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子你冷静点。”对方道“主要是你奸污齐寒竹的事迹比较出名,大家茶余饭后都爱聊,但凡提到女子修仙联合会的时候总不忘了提一嘴冯公子的劣迹。”
“我去你们大爷的乱嚼舌头。”冯酸菜跳起来大怒“不是都特么澄清了么。”
“没办法,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这个污名你这辈子是洗不掉了。”
“神马!”冯酸菜两眼暴突,开始小声碎碎念:早知道在流晶大陆上制服齐家兄妹的时候就干点什么了,现在什么都没干,却背负了什么都干了的污名,实在太亏了,不行,下回见到齐寒竹一定得干些什么,反正她现在对我言听计从,这也是她欠我的,哼。
“冯公子你叨逼叨地说什么呢?”
“噢没什么。”冯酸菜抹了抹汗“话说你怎么称呼?”
对方笑道:“鄙人姓柯名北,人送外号‘命侦探’,也就是专门调查阳间命案的捕头,无名小卒而已,不足挂齿。”
“好的无名小卒。”
“啊呀……”
冯酸菜扶起柯北:“你调查阳间命案来冥界做什么?”
“有时候关键证据严重缺失,凶手抵死不认罪,或者连死者的尸首都找不到,根本无法证明凶手杀了人,这时候就需要我‘命侦探柯北’出马了。”
“那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在茫茫鬼海中多看了冯公子一眼,感觉好亲切好顺眼。”说着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满脸微笑。
“……”冯酸菜浑身一紧,后退两步“怎么感觉你笑起来这么猥琐?”
“冯公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柯北抱着膀子一脸不悦“什么叫我笑起来非常猥琐,我不笑的时候明明更猥琐好嘛哈哈哈哈。”
“啊呀……”冯酸菜当场摔倒。
柯北扶起冯酸菜:“冯公子,听说你修为全无,是一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地道废材,请问你是怎么来的冥界呢?”
“关你屁事。”
“好嘞。”柯北点头哈腰,又舔了一圈嘴唇。
冯酸菜一脸严肃:“你要是动手动脚非礼我的话,我特么就干死你。”
没想到柯北一脸兴奋:“好啊好啊,怎么干?”
“我去你大爷的。”冯酸菜跳开两步。
“别见怪别见怪。”柯北笑道“我这人就是直肠子,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了。能有什么坏心眼子呢。”
“你特么是缺心眼吧。”冯酸菜狂翻白眼,转而问“话说你是怎么在冥界找到想找的死者的?”
柯北道:“就是普通的寻踪术,拿一件死者生前常用的物品,或者干脆就是死者身体的一部分,就能根据寻踪术在冥界找到我想找的目标。”
冯酸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来冯兄也来冥界找人,不知是不是找故去的亲友?”
“事情是这样的。”冯酸菜四十一度角抬头看天,神情落寞而感慨“去年我与鬼怪大战——”
“这个我知道。”柯北兴奋得满脸通红“冯兄你孤身一人大战亿万鬼怪,半步不退,从容跳崖,实乃我辈之楷模啊,关键是你促进了无极大陆和殷平大陆间的停战和谈,挽救了数百万人的性命,我买了你好多周边呢,摆满了床头,你能帮我签个名不?”
“好了好了,签名的事以后再说。”冯酸菜打断说“我跳崖后身受重伤,记忆因为各种原因缺失,我那个朋友以为我嗝屁了,闯入冥界想救我还阳,没想到从此没了音讯。正所谓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
“冯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稍稍提醒你一下,不是伯乐,是伯仁好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少废话,都是伯字辈的人——就说你愿不愿意帮忙吧。”冯酸菜大叫。
“且不说冯兄你单挑鬼怪,大仁大义侠之大者,单凭你和你朋友为了对方舍生忘死的真挚美好情谊……”柯北说到这里声泪俱下“简直感天地,泣鬼神,正所谓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
“好了好了。”冯酸菜连忙打断“你特么能不能靠点谱?现在也不是唱歌的时候啊,不过你实在想表达自己奔放难耐的心情的话,我建议你不如跳舞,不如跳舞,唱歌不如跳舞,让我耳朵觉得舒服,是你特么的天赋,继续跳舞,装叉不如跳舞,用这个方式相处——”
“好了好了。”柯北也打断了他“我还是喜欢听冯兄你跳崖时的那首歌,‘从前,现在,过去,再不来……’”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好嘞。”柯北说“我一定尽全力帮你,不过冯兄你得拿出一件你朋友生前常用的物件。”
“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嗯……过世吧,而且我也没有她用过的东西。”
“这样啊,那找起来会很困难。”柯北望着天边若有所思“这样吧,正好是饭点,我们先填饱肚子,再去‘冥界活人保护协会’碰碰运气,也许会有新办法。”
“‘冥界活人保护协会’是什么地方?”
