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破箭上靶
比试场上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跟随着那支疾飞的红箭,它直直地插向红色的箭靶。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远处传来刺啦的一声,那支原本看来一定会上靶的红色羽箭,却在靶子的前方,如同力竭一般,从半空坠了下来,摔在靶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随着它一起掉下去的,还有我的心。
居然,又失败了么?
还败得这样彻底,连靶子都没能上?
军官们也都盯着那面靶,丁什长抿着唇,大约对我很是失望。
步兵们还没有来得及咋呼,又听得碰的一声低响,原本命中红心的张二宝的那只黑箭,居然在瞬间四分五裂,箭杆折断,纷纷掉到地上,只剩了一个光秃秃的箭头插在上面。
场子周围登时静寂无声,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又过了片刻,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叫好声。
“破箭上靶,如斯神技,我还是第一回看见!”
“没看出来,这娘娘腔竟然是深藏不露的!”
乱糟糟的叫喊声中,一个小小的军卒捧着张二宝的断箭,还有我的红箭,快步跑了过来,不忘用惊异的目光,在我面上扫了一扫。
我有些茫然,看着丁什长和几名监试的军官拿起张二宝碎裂的箭杆,看了又看,眼中闪动着惊喜的光芒。
“均匀地裂开,可见这一箭,射得没有丝毫偏差。”
“可惜箭头是青铜所铸,不是那么容易破开,这小子力道小了点,否则就与当年霍候爷破箭上靶的神技一般。”
他们议论着,不时抬眼看我。
丁什长对我招手,面带微笑,“小子。恭喜你过关了。”
我吞了吞口水,“我的箭……不是脱靶了么?”
这样也能算过关?
另外一名军官抬起头来,“小子,你这一箭,射得太不厚道,哪有瞄准别人的箭射的?不脱靶才怪,想抹掉别人的成绩么?”
他好似在斥责我,但脸上的笑容却掩不住。
我抓抓头。“他那一箭正中靶心,我不巧瞄的也是靶心……”所以难免冲突。
“这就对了!”丁什长微笑道,“你这一箭,正好将他的箭从中破开。而且力道极为均匀,最后因为被箭头所阻,落下靶来,如果没有他提前上靶,你这一箭,命中靶心绝无问题。所以,你过关了。”
我没有见过他用这样赞许的目光看过谁,即便是张二宝也不曾,这让我顿时觉得自己高大了几分。然后无尽的欣喜便涌了上来。
我居然,真的射中了。
几人拿着我的箭,依旧在议论纷纷,一个步兵指着我道,“不错,娘娘腔,有些本事。日后进了北军,哥哥找你比划几下。”
话虽然不那么中听,却没有恶意了,我遥遥对他拱了拱手。一个小兵跑了过来,待我去登记。
张二宝他们已经登记完毕,靠在旁边休息,目睹了方才那一幕,我一过去。张二宝冲上来就给我一拳,“吴兄,你真行。”
他打我一拳本来没有什么问题,男子之间经常用这种方法表示亲密,我也不介意被揍那么一拳。问题是他打的地方不太对,醋钵大小的拳头。朝着我的胸口就打了过来,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须知我虽然绑了绷带,又穿了件宽松的上衣,却不代表那多余两团肉就会凭空消失,手感定然还是有些区别。
我堪堪一侧,被他打到胳膊上,“还要多谢你的教诲。”
张二宝一拳落空,有些不爽,他是个执着的人,眼看他提起拳头准备再补一记,我赶忙朝登记的军官快走几步,避开他的攻击。
等我登记完,张二宝依旧气哼哼地站着,为我不愿意与他分享这种亲密气恼不已。他实在是个令人惆怅的娃。
我只得耐心地陪他说话,一面还要提防着他会不会一时兴起又朝我的胸口补上几拳。
其余三人在旁边站着,李狗负了手,举目远眺,另一人时不时与他说上几句话,李姓汉子则是一个人站着,面色阴郁。
站了片刻,便有士卒引了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过来,看穿戴,比丁什长又要好上一些。我听士卒唤他“冯都伯”,想来是比什长高上一阶的将官。
登记的卒子将我们的资料名牌递给他,他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对众人道,“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面上没有半分表情,与丁什长的外冷内热不同,这位冯都伯连冷漠都懒得表现,直接就是木然,不知道是他生性如此,还是这些天看的人多了,不耐烦多讲。
李姓汉子头一个跟了过去,李狗和另一名男子紧随其后,最后面是我和兴高采烈的张二宝。他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要去比试,脚步轻快,倒像是去参加什么盛会一般。
一听说要调换场地,我的心又提到半空,与张二宝的雀跃形成了鲜明对比。
最后一场,莫非他要亲自监赛么?
