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小姐的身体不是很好,我们也不敢劝她,很少看见刚生产的孕妇消瘦得这么快的。”
“好,我知道了。”顾安西笑笑,轻声道,“我在这陪她会儿,宝宝没什么事吧?”
“目前的情况很好。”
护士走后,顾安西走到沙发边,俯身蹲下,用手指轻轻的撩起睡着的女人的长发,她紧紧的攥着毯子,眉头哪怕睡着的时候也一直皱着,好像很不安稳。
唐小诺一下就醒来了,猛地坐了起来。
“小诺?”
她扶着额头,好久才回过神来,声音迷蒙而沙哑,强行牵扯出笑意,“安西,你来了。”
“怎么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没事,有点累,眯会儿。”唐小诺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缓解尴尬的气氛,愧疚的道,“对不起小小,凯撒说宝宝昨晚发烧,你一晚都没有休息。”
顾安西很快摇摇头,“没什么,”语气顿了下,“夏佐出生我都不知道,一直以为他没了,也没有看着他长大,亚瑟说以后不准我再生了,这也算是……弥补遗憾吧。”
很快,她立即纠正,“小诺,宝宝是你亲生的,不管什么时候你想通了都可以要回去的,她永远是你的女儿。”
她始终以为,小诺只是没用缓过神来,毕竟没有谁会轻易的抛弃自己的孩子。
唐小诺的身子往后靠,长发掩住她的眉目,微哑的声音莫名带出一股空空的味道,“小小,我不想再结婚了,”她抬眸,“你懂我的意思吗?”
顾安西怔住,“小诺……”
“她很漂亮吧,长大后可能比我还漂亮,毕竟她爹地也很好看。”唐小诺微眯了眼睛,语气沙沙淡淡的,“先天不足也好,长大以后也许就会顺利点,就当是我抛弃她吧。”
她连自己都处在摇摇欲坠的状态,她没把握给孩子双倍的爱。
以后即便再和谁结婚,婚姻会如何也很难肯定,何况再好也好不过亚瑟和小小。
顾安西急急地道,“小诺,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遇到高僧说我红颜露水,大概的意思就是孤独,如果真的是,我不想把这孤独带给她,我过去拥有的太多,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
顾安西终于明白,无忧在手术室外说小诺信命是什么意思了。
她一开始是不信的,听着也不过是一句戏言,只是有些失去发生得太多,她便开始渐渐的信了。
她相信人的福祉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
唐小诺摸了摸安西的头发,挽起唇角淡淡的笑,“这样挺好的,我爱她所以希望她有最好的生活。”
顾安西反驳不了她,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劝说她,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擅长说服别人的人,最后,她低低的道,“那你至少……给她取个名字吧。”
唐小诺抬起头,看了过去,“就叫jane好了。”
jane——上帝是慈悲的。
因为身体的底子虚,所以她的奶水也不是很足,不过喂jane还是勉强够了,她陪完孩子就直接回酒店,偶尔被安西拉出去买婴儿用品,拉着一起庄园布置婴儿房。
凌晨一点,凯撒很晚才从集团回来,他没有回别墅,直接去了酒店。
这段时间,唐小诺住在酒店,他也跟着住酒店,虽然他白天上班,即便偶尔回的早女人也不怎么搭理他,他也仍是没有回别墅。
照例摁密码开了隔壁房间的门,他已经习惯每晚睡前摸到女人的房间看她是不是睡了,唐小诺可能是有点认床,虽然从来不说,但他也觉得她睡得不是很好。因为她每天都要化点妆。
如果不是要上镜面对媒体,化妆就只能是因为掩饰憔悴。
他有次让顾安西旁敲侧击打听小诺是不是会失眠,一旁的亚瑟波澜不惊的插了一句,不是有句中文说红颜薄命吗?我看唐小诺可能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活不了很久,又觉得你当爹不靠谱,所以把女儿托付出去了。
他当即就黑了一张脸,一杯咖啡就泼了上去。
亚瑟淡定避开,又补充了句,瞪我干什么,洗干净她脸上的妆就是一幅大限将至的模样。
开了玄关的灯,然后摸出手机,轻手轻脚的转开她卧室的门。
就几秒钟的时间他就立即判断出来,床上没人。
果然,拍开灯,白色的床褥有褶皱的痕迹,看得出来有人睡过然后走了。
半个小时候,他果然在医院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女人。
他在一边看了五分钟,手指不自觉的探上她的脸颊,朦胧的模糊的,就听到女人模模糊糊的低喃了句,“阿雪……别闹。”
男人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好像唐雪死后,她开枪打伤了嫣然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过唐雪了,也没怎么流露出她的伤心。
他以为女儿出生冲散了她跟唐雪有关的情绪,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唐小诺的脑袋动了动,往沙发里最深的地方埋去,长发零散的分布在她的脸上,让人无法看得清楚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凯撒单膝跪在地板上,指尖竟然忍不住战栗,极浅极浅的,微不可觉。
初冬的午夜,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
过了二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男人从地板上起身走到了走廊上。
某春色无边的卧室,安西没架得住床头震了整整一刻钟的手机,还是摸开了床头的灯,又忍着身上的男人因不满而制造出来的愈发深而汹涌的情潮,摸到了丧心病狂吵闹的手机。
“亚瑟……”她睁开水色妩媚的眸,“是凯撒……可能是jane出事了,你停会儿。”
“挂了,”
“万一出事……”
“听话,挂了,他们俩都在那里,天大的事也有人解决。”
安西到底不同意,讨好的亲了亲男人的下巴,“就接个电话,凯撒打了好久了。”
妈的,亚瑟火大的从她的手里夺过手机,声音粗哑而怒火十足,“你他妈的最好是天塌下来了!”
