾伦还想争取一下。
景珠突然站出来，“那就许诺一个条件，等想到其他代替的事情再说。”
艾伦一下子激动起来，“我懂这个！金老先生笔下的英雄许下承诺，完全没问题，只要不违背东西双方的法律，不违背个人道义的事情我都答应。”
这下轮到白草的知识盲区，悄悄问景珠，“他说的什么？”
“武侠小叔，这不是重点，你答应就好，难得的机会。”
宋元站在一旁，见两人小声嘀咕，再看着场面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至于艾伦，十分感激景珠的帮忙，一再点头，“如果我的父亲承认你的厨艺，我在不违背法律，道德的情况下，我将答应你提出的任何一个条件。”
白草一脸为难，景珠和小邓对了个眼神纷纷劝起来。
在艾伦的视线中，白草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最终答应他临时更改的这个条件。
“好吧，但是口头约定我不信，写一份保障书吧。”
“？”
艾伦一头雾水，最后在解释下明白，简单的白纸黑字定下双方约定，一式两份。
除去合同，艾伦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签名，新奇的将合同小心收回到口袋里，再看眼前人已经消失。
“刚刚的两个人……”
宋元招呼他坐下，“已经去后厨准备美食，我们要稍等几分钟。”
“完全没问题。”
趁着这会有时间，艾伦郑重感谢了景珠，表示双方以后就是好朋友，婚礼那天他一定会去。
正说着，艾伦的视线就被一个造型独特的茶壶给吸引住，小小的茶壶延眼神出的壶嘴比胳膊还要长，他带着好奇的目光跟随过去，就瞧见穿着灰色衣服的人胳膊一转，搭个造型出来，细长的茶水高高的落下。
“要洒了！”
艾伦站起身，视线中本该会洒在桌上的茶水，稳稳当当落在青花瓷的茶杯中，装个七分满盖上杯盖，茶壶复位时一滴茶水都没洒出去。
“偶买噶！我的上帝老天爷儿！”
入乡随俗的儿化音瞬间将大家给拉回来注意力，艾伦已经手舞足蹈的跑过去，“这是东方功夫吗？简直太神奇了，不洒是有气功控制还是内力控制？”
景珠瞧见这一幕，第一次认识到白草之前提到这次负责人是个东方迷这句话意思。
她看向宋元，“你不去控制一下？”
“拉不住的，昨天入住酒店的时候，抓着大厅的中国结挂坠非要买，拦不住。”宋元看一眼斯密史先生还在研究餐前那山楂片，跟着景珠说两句悄悄话，“之前来双字可没这些。”
“白草安排的。”
宋元内心的猜测得到验证，有些无奈，“其实可以不用的。”
“你见外什么，我姐妹为你好你还不乐意是不是，你拿我当两家人。”
宋元轻拍一下自己嘴巴，立马停止这个话题，还有外人毕竟不方便说太多，隔壁那艾伦已经抓着人家服务员学习起来。
同时浓郁的香气从鼻子旁边飘过，研究的斯密史和艾伦全部都被吸引过去。
白草端着两手高的胖肚瓦罐走过来，瓦罐还打开，可内心烹制的香味已经掩藏不住，四溢开来。
斯密史吸了吸鼻子，整个人慢慢闭上眼睛陶醉在其中，一点点分辨能闻出的食材味道。
“鸡、鸭、羊、猪肚、海参、瑶柱、干贝、火腿、还有……”
透过缝隙飘出的香味很快就散开，让斯密史不得不皱紧眉头仔细去辨别，可惜室内冷空气很快换走香味，他只能睁开眼睛，盯着眼前大且胖的丑陋罐子。
“这就是你要拿来让我品鉴的美食？”
“是的，我介绍一下制作者。”白草报上名后将位置让给大邓小邓。
认识的久了，她也了解到，自从母亲四合院的那次宴会结束后，这两位归国的大厨重新燃起了学习中餐的兴趣，北京城里有名的老饕全被拜访过，跟着认识不少愿意教个一招半式的师傅，老一辈的人总喜欢这些东西能继续传承下去。
大邓说：“师父，这是东方国宴菜之一的佛跳墙，又称福寿全。”
小邓说：“二十多种原料放入高汤和老酒里，文火煨了三天三夜。”
一旁的景珠愣住，扯了扯白草，“食材不是中午才送来？”哪来的三天三夜。
“没错，是三天三夜，今天送来的食材原本是用来烹制其他菜的，不过我觉得好东西不能一次全掏出来，以后总要有东西能镇场子才对嘛。”
“那就一个也有点过了吧。”
“谁说只有一个。”白草回头，里头的烤鸭刚闭火，“后头还有个一鸭三吃，足够了。”
她没说，这一桌加上景珠和宋元也就四个人，更不说景珠试菜就已经吃了个半饱，没必要上那么多，到时候吃不完就是浪费。
和景珠讨论的功夫，大邓小邓已经把佛跳墙给介绍完，大邓开盖装碗，小邓则趁机去厨房取鸭子。
巴掌大的小碗装八分，浓汤色褐，纯而不厚，腾腾的冒着烟，醉人的老酒混合各种食材香味扑鼻，集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艾伦再迫不及待，骨子里的教养也让他慢条斯理的动起汤勺，一口汤下便让他回味无穷，加快了动勺子的速度，连夸赞都顾不上。
白草的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斯密史先生身上，见他又是皱眉又是抿唇，要不是看到空下来的小碗，她都要误会这不好吃。
等到二人主动动手要第二碗时，白草就知道事情成了。
这时小邓也推着餐车出现，宽敞的餐车上，最里面支起一个小锅，如今正冒着烟，下面小火还在烧着，隔壁则是料理板和工具，中间色泽枣红油亮的鸭子成了焦点。
白草没继续站着，跑到隔壁秦毅坐的那桌前，打算继续啃自己还没吃完的鸭头，桌上还有几道菜。
秦毅提醒她，“这些都凉了，你要不要热一热。”
“不了，我等鸭骨汤泡饭。”
隔壁，在斯密史先生和艾伦的视线下，鸭皮被一层层片下来，大大小小形状一致的十八片，整齐叠放在餐盘中，边上是备好的白砂糖，烤鸭一吃的鸭皮蘸糖。
随后是鸭肉，伴随着春饼、葱丝、黄瓜丝、胡萝卜丝和甜面酱，配成一盘，烤鸭二吃的鸭肉裹饼。
小邓麻利的将鸭肉剔下，剩下整个鸭骨当众放入备好的清汤里，烤鸭三吃的鸭骨汤。
秦毅收回目光，“我们来好像没什么用，隔壁一直在吃。”
“怎么会没有用，我们不也在吃，现在正好是吃饭的时间。”
“你还没说我来干什么，总不能就是单纯找个会茶技的。”
“原本是想让你露身功夫的，可餐厅打架太不雅观，所以换了种方式，等会吃好宋元会带你一起走，消消食后你带他们去做大保健。”
“？？？”
“是不是不能这么说。”白草换了种说法，“应该叫推拿正骨。”
“正规的？”
白草瞪一眼，“你还想去那不正规的。”
秦毅摸了摸鼻子，“那你让我带他们去，谁知道……”
话没说完，脑袋上就被弹了个脑瓜崩。
“小小年纪不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