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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Chapter 161(1 / 1)

chapter161

夏铭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自己的养父夏勇智这样高兴了,要严格说起来,那大概是十年前,北区分局刑警队突然出了一场大变故。

那刑警队队长徐海震,一向是警队的精英,都说没有嫌疑犯能逃过他的法眼,凡是棘手的案子只要把卷宗给他过一眼,他就能点出可疑之处。

那时候,夏勇智还是徐海震队里的刑警,也是骨干,也差不多是十年前,徐海震因为追查一宗大案子突然被害,队里的刑警们一时义愤填膺,发誓要破此案给徐队讨回公道。

结果,有人死了,有人伤了,还有人离开警队。

夏勇智的腰就是在那期间受的伤,有一段时间几乎站不起来,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才能勉强自理,又养了五、六年,做了无数次理疗才缓解了伤痛,到现在每逢刮风下雨天还是会隐隐阵痛,这个病根算是落下了,稍有点劳累第二天就很难直起腰。

当年到底是什么案子,把北区分局折腾成那样,夏铭并不知情,这或许是夏勇智心里的一根刺,一块化了脓的伤患,他对此只字不提,只是定期会找当年的老同事刘春喝酒,每次喝的醉醺醺的回来,都会唉声叹气,嘴里念叨着“徐队”。

这事夏铭也从不问夏勇智,就怕给他心里添堵,就等那一天老父亲心结打开了,想通了,自己就会告诉他。

只是夏铭想不到,这个契机竟是徐烁带来的。

夏勇智在警局里认出了徐烁,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去叙旧,夏铭一时拦不住,只能随他去,等到下班了,夏铭急了忙慌的赶去刘春的小酒馆,那时候夏勇智和刘春都已经喝大了,徐烁也有点微醺。

夏勇智和刘春喝着喝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开始想当年,徐烁安静地坐在一旁,右手的手掌盖在眼睛上,手指间露出一道缝,能看到他眼睛微微弯着,好像在笑,又好像隐隐有些湿润。

夏铭开始还没进入状态,搞不清状况,直到他后知后觉的将徐队徐海震和徐烁联系在一起。

这可真是太惊人了!

徐烁竟然是徐海震的独子?!

夏勇智和刘春话里话外还在问,什么调查,什么血仇,什么伸张公义,夏铭就算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这几个月突然出现在江城的徐烁为的是什么。

俩老头很快就不行了,倒在桌上。

徐烁和刘春的妻子打了个招呼,就拿着手机和车钥匙离开小酒馆。

他走路有点歪,脚下有点踉跄,夏铭不放心,跟了出去,就看到徐烁走向车边。

夏铭连忙拦住徐烁:“你都喝成这样了还要开车?”

徐烁脚下一顿,身体就歪斜的靠向车身,一说话就满嘴酒味儿:“我找代驾,我得赶紧赶回去,还约了顾瑶和祝盛西。”

夏铭一怔,左右看看,这个路段很偏僻,又靠近郊区,等代价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徐烁没准早就被酒的后劲儿放倒了。

夏铭只好说:“正好我也要回城,我来当你的代价。”

徐烁也没多问,就扬了扬眉,把车钥匙扔给他,转身就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这之后的一路,徐烁一声不吭,就是一手盖在眼睛上,窝在椅背里,仿佛是睡了,也可能是在等酒劲儿发散。

夏铭也没有追问徐烁的过往,一边开车一边整理故事线,直到进了市区,顾瑶连着打了两个电话过来。

第一通徐烁没接,但他似乎觉得铃声很吵,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仍在旁边的置物篮里,第二通是夏铭接的,按照顾瑶说的地址直接把人送过去。

十几分钟后,夏铭将车驶入祝盛西住的小区底下停车场。

顾瑶和祝盛西早已站在在那里等候了。

车子刚停下,顾瑶就走到副驾驶座,拉开门问:“怎么喝成这样?”

