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他冷笑起来,掐着我脖子的手一松,重重按在我的胸前,随手一拉,林春山这件破衣服就四分五裂,路出里面裹胸的布带来。
胸口一凉,我往后缩了缩。
他盯着那层层叠叠的布带,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好得很,你当年用这招骗过我,现在又想故技重施,冒充男人混进来么?还想去漠北战场?莫说匈奴,你这个模样,叫外面的那群人看见了,连渣子都剩不下来!”
我被那布条本来就勒个半死,他毫不客气地一掌按在上面,疼得我龇牙咧嘴,混沌的头脑登时清醒了三分,“我当年能全身而退,现在也一样,放手!”
“全身而退?你当别人都是瞎子?”他非但不放手,反而用剑尖一挑,布条尽数断开,胸口一松,峰峦尽显,隐约可见一道道血印。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片青紫之上,怒气更炽,胸口突然一热,被他的大手狠狠攫住,咬牙怒道,“凌霄,你是想把自己勒死么?”
束缚虽然没了,我却依旧连大气也不敢出。他手上的力度,不比我之前的布带好多少。
没错,我是勒得狠了点,饶是如此,依旧难以变回一马平川的模样。
根据质量守恒的原理,我无法将已存在的物质抹去,至多能改变它存在的形态。而这个突兀的存在,无论是什么形态,都容易被人看出端倪,必须用衣服掩盖。
他一眼看出我这个软肋所在。见我不语,愈发怒从中来。
“讨伐匈奴,不是几月,也不是半年。你以为就凭这条带子。能瞒得过所有人的目光?若是落在匈奴人手里,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身为一个『妇』人,你的胆子是用什么做的?”
我憋着一口气与他对视,勉强道,“只要你留我做个亲兵。只要你不揭穿。他们不会发现。”
“我却为何要留你做个亲兵?胆大包天的『妇』人!”他恨得咬牙切齿,将我刚刚抬起来的头狠狠又按到地上,“说!你究竟想做什么?一个『妇』人,乔装打扮坏我招兵大事。如不是我知晓你的身份,定然要将你认作匈奴的『奸』细拖出去砍了。”
我咬了咬嘴唇,还没有说话,他又厉声喝道。“不要用那些杀敌报国的话来骗我。你这个『妇』人狡诈『奸』猾,我诚心对你,你却三番五次使计逃脱。这些日子你看似柔顺,原来却在琢磨着新的诡计。”
他眉头一挑,忽然冷笑道,“莫不是你那手柄落在了漠北,要你拼了『性』命去夺?”
我沉默不语,他既然都猜到了,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况且,这件事我本来也没有想要瞒他,我来汉代的目的他再清楚不过,除了手柄,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奋不顾身?即便勉强找出来搪塞,他也不会相信,不如坦白了干脆。
我垂下眼帘,他扣住我喉咙的手力道加重,“凌霄,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刀枪不入,无论我如何对你,你想着的,都是如何逃离我么?”
血脉被扼住,所有的血都冲上脑门来,他愤怒得极近狰狞的面容就在眼前,一口腥甜涌上喉头,我咳了两声,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
我自问饱经风霜,大风大浪见惯不惯,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空气变得沉重起来,我几乎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某种杀意。
他『性』烈如火,孤傲偏激,连带他的情感也带了些毁灭『性』的因素。我看着他阴郁的眼神,慌『乱』地朝后面又缩了缩,却如何挣得脱他的钳制。
“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么?”
他盯着我的脸,我只觉得头胀欲裂,胸腔里没有一丝空气,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混沌中我想,他是真的想要捏死我么?
他的面孔逐渐模糊,在我以为自己就快昏厥过去的一瞬间,喉头突然一松,大量的空气重新涌进肺中。
他终究没有掐下去。
我大口喘着气,余惧未消,往后挪了半米,一手捂住喉头,一手慌『乱』地拢紧衣襟。
他冷冷坐着,松开了对我的禁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动作。
我顾不得喉头的疼痛,嘶哑道,“带我去漠北,我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他不做声,唇角挑高,淡淡别过头去。良久,他的声音冷冷响起,似乎已经从方才的暴怒中清醒过来,但那声调,依旧是能冻死人的温度,“凌霄,你不用再徒劳挣扎,只要我还不打算放开你,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就算你寻到了手柄也是一样。”
我喘息两口,“不一样!我能自保!我还能活人,我的止血丹,可以帮你挽救无数士兵的生命,提高你们的战斗力。你带我去,对你来讲,绝对没有坏处。”
他的怒气让我恐惧,可我更恐惧,我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他扼杀于腹中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么?”这句话让他转过头来,形状优美的嘴唇微微上挑,虽然在笑,却令人浑身冰凉,“好得很,你居然还想跟我做交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连我都未必能全身而退,就凭你这花拳绣腿?那是要去拼命的,你拿什么去和匈奴人拼?”