这个想法顿时令我浑身颤了一颤。
张二宝回身看我,疑道,“吴兄,你怎么走的这样慢?射箭也不用腿啊!快些快些,走得慢了就挑不到好马了。我表兄说了,只要挑一匹驯服的马,过最后一关不难。”
说完这话,他往前又疾走几步,我没来得及问他,他表兄究竟是哪位高人。
走了一截,却不是朝着霍去病那个方向,北军校场极大,想来跑马场不止一处。而事实也证明我想多了,以霍去病如今的地位,区区用兵的比试还不用劳动他的大驾。
冯都伯引我们去的马场,比之前看到那个要小得多,张二宝打的好主意,奈何没有付诸实践的机会。等我们到达马场,已经有一群人等在那里,像样的马都被挑的差不多,只剩下几匹老弱病残的在一旁溜达吃草。
现实与理想落差太大,看得张二宝连连哀声叹气。
据我推测,这大约是因为最后一天人丁稀少,为了节省人力马力,几拨人合在一起比试。所以我们到时,前面那几拨人都已经等得不耐烦,算起来他们在日头下晒了这么些时候,还是他们吃亏些。
冯都伯照例引着众人先去作登记,又把我们的腰牌和身上的武器都收了去,许是怕一会儿赛马出什么故障。
我挑了匹模样还算周全的,拉到旁边,劝慰张二宝,“马的脾性,光看模样也是看不出来的,你且骑上试试。”
张二宝摸着他那匹少了半拉耳朵的马头,脸皮一直在抽搐,“我听说霍家军的装备最为精良,怎么……这个模样?”
我再劝他,“你莫看它缺了半只耳朵,许是匹在战场上挂了彩的良马。”
张二宝听我这么说,从鼻孔里喷了口气,认命地拉着缰绳上马。
所幸这两匹马的性情都还算得温良,一动不动地任他骑上去,也没有因为张二宝的体重出现什么马失前蹄之类的故障,依旧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张二宝的脸色才勉强好看了些。
他上马的姿势也有模有样,像是受过些专业训练的样子。我估摸着他开口闭口的那位表哥,大约在军中当值。
不过他刚刚上马,便立刻被一旁的士卒轰了下来,说是要节省马力。旁边那些人也都在地上站着,没有一个人骑在马上,张二宝嘟囔了两句,只得作罢。
其余几人也都各自挑了一匹马,值得关注的是那名李姓汉子,他挑的黑马不住地扬蹄,打着响鼻,倒和他这个人十分相契。
算上我们五人,场上已有十六人之多,一名矮小的汉子抹了把汗,道,“军爷,等了一个下午了,这比试要到何时开始?”
旁边有人附和道,“十几个人,也差不多了吧?再等下去,要到什么时候?”
我侧身看过去,那些人的额头上都闪闪发光,不知道晒出来的是汗还是油,一个个都眯着眼,被太阳晒得无精打采,
一个与冯都伯同样穿着的人狠狠瞪了矮小的汉子一眼,道,“吵什么?闭嘴。每来一拨人你就要挑一回事,什么时候开始,我自有安排。”
几人便蔫蔫地没了声音。军队里是以拳头和官阶来说话的,怨气再大也只能憋着。
那军官回过身,却走到冯都伯的身侧,与他小声商议了几句,方又回过身来,“都上马,随我来。”
矮小的汉子大喜,众人纷纷跨上马背,那名军官自己也骑了一匹马,在前面带队。
出了马场,穿过一片小树林,眼前突然开阔,但是地面上坑坑洼洼,不远处有一道一米多宽的壕沟,还有几个草垛和木架,想来这骑马比试里,会有跨越障碍物这一项。
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我骑过两天马,但是对马的脾性,也并不擅长。
众人勒马站定,军官掉转过身来,道,“你们都听好了,十六个人,分成四队,每次一人出列,跨过前面的壕沟和木架,绕草垛一圈,就算合格。中间如果落马或者连人带马摔倒,驱逐出场。”
多谢gracezong童鞋的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