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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Chapter 8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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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丰正辉,我的回答不作数。”

顾瑶叹了口气“也是,你不是丰正辉。”

徐烁没应,只是将最后一口茶送进嘴里,然后拿着茶壶起身蓄水。

听着水注入茶壶里的声音,顾瑶忽然说道“我想进行一次案件重演。”

注水声停了。

徐烁端着茶壶走回来“你要去那个储藏间?”

“不,就在这里重演,我这里有储藏间和四周的环境照片,你看一眼。”

顾瑶边说边将照片发给徐烁。

徐烁扫了两眼,说“按照照片里的环境,储藏间周围都是田地,没有遮挡物。”

“对,唯一一个能躲人的地方在五十米外,也就是说如果张圆和王竹发现陈玉敏出事,要么就是已经来到了储藏间前,透过窗户看到了,要么就是在五十米外听到了。可是距离这么远,她们听得到吗,我觉得可能性很低。”

顾瑶说着便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门边,然后指了指沙发的方向,又道“现在假设我就在五十米外,沙发那边是储藏间,你是那些施暴者和陈玉敏,我是张圆和王竹。”

徐烁挑了下眉,眼里晃过一丝兴味,也没多说什么,就是配合的坐在沙发里。

顾瑶走上前,假装自己躲在窗户后,看到了一切。

然后,她说“这个时候我会尖叫吧?”

徐烁却努了努嘴“也许张圆和王竹还会产生意见分析,一个说要去叫老师,一个说赶紧走。”

“如果发生意见分歧,就会耽误两人离开的时间,还有可能被屋里的人发现。”

“见到屋里的人冲出来,两人一定会跑,从储藏间到五十米外,无论她们能跑的多快,背影都会被张锐和方奇认出来。”

顾瑶小跑到门口,忽然脚下一顿,回头道“认出来之后就会威胁她们,让她们不要说出去,否则下场和陈玉敏一样。”

“正解。”

顾瑶站在原地,想了想,问“那么这个时间邵晓风在哪里?”

徐烁垂下眼皮,仿佛也在沉思。

一阵沉默。

直到徐烁问“邵晓风暗恋丰正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瑶跟着一怔。

徐烁指出时间上的关键“如果是在陈玉敏事发之后,严格来讲,其实邵晓风就没什么机会认识丰正辉了,因为陈玉敏已经离开学校,除非是丰正辉故意接近邵晓风,引她喜欢自己,进而报复。”

顾瑶很快否定第二种可能“如果丰正辉要报复,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他要杀邵晓风就杀,随时都可以。”

“那么,丰正辉和邵晓风应该是在陈玉敏出事之前就认识了,而且邵晓风也动心了,却和丰正辉一样,求而不得。”

“这也可以解释得通邵晓风的动机,她为什么要这么害陈玉敏。”

“邵晓风是出于嫉妒才联合张锐、方奇加害陈玉敏,但她或许没料到事情的后果这么严重,她最初的想法只是把陈玉敏带出来,然后支开丰正辉。”

“丰正辉被邵晓风阻碍了去寻找陈玉敏,等到他赶到现场,已经晚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邵晓风的行动线剖析出来。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新的问题也跟着来了……

“假设我现在是丰正辉,你是陈玉敏,我已经摆脱了邵晓风来到储藏间。”

顾瑶边说边朝沙发的方向走。

徐烁接上“陈玉敏一定很害怕,躲在储藏间里不敢动,六神无主。”

顾瑶来到沙发前“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突然遇到这种事一定吓傻了,当时的情况又那么乱,储藏间里光线太暗,她可能根本没有看清几个男人的脸。”

“如果有方奇和张锐,她听到声音就可以确认。”

“那其他村民呢?”

“除非张锐和方奇愿意告诉她还有谁参与了。”

“我记得这件事后来是不了了之了,因为参与者都是未成年,好像是私下了结了,都没告上法庭。”

“这也不难理解,如果告上法庭,这件事就会人尽皆知,陈玉敏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以后都没法做人了。”

“那么,如果私下了结了,为什么陈玉敏还会失踪,邵晓风这五个人为什么要杀她灭口?还有,私下了结的方式是什么?”

