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洗澡。刚刚夏夏不是说过吗?这个本来要是做好了的话现在就该是硬硬的,而不是现在这样,你看,还跟稀泥一样能晃得动呢。要是反过来,可能就都倒出来了。夏夏应该是把它们做坏了,只有味道有点像,等会我们弄一点去洗洗抹布就知道了。到时候试过不行就倒掉。”
小家伙对这些东西的热忱太大,冯时夏不好直接断了他刚刚才起的兴致,挑一点陪着小孩玩乐性地试试,到时候再及时洗一回手应当不会有什么。
最主要的是,她对实验数据的配比和具体操作细节并不十分清楚。
制造过程中的各种调整基本跟研发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她确定大方向是没啥问题的。
所以,在不能确定自己错误的点在哪里的时候,对于实验结果,就是这些失败品的一些记录,也是必须的。
既然研发的是清洁功能,那么不管怎么样,总归还是要走那么一道流程。
“坏了呀?夏夏,我觉得没坏,这么香怎么会坏呢?不硬也没事啊,这个软软的看起来跟涂脸的那个香香有点一样。”于元觉得这些好不容易才做好的,看起来也很好,就这么倒了真的太可惜了。
“夏夏的意思不是说它臭了、放坏了,而是说它不能拿来洗东西的话,就是做坏了,没用的。”冯时夏无奈,可能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小孩儿节约的意识有时也强得过分。
就像她择菜时清下来的菜叶,打量着地里的青菜慢慢又要长起来了,反正她和小家伙,就算加上两只羊、几只鸡鸭,他们都吃不完,所以,除了黄叶,有些只是虫眼比较多或者口感老了,她都给撇了。
不要的她留下一点给那几只吃,剩的都会给扔到废菜篓里,准备直接填埋做肥料。
可小孩儿基本都还会偷偷挑挑拣拣一遍,把好一些的找回来,学着她晒干菜那般,还特意给分了两份,有虫眼的一份,没啥虫眼的一份,隔三岔五给弄到她不太注意的角落给晒成了菜干。
小孩儿自以为他这些小动作都没被发现,悄咪咪做得挺快乐。
冯时夏大略能理解他还不能从之前那种长久的生活习惯中走出来,或者说,只有做了这个动作才能填补满他心中的不安。
或许过去的某些经历对他的影响太过深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
或许还有点收集癖,就像他已经拥有了小抽屉里那么多的比较好看的小石头,布袋里原来那些个他还是没舍得扔,有时外出还会随手捡一两个带回来。
这些她都能理解,所以,她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暂时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上前阻止,也没有帮忙收集,因为目前她还是倾向于他能慢慢学会舍弃的。
一个人如果把太多不那么重要的东西抓得太紧,其实在不经意间会分散掉自己很多的精力,而这些东西的无谓堆积也容易影响人的情绪。
连带轻微的强迫症、焦虑这些都会纷至沓来。
这些每样单独看起来都没什么,但全部的东西加一块,往往让生活慢慢开始变得凝滞、沉重又疲累。
因为她多少也有点这种收集的习惯,只是对入口的东西比较讲究,才没有对菜叶有多大兴趣。
可是像之前屠户小哥送来的羽毛,除了挑了部分出来做笔和羽毛,剩下的既不能填充衣被,暂时也想不到别的作用,可她终究没舍得扔。
当然,这里头或许有现在的条件容不得一丁点浪费的原因。
但在现代时,她对一些产品好看讲究的包装罐、包装盒等也有点收集癖,总觉得留下来能有用,可以拿来装点什么,哪怕只是盛一次垃圾就扔掉。
然而,她根本不会舍得用它们装垃圾。
等东西攒多了,有时看着也觉的占地方得很,恨不能一下子让它们全部消失。
可真让她全部一次性扔了,她总下不了决心。
往往只能在深感其扰的时候偶尔从中挑那么一小部分处理掉,然后安慰自己,她并不是无底线的收集癖,没有疯狂到病态的程度,就算留下小部分,对自己的生活也没有太大影响。
但是她知道,在她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个习惯其实就已经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了。
那时候,她很是羡慕那些将一切不是最紧要的东西随手就能轻易丢弃的人,那种最求生活最大程度上的舒适、简单、轻松和自由,不为任何所羁绊的态度。
而她总是犹豫、迟疑、不舍得……
断舍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夏夏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得最好的。不过,咱们不怕,就是做坏了,下回再重新来就是了。”冯时夏微微扯了下嘴角,又顺了顺小孩的额发,把最重要的态度说给他听。
“夏夏不怕,大哥说给买的。做坏了还有大哥买的。”于元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冯时夏的小臂安抚着。
冯时夏顿时哑口无言,敢情她这是白教了吗?
不,她这是被踩了。
人家失败了打算直接靠爹,只有她现在这种没得爹拼的,才必须靠自己的不断努力。
口气挺大啊。
难不成小家伙家里只是过分低调了?
其实是个低调的隐秘富豪家族?
电光火石间,她再次联想到堂屋后隐藏的那扇低矮的小门……
但如果只是低调,衣食住行朴素些是无所谓,但也没必要让小家伙穿不合脚和鞋、打补丁的衣啊?
“嗯,夏夏,大哥说,说,他还没有很多钱钱。不过,等以后我们一块攒了好多钱了,就买二叔家和邱爷爷那样的车车。到时大哥买了我就给你。”于元不知想到什么,张口又给冯时夏画了个大饼。
没有很多钱?
买车?
没有很多钱谈什么买车?
本想着换了个地方,这车早不是以前那样的高端拼,一头牲畜和几块木板而已,怎么着随随便便赚几天就能买上车了。
可她都攒这么久的钱了,连头骡子或牛都没攒上。
看来,小家伙家里并不是什么富豪,他刚刚应该只是没听懂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已。
“你[大哥]买的是你[大哥]的,夏夏要自己做。我们不能什么都靠别人,知道吗?如果有一天没有人能帮你了呢?或者能帮你的人都离得太远,帮不到你了呢?”
她绷着脸把自己的态度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