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有些好奇王田化的解决方式,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解决呢?”
王田化说:“她错了,我现在不能原谅她,可我觉得我以后还是会原谅她的,我会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谈一谈的。”
因为他爱她。
王母听他这么一说,便又问了下婚期的情况。王田化沉默了很久,才说:“看她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王母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我看得出来如玉其实是喜欢你。”
王田化闻言,明明眼里已经闪过了一道惊喜,可几秒后,还是略有些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真的。”王母给他细细地分析,“你们吃饭的时候,她三不时看你。后来她说走的时候,也会看你。应该是想你说些什么……可惜啊,我儿子是个榆木脑袋,还让妈妈来提醒你……”
说到这件事王田化也想了起来,经过王母这么一分析,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儿笨,女儿家那么明显的心思他都看不懂。
所以从那个时候,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带末末和陈如玉见面。如果陈如玉不喜欢,他会尽力回到她喜欢、开心为止。
一些事情想清楚了,世界便在他眼里突然简单了很多。可谁也没有想到,未来会发生那些事……
但也恰恰在陈如玉死后,王母和王田化有了这一番对话,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所以王母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王田化会杀了陈如玉。
“他一心想和陈如玉重归于好,所以怎么可能会杀她……”
晏修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王母,说:“那您有跟警察说起这件事儿吗?”
王母说:“我说了,警方说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可最后……所有的证据还是指向了我儿子。”
晏修点点头,还是觉得棘手。他想起什么,突然问:“您知道王田化领养了一个孩子吗?”
“知道。”王母点点头,又解释,“当时不知道,是他进去以后我们才了解的,后来我们想把小孩带回家养,但是小孩不愿意,我们也就算了。”
“那你们见过这个小孩吗?”
王母道:“见过的,他进去以后,我们虽然没有养小孩子,但会经常去看他。小孩子很可爱懂事,后来我问他当时为什么不和我们回家,他说要等爸爸带他回家。”
说到这件事,王母的眼睛一下子又红了,她哽咽了一声。王父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抬头对晏修说道:“末末很懂事乖巧,一直等我儿子回来。于是,我们和看护商量了一下,决定经常让末末去看望我儿子,尽管田化他出来后,两人没有办理正式的手续,但关系好的不得了,真的胜似父子。”
晏修追问下去:“后来呢?”
“后来……”王父想了想,接下话,“田化出狱后的那些年,一直与我和妻子还有末末生活在一起,大抵是在监狱待了这么多年,田化的性格变得非常古怪沉闷,经常一个人坐在阳台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比以往更加沉默内向,更加不爱交友。有时候连我都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这个儿子了,不过他对待末末还是非常温柔细心的,只是经历了这些……”
在王父王母眼里,是这些事让王田化变了,变得复杂而陌生了。
不过人还在就行了。
王母接着说:“后来他……走了,我们俩就搬进敬老院,末末也走了。”
晏修:“那你知道末末去了哪儿吗?”
王母道:“末末那个时候都快二十多岁了,在C市读大学,我现在也没有他的消息,他只偶尔会回来看看我们。”
“那他上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呢?”
王母想了想:“前几天吧。”
“有联系方式吗?”
王母道:“我只有个电话号码。”
晏修记好电话,又问能不能去当年几人居住的房子看看。好再这套房子王母并没有卖掉,便把钥匙也给了他。
晏修掸着钥匙出来,直奔明村。明村是大村,灰白墙砖的房屋错落有致,屋顶的烟囱有缭缭升起的柴火烟。
好多年都无人回来这边,房屋两旁长满了齐腿高的杂草,墙角布满了蜘蛛丝。晏修将钥匙插进孔眼里,咔嚓一声,门开了。他推开厚重的桐油木门,走进屋内,一阵浓郁的霉味袭来。
晏修抬起手扇了扇,打算挥走味道。
这个动作让他愣了愣,以前他都是掩鼻,从来不做这种动作的,是祝渔爱做这种动作,他好嘲笑过她根本没用,灰还是会进入鼻腔。
可现在,曾经被他嘲笑的东西,在潜移默化里,他竟然做得孰能熟手,而身旁却已空无一人。
晏修失落地垂下眸子,看了看时间,还剩两天了,他一定要加快脚步。
屋子里没多少东西,家具电器整整齐齐摆着,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其他杂物,晏修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圈,找到了王田化的卧室。简单明朗,书柜上放满了书,全是心理教学、儿童读物、名著等等。
他的手一一拂过那些书,抬手一看,指腹很干净。
经常有人回来打扫过?是谁?末末吗?还是那个绑架者。
这个结论让晏修略有些惊喜,他立刻动身仔细地将屋子里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了。他坐在床旁,静静地思索这件事的一些逻辑,如果王田化死了,那绑架祝渔的一定是和他最亲近的人。
王母王父?末末?
