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富海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他马上打趣道:“爸,你这是把尚家庄给经营成你的地盘了,厉害啊!”
“熊玩意,大过年的,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我把尚家庄给经营成了我的底盘,富海,我告诉你,村委的找我来当村主任,我都不系的搭理他们,劳心费力的不讨好,一年又弄不了几个钱,还得自己往里边搭钱,我有毛病啊。”尚勇碎碎念。
尚富海一听,好家伙,这里边还有故事啊,可惜他不知道。
吃了饭,说到孙庆德他们几个人的休息问题,家里这套老宅子虽然翻新了,可宅基地就那么大,再怎么弄,也不够额外增加5个人睡觉的地方。
尚勇直接一挥手:“我还当什么哪,这才多大个事,小孙你们晚上休息的时候,直接去养猪场那边,我给家不在咱们周边的员工盖了宿舍,还空着不少,你们想怎么住都行。”
这事就这么给完美的解决了。
尚富海默默的打量着他父亲,他第一次认真的去观察他,才发现父亲真的改变了太多。
有意无意之间显露出来的那份霸气和自信,以前的时候,在他身上从来没看到过。
“妈,我姥爷还在我大舅哪儿吗?”尚富海问他母亲。
周秀梅摇头:“没有,你二舅把你姥爷接到县城里去住了,那边有暖气,家里还是冷了点。”
“再一个,你姥爷一直在你大舅家住着,也不好,一家待一段时间,轮着来吧。”
听到母亲的说法,尚富海心里了然,没再说别的。
长辈们怎么去做,那不是他这后背能去评论的,这和钱不钱的没有关系。
吃过午饭后,孙庆德他们闲不住了,在尚家庄的安全级别可能确实高一些,这边解放了,他们就想着帮老板家干点活。
可问题是到了年底了,哪里有那么多活要忙的,他们一片热心,最后也没帮上什么忙。
下午的时候,连任了的村主任尚良才来了,看着这个还没出五服的小叔,尚富海不知道他又来闹什么幺蛾子。
回想着当初自己头一年开车回来过年的时候,就眼前这个小叔,还专门上门冷嘲热讽的。
这一届的村主任选举,他差一点就下去了,村委的很多人都属意发了大财的尚勇担任这一重要职位,可是尚勇对村主任这一职位压根看不到眼里去,他根本没答应,村里选举那段时间,他直接躲到博城的儿子家去了,没辙,最后村主任又一次落在了尚良才身上。
对尚良才瞧不上眼是一码事,桥在这一层血脉关系的面子上,尚富海还是客气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哎,哎,富海,你爸哪?我勇哥去哪里了。”尚良才问。
以前对尚勇看不上眼的时候,尚勇的病还没有治疗好的时候,他那个傲气劲,觉得尚家庄除了村书记,就他最牛逼了。
可现在也不瞎咧咧了。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单论威望这个东西的话,整个尚家庄,甚至包括周围三五个乡镇来说,最有威望的就是尚勇这个小老头。
这也算是迎合了时下这个时代的最大特色,有钱的就是爷!
尚家庄周围十里八乡的大多数人都知道,县里去年新来的牛县长隔三差五的就会来尚家庄一趟,美其名曰走访调查,但大众心里都有数,人家就是来找尚勇来的。
大约也因为这一点,再加上他儿子尚富海的影响力存在,尚勇在东云确实很能吃得开。
话说回来,尚富海听到眼前这位连任村主任的小叔问起他父亲了,就实话实说道:“良才叔,我爸去场里了,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就给他打个电话,你要方便的就去那边找他也一样。”
他才说完,就看到尚良才直接摆手:“不用不用,富海,我这趟过来其实是想找你商量点事的。”
“呵呵!”
尚富海心里发出了呵呵的怪笑声,他面上不漏声色,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良才叔,有什么事你就只管说,能办的我肯定去办。”
“富海,是这么回事,现在咱们庄子上有不少养殖户想挂靠在你爸的养猪场名下,到时候猪长成了可以比市场价低一点卖给他,这事那说是对方都有好处的事情,可是啊,勇哥他不知道是怎么考虑的,死活不答应。”尚良才几句话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尚富海一听也就明白了。
从去年开始,国家基于对环保这块的严查,家庭作坊式的养猪已经不合规了,你甭管它违反了哪条规定,反正国家的下属执法机构就是这么办的。
在这种情况下,再想养猪就得考虑把环保设备给弄起来了,可问题是家庭式的养猪作坊或者私人小养殖厂,多的养个几百头,小的可能只有几十头,甚至十几头,一年到头的赚不了几个钱,他们哪有钱为了养猪再上一套动辄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环保处理设备。
这一下问题就出来了,你不买这个设备的话,地方的相关环保执法机构不认可你的环保治理达标,意思懂了吧!