徐烁缓缓开口“一般都是给钱。”

顾瑶在沙发上坐下,喃喃道“我记得陈玉敏的父亲是个很重男轻女的男人,陈玉敏和父亲关系不近,还时常被母亲虐待挤兑,她父亲时常出差,陈玉敏就在外公、外婆家住下,因此认识了丰正辉。陈玉敏的父亲在金钱上一直很纵容妻子,但他身上的油水并不多,当他再也拿不出钱维持这段畸形婚姻的时候,陈玉敏的母亲也和初恋情人重遇了,这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未成形的胎儿,为了不被这个孩子绊住她私奔的计划,她就打掉了胎儿,是个男孩。”

徐烁“妻子跑了,想要的儿子也流掉了,眼下就剩了一个看不顺眼的女儿,最主要的是,家里的钱也被妻子掏空了。在这个时候,陈玉敏又出了事,这等于雪上加霜。”

“直到那四个孩子的家里愿意拿钱摆平。”

“陈玉敏的父亲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会一边觉得丢人,一边接下这笔钱,起码在他心里赔钱货一样的女儿还能换点钱回来。”

分析到这里,顾瑶心里一阵拔凉“也就是说,不管对方给不给钱,给多少钱,陈玉敏的父亲都不会替她出头,用法律的手段讨回公道……他不想跟着一起丢人。”

“除了张锐和方奇家里,还有当时参与的村民,这些拆二代手里都能分到上千万,不会在乎拿一点钱平事。”

顾瑶飞快地拿出手机,给夏铭发了条微信。

“夏副队,陈玉敏当初被xg侵之后,你有没有查过陈玉敏家里的财务状况?”

夏铭也回的很快“刚刚查到了,陈家一共进了四笔账,金额有高有低,加起来一共三百万,分别来自张锐、方奇,和两个村民的家里户头,这四个人当时都未成年,汇款人是他们的家长。”

顾瑶“张锐和方奇是城里人,他们是怎么认识那两个村民的?”

夏铭“据说是在那之前就经常一起在网上赌博,私下还约过几次诈金花,方奇和张锐被另外两人忽悠的输了很多钱。当时和他们一起赌钱的还有其他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说,是他亲耳听到,那两个村民跟方奇和张锐索要利息,方奇和张锐情急之下,就答应给对方一点甜头。”

顾瑶听的汗毛直立,将这一块“拼图”也告诉徐烁。

徐烁身体前倾,将双肘架在膝盖上,分析道“四户人家拿出了三百万,如果陈玉敏的父亲肯息事宁人,这四家人也绝口不再提,那么这件事就应该到此了结,根本不会有后面陈玉敏的失踪,和五个人相继遇害。”

顾瑶点了下头“也就是说,这后面一定还发生了其他事。”

只是,会是什么样的后续呢?

顾瑶很快提出一个可能性“难道陈玉敏的父亲很快就把钱花完了,再跟这四家人伸手?”

徐烁说“如果是这样,那也是陈玉敏的父亲和四家家长的恩怨,而且这应该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了,陈玉敏身上无法采证,这四家完全可以不认。而且通常来说,给钱的时候这四家也会要求陈玉敏的父亲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顾瑶沉默了,她一手撑着头,绞尽脑汁的想着其他可能。

徐烁见状,给她续了一杯茶,递到她手边。

顾瑶接过来喝了一口,又开始发呆。

直到徐烁轻叹一声,有些轻描淡写的说“其实有一种可能是最容易成立的。”

顾瑶立刻追问“是什么?”

“张锐、方奇和那两个村民是事先约定的对不对,既然约定好了就会制定一番计划,陈玉敏被害不是偶然,而是蓄谋已久。站在张锐的角度来说,陈玉敏对他的爱慕比不上他欠的那笔债,所以他很愿意利用这件事牺牲掉一个爱慕者。对方奇来说,他更有恃无恐,反正他家里有钱,出事了可以用钱摆平。至于那两个村民,按照约定他们是去领利息的,既然做好了准备,那么会不会提前多准备一个照相机,或是摄影机呢?”