想到这里,他立刻打了一个电话给魏梓文,让仔仔细细调查这几人具体信息。
走出房间,他的余光扫到了什么,偏头一看,是一个银色的怀表。
他停下脚步,有些奇怪,晏修看了王田化这些年在监狱的记录,上面说他经常拿着一个怀表,这个表是陈如玉送的。
可是王田化袭击祝清平时,在他身上也发现了怀表,那这里为什么也会有一个呢?晏修越想越不对劲儿,他戴上手套,将怀表放进证物袋里。
晏修回到局里,前脚刚走进办公室,一个未知的电话就来了,他立刻让魏梓文做好监控,自己则接听电话。
“晏警官……”
那道经过技术处理略有些阴冷的熟悉声调再次传进耳朵里,晏修下意识稳住心神,屏住呼吸:“我已经开始调查了,你别伤害祝渔。”
那人道:“你太慢了。”
晏修抿了抿嘴唇,丝毫不客气地说:“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就会在三天之内调查清楚,这才第一天开始,不存在快和慢。”
那人哈哈大笑:“有意思。”他顿了顿,“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现在给你一个定位。”
“什么意思?”晏修敛了敛眉头,还想在问什么,电话却已经挂断了。
魏梓文拿下耳机,神色凝重:“刚刚探到了祝法医的手机定位。”
晏修一听,很快就明白了刚刚绑架者的意思,他还是问:“在哪儿?”
魏梓文:“在明村。之后就没有信号了。”
明村?
这不是他刚刚去过的地方吗?也就是说绑架者很有可能在他离开后去过一趟。这么说来,绑架者会不会正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晏修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周炎和魏梓文:“我觉得我们需要分头行动了。”
两人闻言,神色严肃:“那我们现在应该该怎么做?”
晏修想了想:“我和周炎负责调查,梓文,你负责调查我们离开后的事,言而简之,就是你监视我们,看看我们后面有没有可疑的人和事儿。”
周炎懂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魏梓文问:“那祝法医的定位?还查吗?”
晏修:“我们这边不查了,查的话也是空跑一趟,他不可能等在那里,让我们找过去的。只能白白浪费时间。”确实,他不愿意浪费一丝能够找到祝渔的一线希望,可如果这只是一个障眼法,那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万一他真的将祝渔撕票……
不管哪一种后果他都承担不起,于是他说:“梓文,你和祝老师一起调查定位的事,有什么新的发现及时和我们联系。”
晏修按了按眉心,不太确定地猜测道:“我觉得他想分散我的精力。”但是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么想,总之很奇怪。
晚上,晏修在食堂吃完饭,还是回了一趟家,洗澡,清理胡渣,换衣服。
做完这些,他靠在客厅想整个案子,到底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祝渔。
两人工作都不忙的时候,洗完澡便靠在沙发上看电影,为了看电影,祝渔还特意安装了投影仪,有更好的观影体验。
他每天忙得要死,人一坐在沙发上就想睡觉,可还是耐着性子陪她边看电影边说话。
祝渔看他睡眼朦胧,按下暂停,手按在他眉心,笑眯眯地说:“让我为晏警官服务吧!”
晏修悠悠睁开眼,沉亮的眼眸中全是笑意:“好啊。”
祝渔砰砰跳跳站在他身后,给他按摩捏肩膀,一边按一边讨赏似的问:“亲亲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