徐烁的眼睛眯开一道缝,眼圈和嘴唇都有些微红,声音又低又沙哑:“因为高兴。”

落下这四个字,徐烁长腿一伸,人就下了车,但骨头却在发软。

顾瑶立刻扶住他,勉强撑起他的重量。

徐烁也不客气,把自己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肩膀上,还抬手对夏铭比了个手势:“夏警官,谢谢你送我。”

夏铭说:“举手之劳。”

顾瑶也朝夏铭点了下头,很快就拖着徐烁往电梯间走。

祝盛西没有立刻跟上,只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便转头瞥向夏铭:“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夏铭一怔,略带诧异地和祝盛西对视一眼,本想拒绝,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有些抵触,可是转念又想到徐烁白天的那些话。

的确,闫蓁的案子疑点重重,表面上看很简单,可是但凡有点破案经验的,都会决出这里面的不对。

思及此,夏铭应了:“也好。”

就这样,四个人一起回了祝盛西家。

徐烁被顾瑶扔在沙发上,她从冰箱里拿出醒酒药,顺着他的嘴就灌了进去。

徐烁醉眼蒙蒙的,差点被呛着,嘴里还隐隐骂了一句“我靠”。

祝盛西和夏铭随后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顾瑶冷着脸站起身,将醒酒药扔进纸篓,便对徐烁说:“行了,醒醒吧。”

徐烁闷了几秒钟没吭声,这才掀开眼皮子:“你这女人,可真够要命的。”

顾瑶说:“你要是真醉了,我能抬得动你?要是能起来,就先去洗把脸,先聊正事。”

等徐烁不甘不愿嘟嘟囔囔的去了洗手间,祝盛西也拐进厨房里开始煮咖啡,顾瑶将目光落在夏铭身上,问:“你们怎么会一起喝酒?”

夏铭说道:“说起来也巧,徐烁的父亲徐海震,和我养父夏勇智以前都是北区刑警队的,我养父也是徐队一手带出来的。”

顾瑶一怔。

两人的父亲还有这段渊源?

“当年徐队的案子很轰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不法分子迫害了,这件事也一直是我养父心里的一根刺,今天见到徐烁,一时激动就拉着他叙旧。徐烁也不是故意要耽搁和你们的约定。”

夏铭这话是在解释今晚的缘由,却不知刚好踩到了顾瑶的痛脚。

顾瑶垂下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自然也不能说,徐海震当年的死是和她父亲顾承文有关的。

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着实微妙,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屋子四个人竟然能有这样的联系。

祝盛西这时煮好四杯咖啡出来,将其中一杯先端给夏铭,还问道:“两块糖,我没记错吧?”

夏铭接过:“没错。”

顾瑶的注意力瞬间又这细微的互动被拉了回来。

哦,对了,她倒是忘了,祝盛西和夏铭是认识的,而且似乎还有点熟悉。

顾瑶并没有追问两人的关系,只安静的喝了几口咖啡,听着夏铭和祝盛西的对话。

夏铭站在警方立场上,自然不能偏向嫌疑人,他公事公办的交代了几句,接下来等法医有进一步检测结果,以及收集到新证据,祝盛西还需要协助调查。

祝盛西一一应了,没有一句辩解。

直到徐烁从洗手间出来,他的头发已经半湿了,脸上的水渍虽然擦干了,但睫毛和眼里似乎还有点湿漉,衬衫纽扣解开两颗,领口和前襟也被水浸得半透明。

他一屁股坐下来,端起咖啡往嘴里松了两口,呼出一口长气,问:“都聊到哪儿了?”

听这声音,除了还有些沙哑,基本上已经恢复清醒。

顾瑶说:“刚说到,法医的进一步检测结果应该是这两天就会出。”

徐烁安静了几秒,忽然抬眼看向祝盛西,那眼神有些微妙,随即又侧头转向夏铭,说:“对了,警方有没有调查过闫蓁的财务往来,还有她突然从‘承文地产’离职的理由?”

夏铭的眉头跟着就皱了起来:“现在还是调查阶段,这些信息我不能透露,你应该很清楚。”

“只是闲聊,我也刚好想到而已。‘承文地产’的外联主任这个职位可不简单,闫蓁有本事坐上去,竟然说不干就不干了?或者……”徐烁微微一笑,又意有所指的用余光扫向祝盛西,“祝总会知道是为什么?”