什么……

顾瑶一下子愣住了。

没错,这的确是最可能成立的后续,尽管有些意料之外,仔细想来却是顺理成章。

一旦陈玉敏的事被那两个村民留下了证据,那么方奇和张锐应该也有一份拷贝。

顾瑶吸了口气,说“就算这四家给了钱摆平,可是私下里的拷贝,这四个男孩不会老老实实的交出去,兴许在这之后还用来威胁陈玉敏,提出进一步要求。”

徐烁“尤其是这个年龄段的男孩,本能大于理智,一旦打开冲动的开关,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他们还会将这种行为合理化,反正我们已经给了钱,那么一次或是两次又有什么区别?而且犯事的不止一个人,四个人之间还会互相壮胆、撺掇,几次之后也就不在乎了。因为他们知道陈玉敏根本无力对抗,她父亲不会因为后面这些事替她出头,她也不会信任一个拿她换钱的父亲。”

这样一来,整个事情就合情合理了。

顾瑶接着说“这个时候,陈玉敏能依靠的只有丰正辉。她办理休学之后就住在外公、外婆家,可是就算休学了也躲不开那四个人的要挟。所以当陈玉敏被四人威胁离开村镇的时候,丰正辉是看见的。但是陈玉敏不会主动告诉丰正辉她去做什么,一定是后来被丰正辉发现了……”

“但丰正辉这时只有十七岁,他还在上寄宿高中,只有寒暑假回回到村镇的爷爷、奶奶家,在丰正辉高中毕业之前,应该都做不了什么。”

就在这时,夏铭的微信过来了。

顾瑶点开一看,是这样一句话“刚才我们找到了丰正辉和陈玉敏在金钱上有往来。”

顾瑶立刻追问“丰正辉给过陈玉敏钱?”

夏铭“不,是陈玉敏的父亲死后,她父亲的账户分别从网上划出了三笔钱,转给了丰正辉。陈玉敏的父亲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意外死在出差的路上。这三笔钱加起来差不多一百五十万。”

那么,也就是说,陈玉敏出事后两年,她父亲就去世了,在这四年间她父亲花掉了一百五十万的“遮羞费”,余下的被陈玉敏转给了丰正辉。

顾瑶忽然不明白了。

她转而问徐烁“陈玉敏父亲一死,这些钱她就可以以直系亲属的身份拿出来,为什么要给丰正辉?难道她怕自己的母亲突然回来抢钱?”

徐烁摇了下头,仿佛也被陈玉敏这个古怪的“举动”难住了“陈玉敏的母亲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已经死在外面了,否则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早该回来了。而且陈玉敏将钱转给丰正辉,说明两人之间有足够的信任感,她坚信丰正辉不会不认账。”

顾瑶没接话,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徐烁也没打搅她,只是拿起资料,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会儿。

直到顾瑶突然动了,还冒出这样一句“如果现在赶去江城男子监狱,应该还来得及。”

徐烁有些诧异“你要去见丰正辉?”

顾瑶点头,笃定而且坚决“上次他被带到警局审讯,我没机会和他说上话。”

“没用的,只要不解开他留下的问题,就算你在探监室和他耗一天,他也不会跟你说实话。”

顾瑶没说话,却缓缓笑了。

徐烁仿佛明白了什么“怎么,你已经解开了?”

“我不敢肯定答案是对的,但我想试一试。”

由于时间有限,顾瑶和徐烁也不敢耽搁,很快就离开事务所往江城男子监狱出发。

路上,顾瑶和夏铭简短的汇报了一下,大概是说她有点眉目了,要去诈一诈丰正辉,让夏铭等她消息。

夏铭对顾瑶这种行径很反对,还说要出队跟过去。

顾瑶却说“有警方在,丰正辉一定会兜圈子,而且我是他的心理咨询师,这个游戏最开始就是他向我提出的挑战,到了这个关键点,如果我找帮手来,他只会反感,对你们破案不利。”

又纠缠了几句,顾瑶最终说服了夏铭,同意让她和徐烁独自行动。

顾瑶挂上电话,呼了口气。

一直安静的充当着司机的徐烁轻笑出声。

顾瑶转头问“你笑什么?”

