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的回归会给众人带来怎样的震撼,楚寒烟并不关心,踏踏实实睡了大半日才慢悠悠醒来。
她细细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袭简单的青色长裙便进宫了。
覃公公伤得很重,外加他上了年纪,就算暂时苏醒从鬼门关中逃了过来,他将来的寿命也不长。
看到楚寒烟的身影,御医们、暗卫们远远就迎了上来。
“护国公主殿下,您来了?”
“您可休息好了?”
“要不您还是继续歇一歇吧?这里有我们看着,绝对不会出错的。”
御医们有点是想要讨好楚寒烟,好让楚寒烟指点自己一二;有点是打心底里尊重楚寒烟,若能和楚寒烟攀谈上两句都激动得兴高采烈;还有的已经知道了“景王之死”只是皇上和楚寒烟的计谋,认为他们对皇上说谎一事已然瞒不住了,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所以而今唯一能救他们的,就只有楚寒烟了。
楚寒烟笑笑道:“覃公公的状况如何?”
“回护国公主的话,公公已经醒了,现在按照您说的,每日里用参汤方子给公公吊着命。”
“嗯,我去看看。”
楚寒烟进入房中的时候,覃公公恰好在解决下三路的个人问题。
他虽然是一个阉人,从前过得也不是什么好日子,可到底还是十分绝强的,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从虎狼环视的后宫中拉扯岳帝长大。
所以他容许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被楚寒烟看到,大喊“出去出去”。
只可惜覃公公太虚弱了,喊出口的话也零零碎碎堵在了喉咙里,反倒是憋得他脸颊通红,差点再次将伤口崩裂。
楚寒烟眉心紧拧,上前点了覃公公的穴位,有用内力替他梳理了身体,又从小太监手中接过绸布替他清理污秽之物,还不忘道:“将绸布全部换成棉布。”
小太监眼珠子都要脱眶了,半晌才回神,结结巴巴道:“护、护国公主殿下……这如此……的事务怎么敢劳烦您呢?还是奴才来吧。”
“不用,你去取些棉布来。”
“是。”
楚寒烟替覃公公清理之后又检查了伤口,重新上了药,因为药效的作用,覃公公很快就“睡”了过去,楚寒烟也揭穿,她起身走出病房,而岳帝正站在门外,神色复杂又冰冷。
楚寒烟淡淡对岳帝道:“您来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替覃公公做这些?朕说过,只要覃公公活着,定会让你离开。”
楚寒烟瞬间就明白了岳帝的意思,感情岳帝以为自己替覃公公做这些是为了讨好他,又或者说是为了让他内疚。
楚寒烟撇撇嘴道:“岳帝您多虑了,本公主如此对覃公公并非是另有所图,纯粹因为医者父母心罢了。就算躺在那里的不是覃公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从本公主决定要救他开始便会全力以赴。”
岳帝没回应,但眸光很冷,仿佛在说“你以为朕会相信”。
楚寒烟觉得没意思极了,讥笑一声道:“岳帝,并非世上所有人都和您一样的。本公主还要调整药方,恕不奉陪。”
走了没两步,楚寒烟回眸道:“对了,您的御医们是无辜的,莫要迁怒于他们,毕竟当时的情况下谁也无法确认‘景王’到底为何而死,求生欲是每一个人的本能,更何况他们还要守护自己的家人。”
岳帝不言,楚寒烟挑眉道:“别多虑,本公主没有收他们的好处,替他们求情纯粹是因为不想岳帝您太医署空无一人罢了。毕竟覃公公还离不开他们嗯。”
岳帝都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看着楚寒烟离开的背影了……
永远这般挺拔隽秀,好似秀丽的青竹,仿佛什么样的压力都无法将她折弯。
楚寒烟……
楚寒烟……
岳帝紧绷着脸去看了覃公公,结果覃公公正睁着一双灼灼精光的眼看向自己:“皇……上……公主……”
岳帝疾步走到覃公公身边,道:“放心,朕答应不会杀她。”
覃公公此时腹部痛得厉害,可更痛的是他的脑袋,他竭力道:“公主……好……很好……”
覃公公从未见过皇上这般踌躇犹豫的模样,不难看出皇上对护国公主是格外不同的。
在覃公公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时,他什么都不遗憾、什么都不后悔,唯独不甘的是没看着皇上找到一个可以依靠、信奈的人。
护国公主和皇上虽然立场不同,但这些的都是可以改变的。
只要皇上拿出诚意来,将护国公主求娶过来,以护国公主这等真诚、善良的人,难道还会不爱戴守护自己的夫君吗?
见岳帝始终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覃公公焦急地眉头紧蹙,更不得马上康复,好按着皇上和护国公主当场拜堂成亲。
岳帝在覃公公的病房坐了便可,确定这老公公并无大碍后才离开。
景王“死而复生”,晋帝那头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若处理不好,或许两国的关系会更紧张。
还有赵国、大夏和大金的使臣,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若被他们找到他治理上的缺陷,只怕会后患无穷。
还有秦国的翊王以及公子礼,两人也太安静了些。
本以为只要登上这个位置,一切苦恼都会迎刃而解,没想到等来的是更多的苦困。
岳帝自嘲一笑,继续埋头政务之中。
……
有无数天才地宝孕养着,还有楚寒烟这等神医照顾和调理,覃公公的身体终于逐渐好转,而楚寒烟也终于等来了晋国的另一个“使臣”。
那“使臣”戴着面具,身形比从前消瘦了不少,皮肤苍白毫无血色,显得消薄的唇愈发无情了些。
流苏就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始终锁定着他,满是担忧。
“故友果然好手段。”晋帝轻笑道,嗓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只是落入楚寒烟耳中,无端生寒。
“您和一声故友我可不敢当。”楚寒烟嘲讽,“毕竟一不小心就身死命消呢。”
覃公公艰难扯出笑容,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