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眠久久不言,最终像是从血肉中挤出音调般,沙哑、低沉。
给本王查那魁仙老翁还没找到吗?
从前因为楚碧玉杨家沟小女孩的身份,对于她所说的一切他都相信,而现在
而现在凤无眠不敢想!
如果如果当初凤九所说的一切是真的呢?
如果那方子真的是凤九拿出来的呢?
如果
这个念头一蹿起,凤无眠便浑身发冷,冷得几乎连呼吸都凝固,他紧紧握紧拳头,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被小公子轻轻握过的伤口再次淌出血来。
楚承曦是个好孩子,那凤九和他的孩子呢?
轻飘飘的几个字,堵得凤无眠心如刀绞,细细密密地痛意仿佛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折磨。
但如果不查清楚,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魁仙老翁正在向燕京城来的路上,马上便到,您大可放心!
既然如此,本王亲自去汇汇他!
凤无眠等不了了,一日都等不了,他必须马上得知真相!
燕京城。
一位破衣褴褛的老头子正沿途打探丞相府的位置,一路被人捂着鼻子嫌弃躲避,终于在九曲十八难后找到了丞相府。
应门的是一个新来的小厮,咋还一看这脏兮兮的老头都傻眼了。
但当初他们大小姐回家被拦之事已经写入了府训中,丞相说了,任何人都不得眼高于顶,以貌取人,无论身份高低,一律以礼相待,小厮脸上艰难挤出一抹笑道:老人家,您找谁?
老头递上一张白纸,气急败坏道:请你们楚大小姐出来接一接我。
您,我们大小姐
她知道的,你把这个给她看就是。
啊?好的,您稍等。
小厮一边走还一边想,一张白纸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但出乎预料之外的是,大小姐看到白纸之后立即放下了手上要务,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楚寒烟看到如此惨兮兮魁仙老翁差点不敢认,刚想开口就接收到了师父的眼神,立即改口道:师老伯,您终于来了!
老头子一本正经给楚寒烟行了个礼,大小姐安康,老奴来晚了,请大小姐您见谅。
楚寒烟脸上笑容都挂不住了,支使下人们去准备吃食、热水和衣物,只留下岱鸢和重兰后才翻了个白眼道:师父,您这是干什么?您这般给我行礼,也不怕折了我的寿?
见无外人之后老头儿一改方才的颓废,气质大变,双眼精光湛湛,一边坐下喝茶一边骂骂咧咧个没完。
你还说呢,我一收到你的来信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鱼都没敢多钓几条。但我刚动身就被仇家发现了,那些家伙屡次想要拦截逮捕我,还说什么他们主子真心实意地邀请我前去做客,呸,我信他们个鬼!这些人坏得很!
楚寒烟狐疑道:屡次三番拦下您?何方神圣竟这般厉害?
魁仙老翁骄傲挑眉道:再厉害又如何?遇到了我只能吃瘪!你师父我是谁?我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愣是躲过了他们数次追踪,但奈何对方就好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楚寒烟笑了,师父名声太响,无数人想找他续命,更有无数人想找他害命,师父不胜其烦才会退出江湖的。
楚寒烟:那您最后如何摆脱他们的呢?
魁仙老翁冷哼一声:还有什么,僵李代桃、金蝉脱壳咯。
楚寒烟气得瞪眼:您就不怕对方顶着您的名声和模样胡作非为?
楚寒烟并不是杞人忧天,这种事情当真发生过,有人冒充魁仙老翁招摇撞骗,给他们师徒二人添了不少麻烦。
魁仙老翁嘿嘿一笑道:无碍无碍,那是一个因为赌债要跳楼自戕的男人,我给了他一千两白银、一张人皮面具和改声液让他伪装成我,但我并未告诉他我的身份。
当然魁仙老翁也不是枉顾他人性命之人,他早已将风险告知了男人,但男人还是二话不说就接受了。
无他,因为他本来的脸欠了五千两的赌债呢,换一张脸逃命,还白白得了一千两,何乐而不为?
当真不会给您添麻烦?楚寒烟一脸狐疑。
魁仙老翁摆摆手,一脸乐呵呵道:不会不会,怕甚?
楚寒烟:那好叭,您是师父,您开心就好咯。反正给师父收拾烂摊子这种事情,她可没少做。
师公!!
两人正谈着话,小公子突然蹿了进来,小炮弹一样冲到了魁仙老翁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奶声奶气道:师公!曦儿好想你啊!
魁仙老翁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忙道:别别别,师公身上脏着呢,都不晓得多少天没沐浴了。
没有没有,师公身上有药香!
哎呦你这臭小子,嘴怎么这么甜呢?
嘿嘿嘿!
走!师公带你一起沐浴!刚好还拿到了新药材,给你一起泡泡!
好!
一老一少手拉着手屁颠屁颠走了,将楚寒烟忽略了个彻底。
楚寒烟:你们两还真是亲生的呀。
她起身浅浅一笑道:走,我们一起下厨准备晚膳,今儿个陪师父好好喝几杯。
岱鸢、重兰对视一笑,道:好的,小姐。
一家人重新在一起,让他们有种回到了谷中的感觉,甚是美好。
楚墨池一回到丞相府便收到了楚寒烟的邀约,他美滋滋过去一看才笑得这竟是给一个老奴的接风宴?
楚寒烟生怕楚墨池怠慢魁仙老翁,索性坦率道:爹爹,师老伯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就没有女儿和曦儿了,所以他可是我们丞相府的贵宾。
楚墨池一听,心都揪起来了,他立即起身恭敬对魁仙老翁行了一礼:多谢老人家的救命之恩,日后就请您务必留在丞相府中,晚辈定会竭尽全力地照顾您。
要知道楚墨池可是当朝丞相,哪怕对方当真对自个女儿有救命之恩,他也万万用不着行如此大礼,更不用承诺如此重的报恩,除非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