“你现在打起官腔一套一套的,看来你之前应该和北区分局合作过很长时间,就算后来记忆消失了,可是这种和警方打交道的套路随时都能捡起来。”

经徐烁这么一说,顾瑶才恍然觉察。

是啊,她的反应的确不像是初来乍到,记忆会消失,会遗忘,但本能反应会一直留在潜意识里。

顾瑶笑了笑,随口说“或许,也有我最近慢慢想起以前的一些片段的功劳。”

徐烁一怔“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只是一些零碎的东西,还连不成故事。”

“哦,零碎啊。那都想起什么了……”徐烁仿佛不经意的一问,同时将车驶入监狱外的停车场,跟着举了两个例子,“比如有多少小狼狗追过你,什么时候开始的早恋。”

顾瑶几乎是瞪视的扫了他一眼“你脑子里只有这些东西?我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好,业余时间也都忙着转补习费,根本没那个闲工夫早恋。”

徐烁推门下车,揶揄道“顾承文的女儿竟然也要勤工俭学?”

顾瑶也跟着下车。

两人并肩朝监狱的大门走,短短的半分钟路程,还不忘了拌嘴。

顾瑶自然没有提到自己母亲李慧茹曾经改嫁的事,只是说“父母有钱,和我自己要去给人补习,这两者并不冲突。”

“大好的青春年华全都用来做这么枯燥的事,啧,可惜了……”

“那你呢,你的花季、雨季都用在早恋上了?”顾瑶跟着噎了他一句,转而就想到之前有一次她和徐烁也谈起过类似的话题。

思及此,顾瑶冷笑一声,说“哦,我想来了,你上回还说你不喜欢主动的女人,还说像我和祝盛西那种两情相愿、一拍即合的关系不会长久,只有虐恋才刻骨铭心,欲罢不能,越得不到越经典。”

这话落地,徐烁的大长腿一下子就刹住了。

他侧身低眸一望,刚好对上顾瑶冷嘲热讽的目光。

他却一点都不介意,还将身体微微朝她倾斜,颇不正经的低声道“难道我说错了么,你和祝盛西不是已经分了?”

顾瑶瞪向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吐出三个字“乌鸦嘴。”

徐烁乐了,直起身说“不过想想也是,你这种性格,现在都很难开窍,何况是花季、雨季了,就算有人追你,你也t不到,简直就是生人勿进呐。”

这话落地,徐烁就继续往前走。

顾瑶跟上。

两人一同进了监狱,顾瑶补了这样一句“不过我倒确实想起来一点,我被一群小狼狗追过。”

徐烁“哦”了一声“肯定没成。”

顾瑶缓缓斜了他一眼,看着身边这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坚毅的下颌,刚刚理过的短发,脖子上的发尾还有青茬。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之前有一晚梦到的在运动会的场景。

“是没成,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破坏了,多管闲事,还跟我要电话,我给了,但是一转眼就把他拉黑了。”

徐烁原本快了顾瑶半步,脚下忽然一顿,神情微妙的转过身。

顾瑶“不过我没看清这个程咬金的脸,估计也不是什么帅哥,要不然也不会被我拉黑。”

徐烁“……”

“对了,这个人有个很讨厌的地方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哪里?”

顾瑶冷笑着,慢慢吐出这样一句“他也叫我仙女,你说讨不讨厌。”

徐烁“……”

顾瑶快走了两步越过他,转身继续“指桑骂槐”“你知道么,在神话故事里,会把‘仙女’挂在嘴边的,只有癞haa和猪八戒。”

徐烁“…………”

从这以后一直到探监室,徐烁都没吭过一声。

顾瑶看了他几眼,以为他是被噎的说不出话,还为自己扳回一城高兴了一会儿。

直到丰正辉被狱警带进探监室,神情讥诮的出现在两人面前,方才所有轻松的氛围瞬间消散。

顾瑶眯了眯眼,等丰正辉一坐下,就开口问“王竹在哪里?”

丰正辉似乎没有料到是这样的开场白,遂不屑的笑道“你想打破我的游戏规则?”

顾瑶“我不是打破,而是我已经解开了你的疑问,我理应得到彩头。”

丰正辉神情跟着一紧。

但只是一秒钟就松开了,他似乎不太相信。

“那好,答案是什么?”

顾瑶却没回答,放任沉默。

丰正辉等了一会儿,笑了,那笑容里透着嘲弄和失望“你想骗我。”

这时,徐烁问道“陈玉敏出事之后,是不是还进一步受到张锐、方奇的威胁?”

