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宇文杞心和飞灵出去探路,冯酸菜和其他人留守。
一刻钟后二女飞回,宇文杞心道:“一眼望不到头的林子里倒是有很多烟火气,不过都是土著的居所,没有……嗯……开化。”
飞灵补充说:“前方一百里左右有条可以走马车的大道,一路向前应该会有州府城镇,我们就先回来了。”
众人一商议,决定连夜动身找城镇投宿。
冯酸菜忽然冒头:“谁带我一起飞,要手把手搂着腰的那种哦,最好是轮换着来。”
沈夕岚忍着笑意还没说话,沈夕照就跳出来:“第一程就由我搂着冯兄你吧。”
“哎呀走开啦你。”冯酸菜推开他的一瞬间,众女已经飘然起飞,急得他上蹿下跳“喂你们别跑啊。”
最后无奈圈住沈夕照的肩膀,嘴里还嘟嘟囔囔。
一行人顺着大道一路疾飞,半多时辰后在一处高地上看到了一座夜幕笼罩下的小镇,夜色已经很深了,镇上居然只有一个地方有灯火,看上去就不大正常。
落地后正好是一家二层楼的小客栈,门楣居中挂了两柄桃木剑,大门上贴满了辟邪用的黄纸朱砂符,两串褪色的白灯笼随风摇曳,空无一人的昏暗街道上飘着没烧完的纸钱,看不见的巷子尽头隐隐有风吹来,好像凄厉的哭声。
客栈大门洞开,一眼就能望到底。
冯酸菜深吸一口气带头进屋,大堂里没有人,中间桌案上的唯一一支白蜡烛让客栈看起来更加诡异。
冯酸菜敲了敲桌子问:“有人吗?”
没人回答。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这里到处透着阴森和古怪,似乎随时都会有危险。
冯酸菜硬着头皮又往前走:“有——”
“搞咩啊。”一名中年男子从收银柜后突然冒头,他的眼袋就像水袋那么重。
“卧槽你吓我一跳。”冯酸菜一个哆嗦狂退。
笼了面纱的众女纷纷上前。
掌柜的低着头,用方言口音很重的无极官话问:“八位外乡客人要几间房啊?”
“什么玩意?八位?”沈夕照大叫一声,转身数了下,自己和妹妹,飞灵,宇文杞心,宇文橙心,于微红,还有冯酸菜,总共才七个啊。
冯酸菜拍了拍他肩膀:“沈兄不必慌张,听说狗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掌柜的能看到八位也不奇怪。”
“好……好的吧。”
没想到掌柜的也不生气,顾自己道:“一间房能住两个人,你们要开几间?”
冯酸菜道:“就开四间吧。”
掌柜的始终没有抬脸,淡淡道:“一两七钱银子。”
冯酸菜付了一枚晶灵石:“不用找了。”
掌柜的收了钱,拿起一串钥匙沉声道:“好叫几位客人知道,这一带晚上总是发生怪事,希望你们不要乱跑,更不要出客栈。”
“什么?”冯酸菜接过话头“你让我赶紧出客栈,到处乱跑?”
飞灵笑着掐了他手臂一下。
冯酸菜笑道:“众所周知,越是不让主角做什么,主角越是要去做嘛,不然剧情推不下去。”
小伙伴忍俊不禁。
掌柜的上了楼梯呵呵一笑,嗓音依旧低沉:“客人若是一意孤行,出了事本店可不负责,毕竟不太平啊。”
飞灵在后面问:“怎么个不太平法?”
