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拿鸡毛写的字就好整齐,而且大小都合适。
更震惊的是他后来发现自己在说名字的时候,夏夏婶婶同样拿着鸡毛跟着他在另一张纸上写东西,他看到那字写得都像蚂蚁那么小了,却一笔一画特别清楚,还写得很快。
他再次觉得自己并没有先生夸赞得那么聪慧。
写到第二格,他看阿元的名字旁边是“四”,不知什么意思,问过阿元,对方只说夏夏便是这么写的,便跟着写了个“四”。
这……让冯时夏就尴尬了。
她一看淡眉的孩子就比小家伙大,不解释清楚,总不能最后统计表一串的“四岁”宝宝吧?
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想出了法子,画了从刚出生躺着蜷缩着的娃娃按升高递增画到十来岁的样子,下面标注不同的年龄。
她指指小家伙,勾勾图上那个四岁高的娃子,然后指指小孩,让他自己选一个。
祝宝鸿很快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婶婶问我是几岁啊?我七岁了。”
冯时夏果然听到了不同的答案,和她猜想的差不离,便用笔偷偷记住这个句式,又帮着划掉原来写的“四”,在旁边改成这里的文字“七”。
于元却惊讶了,因为大哥今年跟他说的不是四岁啊?
想来想去,他什么都没说,他觉得或许夏夏写的比大哥说的对。
夏夏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弄错呢?
第三项比较容易解释,画个村庄和县城的大概对比示意图,一个是山脚下小院稀疏分布,一个是城池里房舍排列齐整,清楚明了。
小家伙也能帮着解释。
第四项,冯时夏指指对街远处那天看到的那所学校。每回这几个孩子都是从对面街口过来,应该是那所学校的学生才是。
想象着古代的教室,画了很多桌椅,然后圈出一个大院子,放大了那校门口门匾额的位置留出空白让小孩对应着填。
这个要是别的孩子,就算知道自己学堂叫什么名字也写不出来,因为里头还有先生没教过的字。
可祝宝鸿哪是一般的孩子,虽然入学时间短,但用功刻苦,学堂的名字天天抬头看着的,看都看会了,怎么可能不会写呢?
冯时夏在自己的备份资料上跟着一笔一划写好这几个字,并标注好拼音。
她就靠着这备份资料了解这个县城下辖哪些村镇,有大概多少的学校,以及学习这儿姓氏名字的写法。
这可是跟村里几个孩子学不到了,自己这个文盲想从认字书上总结也总结不来的。
填完她给淡眉男孩直接发了一号的参赛编号卡,并让他在背面再次写上自己的名字。
小漫画告诉他们编号卡不能扔,不能拿来玩,以后要来参加活动需要带着这张编号卡,认字前需要出示。
她是为了登记成绩的时候更快速方便。
不然要一个个报名字由她来找,人数一多,她就得自己另外再编一份姓名查找表,浪费的时间成倍增加。
这个编号卡也是拿做字卡一样的纸做的,还是比较薄,很容易损坏。
时间紧,没来得及提前事事准备好,只能先这般了。以后等人数相对固定了,活动能持续顺利进行下去的话,她再换成竹制或木制的名牌。
有了报名表填写参考解释图和新的小助手,她把后头叽叽喳喳、探头探脑想上前却又不敢的孩子全招呼了过来先填表。
她之前看“熊孩子”在那嘀嘀咕咕,就知道他们肯定都是想参加的,估计在讨论什么法子。
后续的填写工作还算顺利。
只是这些和“熊孩子”一块来的虽然都是一个学校的,但竟然不全是县城人。
有一个填表的孩子对第三项有质疑,因为他觉得自己哪个都不是。
“我家旁边没有山,外头也没有墙,但是我们那里很多屋子也靠得很近,有很直的街的。”
冯时夏在旁边一听,忽然意识到村县之间正常还有一级乡镇的。
于是,她立刻在登记表和图例解释上添加了“十”字模样的图示供选择,并在备注栏后又添加了一栏给在读书的非县城孩子填写籍贯。
这孩子知道自己的户籍地却不会写,她也没有法子,只让跟着写了学校名字后头一栏让空着了,她自己听着音在备份资料里写上了拼音。
十来个孩子光填写一份五栏资料就花了近半个小时,因为有好几个自己的名字都还写不熟,需要别人教或者自己从包袱里翻找出来照着抄。
有好些个孩子抓不稳鸡毛,差点哭了,非要拿出自己的毛笔来填。
这些都让冯时夏颇觉好笑。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孩子都十分认真地按她的要求完成了登记事项,虽然有好些笔画不清和书写超出了格子的界限,她都容忍了。
毕竟让一个习惯了写网球那么大的字的人忽然只准写纽扣那么大,肯定很难,尤其还是第一次。
不过但凡认不清的,她都让他们在草稿纸上用毛笔写了个大的,保证自己记录的备份资料无误。
这些孩子都拿到了参赛编号牌,一个个高兴得就好像拿了什么奖状似的。
就连何义,本来对自己来认什么字毫无信心,都不想填表的。后来看见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拿便跟着也填了表。
大家都有的,他何义怎么能没有呢?
活动开始了。
他们终于发现冯时夏会把认字的人跟他们分开,不准挨得太近,且不让他们说话。
祝宝鸿自己先抽了三个字,发现都是认识的,大舒一口气,觉得难度并没有增加,和前两回一样。
冯时夏对这个孩子比较有信心,自己在第二沓里随机抽了两个。
祝宝鸿这时神色才慎重起来,这两个字明显比刚刚自己抽得那三个难,其中有一个他还不是很确定。
刚刚冯时夏要求他站定姿势有他有些紧张,他很想回头看一眼何义和自己的伙伴们,他们之前还商量着大家一起想办法的。
可如今他都不敢。
祝宝鸿两只手攥在一起都出了汗,后头的几个孩子踮着脚往前伸脖子,个个都跟长颈鹿似的。
何义更是抓耳挠腮,宝鸿前两回认字几个字一气念出来都没有打过顿,这回认到后头竟半天没吭声,怎么能不让他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