丰正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开。

他瞬间瞪向徐烁,脸部肌肉纠结,甚至还有一点抽动。

是了,这就是丰正辉的开关——愤怒。

顾瑶一下子就抓住了,这是迈入禁区的钥匙。

徐烁又道“陈玉敏被害的经过被他们录了下来,让他们交出来不留备份是不可能的,除非杀人灭口。”

丰正辉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否认“他们该死。”

徐烁细微的点了下头“不过方奇的运气好一点,他高中毕业没多久就出国了,邵晓风也离开了江城一段时间。所以在五年前,先遇害的人是张锐、王竹和张圆。”

其实到这里,徐烁都还不知道顾瑶猜到的答案是什么,但她说要来诈一诈丰正辉,这里面大概就有八成的把握,在那之前,就需要他先转移丰正辉的注意力,让丰正辉在谈论当中尽可能多的露出破绽,给顾瑶后面的“诈”做铺垫。

丰正辉有些不屑的问“你们来见我就是想说这些?”

他又看向顾瑶,眼里带着一点小心压抑的迫不及待“我要的答案呢?”

但回答他的仍是徐烁,而且无比突然“陈玉敏遭到方奇和张锐的进一步威胁,让她遭受过的侮辱像是噩梦一样反复重演,在这个时候你做了什么?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受辱,无能为力?”

丰正辉暴怒了,他的双手拍在桌上,站起身,仿佛要扑过去“你懂什么!”

徐烁却气定神闲的翘起二郎腿,存心挑衅“陈玉敏为什么要转给你一百五十万。难道是另一种交易?”

话音方落,丰正辉的脸色就变了。

虽然闪现的很快,但那一瞬间出现的惊讶绝对不是假的。

然后,他又吸了口气,重新坐下。

顾瑶的脑海中也跟着电光一闪,方才在事务所里一闪而过却让她觉得有一点荒谬的“答案”,仿佛在此得到了验证。

与此同时,顾瑶轻声叫他“丰正辉。”

丰正辉看过来,眼里情绪沉落。

顾瑶“陈玉敏休学之后,继续遭到威胁,然后……她是不是怀孕了?”

丰正辉的脸色倏地紧绷,下颌上浮现清晰的咬紧牙关的痕迹。

徐烁也诧异的看了顾瑶一眼。

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陈玉敏还处于不会保护自己的年龄,出了这么大的事,顾前不顾后,整个人都乱了,她身边又没有母亲,可能要等到出事了才会后知后觉。

顾瑶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诈”对了,便继续问“那孩子不可能生下来,但陈玉敏一个人不敢上医院,对不对?是你陪她去的?”

丰正辉依然没接话,却垂下眼睛。

顾瑶注意到他的唇角动了动,似乎是嘲弄。

难道她猜错了?

于是,顾瑶改口“不过就算是你陪她去拿掉孩子,也不可能要用到一百五十万这么多。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陈玉敏的父亲一定会追究孩子是谁的。在那样的情况下,陈玉敏的选择不多,她可以告诉父亲,是张锐、方奇那那两个村民进一步威胁她,她也不知道孩子是哪个人的,但我想那四个人一定威胁过陈玉敏,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让他们家里人知道,那些视频和照片就会被散播出去,陈玉敏就别想做人了。”

丰正辉闭上了眼,却没有抬起头。

显然,这次是她猜对了。

紧接着,顾瑶就将自己想到的那看似“荒谬”的答案引导出来“但是陈玉敏必须要找一个替死鬼出来跟她父亲交代,又或者这个替死鬼不是她想到的,而是她父亲先提出来的他认为最有嫌疑的,比如从小就和陈玉敏玩在一起,出事后还对她不离不弃的……你。”

丰正辉仍是一动不动,但他脸上的颜色却渐渐褪去了,很快就只剩下苍白,连他交握的双手出现了细微的颤抖。

这还是顾瑶接触丰正辉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无助”。

顾瑶没有继续往下说,她转而看向徐烁。

徐烁接收到她的目光,轻轻点了下头,整个故事的真相彼此已经心照。

徐烁继续往下讲“接下来的事,其实也不难想象。陈玉敏的父亲一定会利用这件事对你们家进行压榨,你的母亲已经改嫁多年,还给你的继父生了孩子,他们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再对比前夫留下这样一个不争气只会惹事的孩子,一定会从心里感到厌恶。你的继父在你上的私立高中上花了一笔钱,紧接着又被陈玉敏的父亲敲诈,为了不丢人,他大概还愿意拿出另外一笔摆平此事,可是也仅止于此,从这以后他会要求你的母亲远离你,甚至和你断绝关系。”

