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地,第二天冯时夏醒的时候,小家伙还睡着,屋里却已大亮了。没有工作,没有闹钟,再不用担心迟到的生活就这样来了。
片刻的窃喜却因为起身时牵起的酸痛而消失无踪,这会已经实现的自由也并非那么自由。
值得高兴的是,感冒终于被彻底压下去了,看来,运动确实是最好的药。
但光起床和梳头这两件事都废了老鼻子劲了,肩膀完全抬不太起来,小腿也是,酸胀得厉害。一下子从重度懒癌宅变换到每天奔走忙碌的生活,哪怕这具身体是这里的原住民,自己却还是没能这么快地适应过来。
其实冯时夏以前都不怎么梳头,她发量不多,又细柔顺滑,平时也不爱摆弄发型,大多时候都是直接两手扒拉扒拉扎起来就完事了。但现在这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发质却算不得好,想偷懒都不行,如果不打理肯定是蓬乱得不行的。
更气人的是,这里的女子不仅没有一个披散头发的,还各种花样都会梳,光昨天她在城里见着的发型式样数都数不清。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天赋,但要在这生活,也不能放任自流。
勉强用梳子把头发梳顺了,本想还绑个包包头的,但没有橡皮筋,在手臂无力的情况下实在很难做到了。最后还是在右侧编了个最简单的辫子,为了行事方便,又收折了下辫尾才绑了起来。
这么老土的发型,要不是仗着这脸嫩,她可是不敢尝试的。没有点青春或者美貌的加持,这发型真的特别村。好吧,确实,她现在本就是切切实实一村妞了。
打开后窗给房间透透气,冯时夏取了挂在床头的钥匙,就先去厨房准备早饭了,睡了这么久,昨天晚餐也吃得将就,肚子实在是有点饿。
这次没有小家伙,她被呛了好一阵才终于把火升起来,但当自己亲手升起的火苗将那股温热传过来的时候,真的又特别骄傲,终于又学会了一件事。
确认了盆里的肉和骨头都还好好的,便淘洗了把暗黄的米和昨天泡的粗粮一起熬上半罐粥,看日头已经8、9点了,本也不用吃得太饱,但小家伙确实营养不太够。想想还是用白面鸡蛋调了碗糊糊,切了些细葱拌匀,加上点细盐。放在一旁备着。
趁熬粥的时间就先去把堂屋门打开了,簸箕里的笋和菇又搬出去晒太阳,还得再晒几个日头才成。
这院子虽然也没有特别大,但比自己的小屋可宽敞多了,且私密性也很高。她毫无顾忌地蹦蹦跳跳活动了下手脚,又欣赏了会鲜嫩的花骨朵和枝芽,洗漱后就着倒水将菜地浇了浇,还顺便拔了几颗刚冒出头的青草。
再回屋将火势弄小些,想想那天洗衣服的情景,将剩余的热水又倒出一些在澡盆里,泡上碎的果实。
想着等会直接摊几个饼就能吃饭了,冯时夏就回卧室准备叫人了,睡太久了也会不舒服。虽然小孩子睡眠时间能适当长一点,但晚上一般12个小时也就很足够了。
她没有叫小孩起床的经验,听说很多人都有起床气的,她自己是没有,但不保证小人儿没有。
在床边站了快两分钟,都没有主意。无所事事地把床头的窗户也支起来,看着那还熟睡着的小脸,她有点手足无措。但不能再耽搁了,伸手过去正要拍拍,一阵微风过来,小家伙的眼皮颤了颤,不一会,就悠悠转醒了。
冯时夏长舒一口气,凑近,轻声说了句“早安”,便将还迷糊着的小人儿捞起来帮着收拾穿戴了,想来他也和自己一般身体会有些酸疼无力的。
重新给他换了根鲜亮的黄色头绳,牵起人就去厨房了,打了水让他洗漱着,自个儿又抱出被褥晾晒出去,一天的劲头完全晒不透这被子上的潮气。
这次还真是连稻草都晒了,不过是从后棚拿了两捆新稻草出来,摊在一个最大号的簸箕里晾晒着,褥子下那些,全让她一把搂到厨房准备烧了。
弄好这些,冯时夏洗洗手,将粥端到后灶孔,大口砂罐端到前头,用勺子在底部化开一层薄油,将面糊重新搅和匀,摊了六张碗口大的鸡蛋葱花饼。
前晚的蘑菇面酱还剩一点点,隔着热水温了下,正好配这早餐。
果真是饿着了,小家伙吃得稀哩呼噜的。
于元一觉睡到自然醒,又做了个美梦,心情是很好的,夏夏还给换了条绑头绳,心情就更美丽了,等到闻到早饭的香味,吃着白面鸡蛋饼子的时候,心情就完全飞扬起来了。
和夏夏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特别好的,比自己想的还好很多很多倍,很多很多……
饭后漱口,洗碗两人都一起做。
刚吃完早饭,冯时夏也不准备马上做午饭,但骨头汤要的时间久,得提前炖上。
洗干净骨头,大火烧了一锅水,加少许酒,姜不多,她只能拿出一小块,皮都舍不得削,洗洗干净,带皮的部分就切下来用来焯水时用。
骨头处理完就是猪肝,这一大块两人本也一顿吃不完,何况今天还要炖骨头汤,但这也没有冰箱,已经放了一天了,想想还是早点吃了放心。
冲洗了几遍,切成薄片,这里没有料酒,就也滴了些许白酒和陈醋腌上。
待这些都做完,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冯时夏感概着不上班的生活一点也不轻松,更是不想挑水了,今天也真的挑不动了。
不挑水就只能去外边洗衣服,这最近的河流估计还是自己出山时的那条,离小家伙家里一点都不近。去井边洗倒也可以,但那处已经聚集人家了,这个点过去,怕是得惹起注目来。
她现在倒是不怵生人了,但村里毕竟是个相对封闭的地方,流言蜚语也多。她是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说嘴,反正他们也跟她无关。可是就怕自己眼生,惹来一群人问东问西的,她又一句话回不上,这就很难熬,会有种被围观的难堪。
最后大火熬开骨汤后,留了一根木柴架出文火,还是自己端着一大木盆衣服,小家伙提着小木桶,俩人朝右边的沟渠去了,就是小家伙那天差点摔进去那里。
大沟渠的水来自那条河,多是用于田地的灌溉,并没有经过村里多少人家,自己那天正看到过,所以,应该也勉强算干净。
俩人不慌不忙地洗好衣裳返回,木柴快烧到灶膛口了,幸好周围都清理的很干净,只有灶灰,才没有引燃其他的东西。
将火重新架进去一些,冯时夏还是不放心地从缸里打了一盆清水,再次将衣服漂洗了一次才晾晒起来,所以等小豆子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又是满满当当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