“我能!”我盯着他,“你的士兵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过三关不行,过五关我也可以试试。你们的医生都不擅长外伤,受了伤的士兵只能等死,我不一样,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让他们生龙活虎回来。在野外作战,你应该知道这个的重要『性』。”
我虽然没有上过匈奴战场,与人肉搏却是家常便饭。好歹也是出生入死过几次的人,连f星的鼻涕虫我都不怕,又岂会惧那区区匈奴人?
他终于再度眯起眼来,“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救命!你这个该死的『妇』人,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长安,哪里也不准去!”
我咬牙扬起头来,“待在长安就安全么?霍去病,你认为卫长和你的家族会放过我么?你不怕我趁你不在,偷偷跑了么?这些问题,你都没有顾虑么?即便我是为了找手柄而去,把我带在身边,我一不会给你添累,二还能成为你的助力,同时你还能监控我的行踪,一举三得,何乐不为?出征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你真的就放心么?”
“住口!”他暴喝一声,帐篷顶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这堆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却反而没了方才的害怕,直直与他对视。
“好得很!你敢要挟我?”他的胸口重重地起伏,恨不得一掌拍死我,“『奸』猾的女人,就算我不在,你也休想逃出去。”
“逃不逃得出去倒是其次,你真的觉得你不在长安,随便派几个护卫,就能挡得住那些女人的妒恨么?我却宁可去面对枪林箭雨,也不要留在长安,被人折辱。”我慢慢摇头。
这些问题,我不相信他没有想过,否则他不会在深夜醒来,凝视着我。
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法则,莫说一个小小的姬妾,就算贵为皇妃,乘皇帝不在,被人偷偷弄死的也大有人在。
他一走,我如果留下,就真的是羊入虎口,不说卫长,就算卫少儿,都能随便捏个名头将我打杀,当然要逃之夭夭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到时候他留下的那群护卫,不仅不能成为我的助力,反而会成为我的阻碍。
“还有……他!”我盯着他的眼,叹了一声,“霍去病,以其说是我谋算了你,倒不如说,是我别无选择,你也一样。”
还有那个权倾天下的男人……我没有明说,想必他也明白。
我只身留在长安,不仅仅是我个人安危的问题,从他当时把我从坊市中带走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和我绑在一起,除非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否则,只要我这张脸被人看到,他就也脱不了干系。
正是因为这些理由,我才敢来参加这次比试,悍不畏死地拈他的虎须。
我想的明白,他想的也很明白。
凌风说我在危机关头常常能有些急智,急智我倒不曾觉得,但此刻面对盛怒的霍某人,我还能坦然地说出这番话,可见我的脸皮和胆子,都比常人的质量要好上那么一些。
他冷冷望着我,“你早就打好了主意!来参加这招兵的比试,只是想证明你的实力么?”
我坦率地点了点头。“你既然犹豫,我便推个波助个浪,免得你再犹豫。”
他脸『色』铁青,缓缓点头,“是我小看了你,你若为男子,倒是个善谋划的人才。”
我当做听不懂他的话,捂着胸口朝别处看。
“你算得清楚,还敢脱了面具过来,我倒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去面对那群军中弟兄,还有漠北的匈奴人?难不成,你以为涂点泥灰就能够混一年吗?”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案几,森冷地微笑。
“我准备了易容的『药』膏,只要涂上,可保半年无忧,今日来的匆忙,未及涂用。”我低低道。
“好!”他微微点头,“你准备得这么齐全,我也没有不准的道理。既然你要做我的亲兵,从今日起,一切按军中规矩,打落了牙你也得给我吞回去。”
多谢飞鹰糖童鞋的评价票。(未完待续)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阅读,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