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村里人有什么紧急的事,不也该先高声喊醒小家伙吗?
没鬼祟心思,谁会无声无息进院呢?
她屏住呼吸,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悄声下床,连鞋都没穿,在一片黑暗中慢慢用蹲姿一点点摸索着挪过去。
到达门口的第一时间便抚上俩狗子的脊背,将它们半搂在身旁,一下下安抚它们静下来。
她大着胆子侧耳贴靠在门板上,想仔细辨别门外是否有人。
10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似乎外头并没有任何异常,除了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那声音大得,仿若下一刻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甚至感觉自己紧张到脚都有些痉挛了,猜测着或许外头的人听到狗子的叫唤声早就吓跑了。
“等哪天吃鸡了,一定要给俩狗子加鸡腿。哦,小蠢狗吃不了,那就多加几口鸡汤。”
她脑子里这么想着,刚想起身活动活动,就听到刻意压低的若有若无的交谈声,以及细微的由远及近的鞋底摩擦地面的脚步声。
没走!
冯时夏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下意识想找个什么抓在手里防身,屋子里可就她和小家伙俩人呢,真要被人闯进室内的话,后果……
她以前还庆幸小家伙住得偏僻,周围几十米都没有人家,让她能顺利隐居了这么久。
现在却开始有些抱怨小家伙家人,怎么偏偏就把房子起在这么独的位置了。
勉强能用的棍棒扁担什么的都在堂屋,可感觉外边的人正往这儿来,她又不敢动,生怕弄出了丁点响动让对方察觉出什么,又怕自己刚离开,就被人破门而入了。
她从来不敢小看那些抱着坏心思的人的能耐。
真没点三脚猫的工夫,哪有胆子做这种半夜入室的事。
影视剧里这种门对他们来说,基本就相当于摆设。
稍微力气大点的都能直接撞开。
“我说吧,没事儿的。屋里就一个小娃子,这会儿肯定睡得跟猪崽一样呢。”
“你确定他家没大人。”
“没有。不都说了嘛,他家爹娘、老的都死光了,唯一一个二叔在村里头分家住着的,这院子就他哥俩住。他哥这会儿在几十里外的槐树村做学徒,还得有两天才回来呢。你还不信我?真有问题,我能自己跟着来?”
“那你也没说院子里有狗啊?不然弄点药来多好。”
“这……以前是没养的,估计就这一阵子不知从哪弄来的。反正这儿偏着呢,这狗就是在屋里吠一个时都不打紧,哪个会来管。而且,现在不是不叫了么?指定就是个爱瞎叫唤的,没多厉害。刚听那声里头还有只奶狗,咱俩还能对付不了?等会儿一开门就先给它们两棍子闷了。屋里就一个娃子,怕啥?”
“就是不知有几只。”
“他一个小娃子能养多少,估计有两三只就了不得了。对,肯定没有厉害的。外头哪有老狗送人的,自己养都是狗崽子带回去的,最多几个月大,不然一个几岁娃娃也制不住,不反过来把人扑了?”
“成。先摸根柴棍,等会开了睡屋门,咱闪一边,等那俩狗窜出来就动手。瞅准大的敲,实在不行,就都套了往那边扔,走时一块带走。一只狗好几斤肉,我知道有人好这口。”
“就这么办。我去摸两根棍,你等会门开了,别急着推。”
“去吧。”
脚步声和交谈声越来越近,冯时夏听不仔细外头的人在说什么,但现在的重点是对方都是男性,至少有两个。
两只狗的听力更好,自然也感觉到了陌生人的靠近,喉管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不停地扭动身子,试图挣脱冯时夏的钳制再去扒门。
冯时夏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干脆把手松了些,希望借着大狗的威慑力,把这些人都吓走。
这和在骡车上那时又不同。
那是大白天,身边除了同车的人,还有偶尔同行的路人,一人帮忙打一拳、踢一脚就有他们好受的,她自然胆子大许多。
不然真论打架,她哪学过那个。
她可从小都是别人眼里只会死读书的乖学生代表,八百米都够呛能及格,连耳洞都没有多打一个,纹身什么的更是从来不碰的。
唯一学过的跟身手沾点边的,那就只有大学里选修的中老年休闲养生太极拳。
什么过肩摔、左勾拳、擒拿手、回旋踢,全都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在梦里都没跟这些沾过边。
打斗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她跟人吵架的经历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可以说,她除了身高高点、力气大点,动手的经验都还不如小家伙。
小孩们至少还会用抓挠抠咬等一系列不管招式不招式,但能达到目的的方式去赢得胜利。
她都不知道真到那时候,她做不做得来这些。
她的战斗力实在太弱了,没有其他人帮忙,为了安全,最好的办法还是能避战就避战。
然而,大狗的吠叫并没让外头的人有任何的收敛,她甚至感觉那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她一门之隔的不到一米的距离。
完了!
这些人是铁了心要进来。
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现在离天亮估计还有好几个小时,一味期待这门破不开,那真的太傻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
思绪翻飞间,她感觉有什么顺着门缝正在一点点往里钻。
“咔哒!”
门闩极轻微地震动了下,但听在贴着门板的冯时夏耳朵里,犹如惊雷。
这人并不打算直接破门,而是打算先撬门?
也是,哪有放着轻巧的方法不做,反而先用动静最大的法子的?
她在黑漆漆的环境里抬头,盯着记忆里门闩的位置,稍稍放了心。
快速揉捏了几把自己开始发木的双腿,她果断地就着蹲姿转了身,快速小心地移到床尾,极其慢动作地摸出了自己随身的单肩包里备着的所有辣椒灰粉包。
仗着自己跟外头的人隔了门板和三四米远的距离,她摸索着将纸包拆开,把里头的东西三四包这样混到一起。
乌漆嘛黑的,一包只那么丁点,她怕自己撒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