凯撒静了静,同为男人他自然知道他打扰了什么,三秒后,他淡淡开口,“之前你绑架顾瞳瞳的时候不是准备了适合婴儿的病房吗?派人收拾改造下,接我女儿回去。”
“那是我的女儿。”
“是我的种,”凯撒眯着眸,顺手从身上摸出了一根烟,“我也搬回来好了。”
亚瑟阵阵冷笑,“这好像是我的地方。”
整座庄园都已经挪到他的名下了。
“哥。”
“你他妈又干什么?”粗声粗气的不耐烦。
蓝色的火焰摇曳了下,点燃了青白的烟雾,凯撒看着黑得透透的天幕,“你说,”他的声音更哑了,若不是夜太安静可能会听不清楚,“我去找一条跟唐雪一模一样的狗……”
“你先把唐小诺砸成智障,看这样她会不会忘记自己养了七年的狗是什么样子。”
灰色的烟灰落了点在地上,散开,“如果重新养一条,她会不会慢慢忘记这件事?”
“重新换个男人她可能恢复得比较快。”
阴郁的男人终于压抑不住那股暴躁,“我他妈难道还比不上那条狗?”
“呵。”亚瑟一把将要下床不知道想干什么的女人捞回了自己的怀里,大掌轻轻重重的捏着她细软的腰肢,毫不留情的嗤笑讽刺,“你哪里来的自信跟她的狗比,唐小诺为了她的狗差点弄出条人命了,你指望她为你杀人?”
电话里的人没出声,只是呼吸蓦然沉重了。
亚瑟觉得出了点气,淡淡的道,“你也是蛮凄凉的,被女人为了条狗抛弃。”
手机被对方砸断了,只剩下嘟嘟的急促声。
男人干净利落的翻过手机,取下盖,抽了电板出来,然后全扔到床头。
安西无语的看着他,“凯撒最近已经很抑郁了,你这么戳他的伤口会不会太过分了。”
男人不悦的拧眉看着为别的男人说话的女人,“老子好不容易做个爱也要被打扰,他不过分?”
安西脸一红,“……”
他过分?小小最近忙着照顾小不点,他更是忙得跟陀螺似的,好端端的前戏的末尾呢,就给他震了十五分钟。
“好了好了,”安西哭笑不得主动圈上他的脖子,娇嫩的脸蛋也贴了上去,软软的道,“那啥,我不是在吗,凯撒他快被抛弃了。”
亚瑟想了想,点点头,“嗯,他可能以后都没有x生活了。”
安西,“……”她点着脑袋附和,“是啊是啊,他比较可怜。”
男人斜她,“你总是就挂着他可怜是为了什么?”
安西,“……”她很果断,关灯,扑倒,继续。
…………
一根烟燃到尽头,脚下落了一地的灰尘。
等他回到女人身边的时候,唐小诺躺在沙发上的姿势几乎没有变过。
凯撒俯身就这样看了她良久,好几次想抱着她回酒店,或者找张干净舒服的床,可是每次下手的时候都觉得她下一秒就会被他惊醒。
最终,他问值班的护士要了张没有用过的干净厚软的摊子,严严实实的盖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