“就是活人修行者在冥界的落脚联络点,毕竟在冥界讨生活不容易,大家抱团取暖会比较好。”
“好的吧。”
冯酸菜跟着柯北穿街过巷,与无数鬼怪、死魂擦肩而过,柯北介绍说:
“活死人城,顾名思义就是活人、死魂、鬼怪混居的州府。
整个城池呈八边形,每一边对应一条大街,每条街都有自己的功能。
比如商业街,就是做各种买卖的店铺扎堆;
比如娱乐街,吃、喝、玩、乐,住宿一条龙,服务品质不比阳间差;
比如白市街,集散消息,出入冥界的传送阵都在那里,也包括办事处。”
“你才介绍三个,还有五条街是干什么用的?”
“作者还没想好,反正留着总有用的。”柯北说“咱们先吃饭,吃饱了才好干活。”
“好嘞。”冯酸菜跟着柯北进了娱乐街,就见两边店铺的墙根下,各色修行者端着碗筷蹲在那里吃东西。
柯北说:“冥界有条规矩,活人修行者任何时候都没有资格坐在椅凳上。”
“那我坐床上好了。”冯酸菜翻了个白眼。
“这里只有地铺,没有床,凳,桌,椅之类的家具。”
“靠,这么过分?”
“毕竟这里是冥界,我们想讨生活就得守它们的规矩,否则轻则驱逐出境,重则被杀,而且实行的是连坐法,没有人敢违抗的……”
“我大不了坐地上。”
“冥界的每一寸土地都透着阴戾之气,你要坐也行,只是时间久了会侵蚀命元。”
冯酸菜倒吸一口气:“那你还说吃喝玩乐,服务品质不比阳间差?”
“我还没说完呢,一千一个座,一万一张床铺,能让你休息一个时辰,依次类推。冯兄你出手阔绰豪掷亿万当然无所谓,但我们都是底层修行者,能省则省。”
“靠,我再土豪也不敢这样挥霍啊,退一万步,要赚钱我也理解,可大家都是活人,用得着这么唯利是图么?”
“冯兄此言差矣,这钱不是活人赚的,像娱乐街这边的酒楼饭馆,全部都是冥界鬼怪垄断。商业街那边也要抽八成的重税。”
“是可忍孰不可忍,改天有空了我一定和冥界的鬼怪拼命。”
柯北笑道:“到了,条件简陋对付一顿吧,回了人间我再请顿好的。”
冯酸菜抬眼一看,就见一间简陋狭小的门面,卷起的草帘固定在门楣上,铺子里面最阴暗的角落,一名看不清面容的老者正在熬一口大铁锅,腾腾热气就像迷雾一样让人心里没底。
“这家伙有卫生许可不?”冯酸菜皱眉道。
“放心啦冯兄。”柯北拉着他进去,招呼说“老刽头,老规矩,老鼠瘦肉粥……”
一起进屋的修行者立马不高兴了:“我擦,姓柯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嗯?老刽头这边就只有瘦肉粥,你何苦把他的原料说出来恶心大伙?”
“你特么都吃半年了,还在乎听到老鼠这俩字么?”柯北反唇相讥。
“操,你还说,老子和你拼了。”对方翻脸就要打人。
冯酸菜还没来得及劝架,就见熬粥的老头用大铁勺敲了敲锅边:“肃静。”
想打人的家伙立即闭嘴,气呼呼地买了一碗粥去外面吃了。
柯北苦笑着看向冯酸菜:“冯兄,你不介意的话我就买两碗了。”
“有什么可介意的。”冯酸菜摆了摆手“小爷吃过比这更恶心的东西。”
柯北听到这话满脸惊诧。
“我靠你什么表情?你特么不会想歪了吧?”冯酸菜一阵无语“我的意思是我在绝境吃过冥怪的肉,这玩意比老鼠肉更恶心吧。”
柯北神情一松:“吓我一跳,我以为冯兄你食过屎呢。”
“我去你大爷的。”冯酸菜破口大骂“为什么要把心里话说出来?而且是最恶心的那部分?”
“我说了,我是直心肠嘛……”
“食屎啦你!”
“这位骂人的……可是冯公子???”掌勺的老头这时才听清楚,颤声问。
冯酸菜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仇家,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我不姓冯,我姓帅,单名震天。”
“帅震天,那可不就是冯酸菜冯公子你嘛。”掌勺老头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冯酸菜定睛一看:“咦,你不是那个刽子手老头吗?”
“是老朽,是老朽。”老刽头激动道“没想到冯公子您还记得老朽。”
“那必须记得啊,我差点被砍头,是您老人家帮我挡了一阵,当时只有你信我不会奸污女子。”冯酸菜笑着去圈他肩膀,不料手臂一下子穿过,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老刽头全身上下只有黑白灰三色“老爷子你……”
“没错。”老刽头点点头“老朽已经死了,死半年多了,省吃俭用舍不得吃药,一不留神就没撑住。”
“靠。”冯酸菜一阵无语“老爷子你挺仗义啊,作为修行者暮年早逝可惜了。如果我在的话,喂你一颗大还丹还能多活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