没辙了,也有人心思通透,开始找周边的大型养猪场挂靠,既然挂靠,可能是要给一部分钱的,就算不给钱,也会用其他的方式代替,比方说自家养殖的猪长成出栏了以后,就按照一个比市价低的价格卖给养猪场,这样以来,环保和其他的关联执法部门就会认定这种‘家庭式养殖作坊’是大型养殖场做的,而大型养殖场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在乎这百十万的环保设备,这么一弄,连家庭养殖都成了打擦边球的合法养殖了。
尚家庄很多人就是看到了这一点,他们想着挂靠到尚氏畜牧业有限公司,他们认为自己只是借尚勇家养猪场的这个名头,到时候还会把养成的猪卖给他,还会给他留一部分利润,这简直是双赢的事情。
可尚勇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一直都不答应,谁说都不行。
尚家庄的人没辙了,有一部分养殖户私下里又找了尚良才,甚至还给他送了重礼,也塞了钱,目的无非是让他想想办法。
可问题是尚良才现在也不敢招惹尚勇啊,出去问问,整个东云有几个敢随随便便就招惹尚勇的,就是邻村那个在县里混出了名头,出门就开大G的,他也不敢惹乎尚勇。
尚良才本来的打算是托,反正托上一段时间之后,就和给他送礼的养殖户回个话,说他想了各种招了,但尚勇家就是不同意。
到时候,养殖户们看到他‘确实出力’了,到时候也肯定不好意思再说别的,送给他的礼自然也不好再要回去。
他打算的不错,也一直这么执行的,但是他今天上午的时候听人说尚勇家的大小子回来了。
尚良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马上又改变主意了,他心里琢磨起来,最后有了计较,这才来找尚富海来了。
他寻思这是自己为他们家谋取好处的事情,尚富海从中周旋一下,尚勇大哥看在他儿子的面子上,应该会答应了吧。
要是这事办成了,他也算是和尚富海缓和了一下他自觉有点尖锐的矛盾,双赢的事情,他很乐意。
尚富海听完后,觉得这个事确实不错。
实际上他很清楚,包括国内几个规模很大的养猪场都是这么做的。
那他爸不同意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良才叔,这是好事,不过我爸的养猪场这边,我曾说过,概不过问,所以这事我也不好直接回答你,你看要不这样吧,等我爸回来了,我给他说一声,同不同意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思。”尚富海这般打了个太极拳。
“……”尚良才沉默无言,他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是同意了尚富海的建议。
他该说的事都说完了,正准备给尚富海说一声,然后回家准备过年的事去。
哪知道尚富海这回主动叫住他了。
“良才叔,您先别急着走,我还真有点事想找你帮个忙。”尚富海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尚良才都愣住了,什么事情你都解决不了,要找我帮忙了?
尚富海并没有直接说,他指着自家的这套老宅子的基础上翻新的房子,说道:“良才叔,你看看我家这套房子是不是小了点?”
尚良才哪还听不出尚富海话里潜在的意思来。
但他这回真的有些为难了,农村的宅基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画的。
借用一句话,这里边牵扯到的利益挺多。
“富海,叔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想弄块宅基地,是吧,可是这个事真的不是叔不答应,有点麻烦,我得先去趟镇上做个备案。”尚良才说起来头头是道。
尚富海微微一笑,左耳进,右耳接着就出了。
“良才叔,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过来的时候,看着咱们庄子上道路弄得不错了,路两边栽种的绿植也修葺的很好了,路灯还是我去年过年的时候拾掇的,我再给咱们尚家庄弄上一个休闲娱乐、锻炼身体的体育广场,我不要别的,就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盖一套大点的房子。”
说了一通大道理后,他又接着来了一句:“良才叔,这事你要是很为难,不行的话,我就直接去县里找找牛县长和宋书记,我觉得总有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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