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抬下巴又给了小墨一个眼神,小墨随即忙给冯时夏递上一直捧在手里的一个A4大小的檀色精致雕花方木盒。
?
冯时夏的心怦怦狂跳,不会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
大款公子是真壕啊!
你看看那头顶的银发冠!看看那完美配色、丝帛滚边、纹饰繁复还隐隐泛着绿光,啊呸,泛着金光的苍青大氅!看看这稀松平常的大手笔!!
真真壕得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俊逸潇洒……
“哑娘子,这是我们少爷为答谢你替他寻了个有趣玩意儿,还有前日里给我们小姐挑了极好看的花。”不论冯时夏能不能听懂,小墨还是将赠礼的缘由道得清清楚楚。
冯时夏笑眯眯地看那包子脸的小厮向她说了一长串外语,十分知礼地颔首回应了里头的那个“[花]”字。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前一天各种模拟练习的时间都不是白花的!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车车当然也会有的!
诚不欺我也!
手里这份量,抛开这木盒不论,一斤总是有的吧。
款爷好整以暇地正等她开箱验货,冯时夏矜持地一笑,小心地摸上那木盒侧边明显凸出的精巧机关,一秒,三秒,五秒……
这里的锁全都爱跟她作对呐……
“唉呀,哑娘子,急死个人了,你开错啦!”有从男子过来,就一直守在摊位旁看热闹的汉子忍不住高声提醒。
“噗嗤”“哈哈”
人群里爆发出哄笑声。
小墨为了自家少爷的面子,死死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忍下爆笑的冲动,轻轻抬手过去帮着一掀盖。
冯时夏顿时脸上红了白,白了红。
这是丢脸丢到异时空来了。
而且,里头根本不是她想的能置产购车的黄白阿堵物,而是一整套非常齐备的文房四宝。
盒盖顶部嵌着峰尖齐整、笔肚润圆的大小七支毛笔,笔管上用彩漆或浮雕技艺绘刻着各色图文,笔头最细的只有墨炭铅笔芯大小,最粗的当能用来挥洒题字,笔头毛色不尽相同,笔锋也各有长短。
盒子还有上下两层,底层放的不知是不是宣纸,纹理纯净、洁白稠密,档次之高,完全不是她自己买的那黄纸所能比拟的,该是她曾在书店见过的上品了。
木盒上层分门别类归置着一方巴掌大小,三面为荷莲浮雕的石砚台;一对祥云仙鹤的彩绘木镇纸;一块二指宽三寸长的描金墨条,因她前两日好生瞧过,倒是一眼认出了;两个润洁的石青釉瓷罐,一圆一边,用途不甚明了;一个同色缸形笔洗和波涛纹镂空五峰笔山,笔洗底部正中还有尾凸出的锦鲤,想来添水之后颇得意趣;还有一枚约指节宽一指长似石似玉的透润琥珀色长方体物件。
“嚯!”
“居然是全套书具!”
人群啧啧惊叹。
“以后,哑娘子你就不必再用这鸡毛了。”小墨拈起台面上的鸡毛面有得色地摆摆手补充道。
“夏夏,我来看看!”小豆子只以为这个大哥哥又带了什么好玩的,可他人矮,完全看不到木盒里是装的什么,只得急切地踮脚去攀扯冯时夏的手臂。
“夏夏,我也看看。”于元同样好奇地抬头仰望着,小嘴微张。
冯时夏见俩人急不可耐的样子,矮身将手捧的物件给他们过目,似笑非笑地等着他们的反应。
果不其然,等瞧着里头只是些瓶瓶罐罐、木块和毛笔,都难掩失望之色。
“我大哥也有这个笔的。”于元兀自点点头。
人群外围的于长盯着弟弟确实肉了些的小脸,心里的那种轻飘飘无着落终于有了点实在感。他还是记得有自己这个大哥的,记着的……
“昂昂昂!”
“黑豆,你也要看啊?等我抱你。”小豆子将脚边的小狗挖出来,举高在那木盒旁。
狗?于长皱皱眉,不过,不是原来那只吗?
“昂!昂昂!”
被举高的小蠢狗先是大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死盯着木盒一动不动,好像在观察什么,不一会儿,它忽然就冲笔洗里那只锦鲤吼叫了几声,接着又挥起爪子想去扒拉。
这可把冯时夏吓了一跳,忙将这份刚得的礼好生盖了起来。
“黑豆乖,打坏了东西可不好的。”于元立即眼对眼一本正经训了小狗一番,可手下却是温柔的一阵抚摸,随后不顾它的叫嚷,给送回了篮子里。
等心里那阵翻涌尘埃落定,冯时夏升起一股受之有愧的情绪来。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之前的交易双方实则是钱货两讫,这会儿她真没啥道理收下这些东西。
虽然不是钱,但她也能看出这一整套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不说极品,也得是中上品甚至上品了,至少从她目前有限的见识来看,墨和笔起码都是她在医馆对面那家大书店见过的极好的那种了。
她有心拒绝,奈何款爷和那小厮都带着一种“我只等你说声谢谢”的表情。
有钱人的世界她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只那天这位爷是携家眷过来的,所以,不论是当日赏银还是今日赠礼,应当绝不可能是对她冯时夏本人起什么心思。
人贵有自知之明,从前到现在,任何时刻她都没觉得自己有被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瞧上的资本和可能。
对方是看她用鸡毛可怜,一时善心大发,仅此而已。
这么多人看着,如果她让款爷的这份善心下不来台,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她不知道。但以她目前这种身份处境,她不敢赌。
她还是决定收下,但暂时不会使用,万一中间有什么变故,她自当原物奉还。
既然这位小爷,这么爱棋,不若,以棋换笔。
冯时夏当即重新拿起之前演示的油纸,将围棋的游戏规则作为补偿一一告知。
男子对于冯时夏的知情识趣表示非常满意,尤其还意外得了另一种玩法,脸上的三分笑明显多了两分。他觉得此人妙极,正好应他所需,这一趟渔阳之行真是收获颇丰。
小墨却一个头两个大地根本还没弄懂冯时夏所表达的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