徐烁的声音不高不低,和缓低沉,极其有说服力。

丰正辉脸上也没流露出丝毫的质疑,整个人也有点恍惚,好像正在回想着那段不堪的日子。

“我们查到,你的继父和你的母亲,还有你那个小弟弟,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江城。你的爷爷也在那年急病突发而亡,奶奶去世于第二年。你对此心有愧疚,根本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你知道爷爷的去世和这件事有直接关系,与其说是急病突发倒不如说是气死的。我们去李家老宅的时候,除了发现了张圆的白骨,还进了你爷爷、奶奶去世前的房间查看,所有东西都摆放的井然有序,显然在老宅锁起来之前,你一直在小心保存着他们的遗物。”

“陈玉敏让你做了‘替死鬼’,你很愤怒,甚至是憎恨,可你只能咬着牙把这件事认下来,因为陈玉敏比你更难,如果你不帮她,替她说出真相,那她只能羞愧而死。可你想不到认下来之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陈玉敏等于间接害死了你最亲的家人,你忘不了她,却也无法原谅她,这也是为什么你后来一直找和她有共同特质的女人加以虐待。你对那些女人有移情作用,可你做不到善待。”

“直到陈玉敏失踪了,你在绝望之中展开报复行动。你要找到陈玉敏,你怀疑她的失踪和那五个人有关,但你心里清楚,这五个人没有可能共谋此事,这两件事之间也许根本没有联系,你只是为了泄愤。你先找了其中三个人,泄愤之后,你继续寻找陈玉敏,但是一直找不到,到了去年你又遇到另外两个,进而将报复计划贯彻到底。直到今年,你出于某种原因想把整件事进一步扩大,借由舆论和警方的力量把陈玉敏找出来。但是丰正辉,你有没有想过,陈玉敏可能像张圆一样变成了白骨,又或者像她生母一样,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在徐烁缓慢的叙述后半段故事的时候,顾瑶仍在观察丰正辉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徐烁说到“你做不到善待”时,丰正辉还一切正常,没什么变化,可是从那句“陈玉敏失踪了”开始,丰正辉脸上又一次浮现了几不可见的笑容。

为什么……

丰正辉觉得哪里好笑?

直到徐烁话音落地,又等了片刻,丰正辉抬起头。

“依照约定,你们已经破解了我提出的问题——世界上有那么多可爱的、可怜的女人,为什么我只要陈玉敏呢?”丰正辉无比平静的宣布答案,“没错,就是因为她害得我家破人亡,所以我只要她。”

顾瑶却觉得哪里不对,刚要开口。

可丰正辉比她的动作更快,他扶着桌子站起身,突然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竹应该还没有死。”

什么?!

顾瑶和徐烁同时愣住。

丰正辉就在两人的紧迫盯人下,回忆道“五年前,我找人把她卖了,她还被毒哑了。这也算是她当年保持缄默的报应。不过现在人在哪个村子,给什么人当老婆,生了多少孩子,我就不知道了。”

丰正辉话落,又笑了一下,转身朝探监室门口走。

顾瑶一下子站起身“丰正辉!”

丰正辉走得很慢,他的动作并不灵活,甚至有点踉跄,显然方才的故事回溯,等于直接掀开了他的伤疤,令他遭到沉重打击。

丰正辉站在门口,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供述罪状。

“邵晓风的死是我做的,她喜欢我,一直倒追我,我就让她尝尝被喜欢的人‘jian杀’的滋味,就像当年她引陈玉敏去见张锐一样。不过我嫌她脏,根本没有碰她,我还将其它男人的jgye样本注射到她的身体里。张锐是我推下坑的,可惜他没死,只是痴呆了。方奇是我潜进方家给他注射了药,导致他心脏猝死。至于张圆,就不用我多说了。这些话你们尽管去告诉警方,我全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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