此言一出,夏铭也看向祝盛西。

顾瑶没接茬儿,只是沉默的打量着眼前这三个男人,尤其是他们之间浮动的暗涌。

徐烁说的没错,闫蓁是“承文地产”的外联主任,这是个肥差,也是人脉关系的晋级跳板,她只要踩着这块板子,就会直接接触到江城最顶层的大人物,前途不可限量。

通常来讲,突然舍弃跳板不要了只有两种解释,第一,她出了纰漏,就像连启运那样,第二,她已经抱住更强悍的大腿,所以不再需要“承文地产”的保驾护航。

但就目前形势来看,闫蓁显然不属于第二种情况,她要是抱上新大腿,又何苦让祝盛西牵线认识“江城制药”的老板王忠利?

还有一点很奇怪,“江城制药”和“承文地产”一直互通有无,王忠利这个制药公司更是顾承文投资的,怎么闫蓁之前不认识王忠利么?

只是顾瑶刚想到这里,这时祝盛西就开口了,他倒是很淡定,目不斜视的看着徐烁,道:“闫蓁为什么离开‘承文地产’我并不知情,我也不是个八卦的人,只不过过去合作时关系还算不错,她也是个有能力的,王总那边又刚好缺人手,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顾瑶跟着问:“所以,在这之前,闫蓁和王忠利完全不认识?”

祝盛西一顿,笑了笑:“应该不认识吧。”

到此,屋里的气氛忽然沉寂下来。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祝盛西,谁都不傻。

但祝盛西的心理素质一向很好,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喝着咖啡,维持着面上的波澜不惊。

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倏地响起。

这一响还不是一个手机,而是两个。

顾瑶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秦松”的名字,而夏铭则是接到局里的电话。

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一个走到窗边,一个走向厨房的方向。

“喂。”

“什么……”

不到五句话,两人脸色都变了,一个凝眉敛目,一个神色存疑,又一同折回来。

夏铭快速说:“我要赶回局里,下次再聊。”

顾瑶沉着脸,没吭声,见祝盛西起身去送夏铭,也没多嘴,只是等他们走向门口了,这才打开电视机,示意徐烁。

徐烁挑了挑眉,很快就被电视里播报的最新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祝盛西送完客回来,新闻也刚好放出他和王忠利的照片,紧接着便提到闫蓁的mijian案,大概是说,闫蓁于今天傍晚在家里吞药自杀,幸而被保姆阿姨发现,即时抢救,送到医院洗胃后发现,闫蓁吞掉的药物除了有安眠药,还有一些情绪病的治疗药物,几种药物混合在一起危险系数极高,闫蓁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命悬一线。

保姆阿姨还对媒体记者说,她在闫蓁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封遗书,因为里面的内容太过骇人听闻,她不知道如何处理,已经第一时间交给警方,而同样内容的遗书也十分钟前,通过闫蓁的社交账号自动发到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与此同时,警方已经进一步介入调查,将会积极展开搜证行动。

新闻播到这里,顾瑶已经翻开手机上网搜寻,很快就找到所谓的遗书。

一看之下,头皮发麻。

那每一个字,都让人触目惊心,说的都是闫蓁在“承文地产”做外联主任的五年间的日常生活。

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我在这个公司五年,和二十七个男人睡过,没有一个是我自愿的,他们是谁,被安排在哪一天,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就连我父亲的生日,我都因为突然的安排而不得不跟他请假。这二十七个男人,都是江城上流社会的顶梁柱,或是经济命脉,或是投资大佬,我一个都不敢得罪。但我很清楚地记得他们每个人的身体上有什么特征,也知道他们私下里进行过什么样的暗箱操作,这样的生活我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我还因此得了抑郁症和睡眠障碍,必须靠药物辅助治疗。直到今年,我父亲去世,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离开了我。前几天,我又再次被‘安排’给‘江城制药’的董事长王忠利,我提出强烈拒绝,这样的日子我已经不想再忍受,谁知他们明的不行却来暗的,在我喝的水里下药,对我进行mij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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