“有脏东西。”
“多脏啊?”冯酸菜问“洗洗会不会好点。”
“哎呦我去……”掌柜的一脚踩空险些摔下楼梯,定了定神才道“总之只要是衣食住行,本店都可以提供,几位客人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千万不要出去,小的只能言尽于此了。”
宇文橙心嘀咕:“整个镇上就你家亮着灯,我们出去也没事做啊。”
冯酸菜这‘哧’的一声笑了,心说我可是打死过十几万冥怪,和鬼差拜把子的美男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之后宇文家的姐妹一间,于微红、沈夕岚和飞灵挤一间,冯酸菜和沈夕照各一间,各自洗漱休息。
躺在床上的时候,冯酸菜小声道:“小洛你在么?”身旁的被子立即陷出一个凹凸有致的火辣轮廓。
“我丢你真的在啊。”冯酸菜倒吸一口气。
洛新妇笑着现身,玉体侧躺,皓腕托腮,灵动娇俏的狐狸眼中能泛出水光来,勾人的不行。
一股邪火从上半身往下涌,冯酸菜连忙转移自己注意,压低嗓音道:“也就是说这客栈掌柜没说错,我们这一行还真有八位客人!有点本事啊他,居然能看到隐身状态的你。”
洛新妇闻言也不由得正色:“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可检视那掌柜修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难不成天生阴阳眼?”冯酸菜摸着下巴。
正说着,客栈上空突然响起兽吼,雷鸣般隆隆直响,还带着拖长的尖啸尾音,在寂静的黑夜听着格外响亮骇人。
小伙伴们纷纷出了房门,神情惊异。
掌柜的也跑了上来,一改之前的阴沉状态,手里捧着大堆符箓和桃木剑,神色癫狂:“妖怪来了,客人们赶紧买点法器防身啊。”
沈夕照大叫:“什么玩意吼声这么响?”
掌柜的哆嗦道:“这妖怪半年前就来了,每晚都要寻人来吃,镇上的人有被全家吃光,也有被活活吓死的,大部分都跑了,只有小的故土难离,才一直留在这里维持这份生计。”
冯酸菜跳出来双手插腰:“没想到掌柜的你也是个可怜人,可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还特么装神弄鬼吓唬人?”
“这个……”掌柜的有些语塞。
冯酸菜摸出一捆管子雷:“为国为民,帅之哥者,不管怎么样,为了此地百姓的安危与福祉,我冯某人必须挺身而出,与这吃人的妖怪斗争到底!”
掌柜的哭丧着脸:“客官你冷静点,全镇就小的一个,小的强烈建议你放弃维护我的安危与福祉,谢谢。”
“不用谢。”
“啊呀……”掌柜的当场扑倒。
“阿冯好气魄。”
“小丑丐好样的。”
“冯大哥冯大哥。”
“酸菜我看好你哦。”
“小冯有我做你后盾,你尽管放心。”
“还是不要了吧各位客官,珍爱生命,远离野兽啊。”掌柜的挣扎起来苦劝。
“不!我一定要!”冯酸菜斩钉截铁,招呼小伙伴们下楼开门,循着声源找了过去。
伴随着一阵阵令人心烦意乱的规律兽吼,冯酸菜一行踩着满大街的纸钱,很快将声源确定在十几步外的斜对门。
为了防止踹门惊兽,冯酸菜让小伙伴带着自己跳进院子,前方乌漆嘛黑的屋里,那兽吼简直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连宇文杞心都抬手捂耳朵了,冯酸菜脑子嗡嗡的,忍无可忍,仗着有折冲宝甲,左手拿日耀石照明,右手捏着管子雷,几个箭步上前踹门,小伙伴们一拥而上。
下一瞬。
在日耀石的光芒下,只见一个和掌柜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在堂屋呼呼大睡,那震耳欲聋的兽吼原来是特么他在打呼噜,好家伙,把大家都笑了一跳,尴尬到石化,简直离谱。
与此同时,想跑路的掌柜被沈夕照拎了进来,睡觉那位也终于醒了,两人站在一处简直一毛一样,连水袋那么大的眼袋都分毫不差。
冯酸菜深吸一口气,坐在正堂太师椅上翻了个白眼:“你俩解释一下吧。”
掌柜的弯着腰,苦着脸:“不瞒几位仙长,我俩是双胞胎兄弟,我是老大,他是弟弟。”
做弟弟那位睡眼惺忪,打着哈欠点头。
宇文杞心问:“二位怎么称呼?为何在此作这勾当?”
掌柜的拱手道:
“小的人送外号断命二郎——阮小乌,我弟叫立着也睡——阮小三,傍晚阴着脸招呼几位客官的是我弟,他生来犯困症,整日无精打采,晚上呼噜声震天,响彻方圆十余里,为这原因我们四处漂泊,没有一个地方受得了我弟,最后便在这空无一人的荒镇上落了脚。”
“这镇上空无一人不会都是你俩吓跑的吧?”冯酸菜喝问。
阮小乌道:“客官明鉴,我们来时这里的人就跑得差不多了,我弟最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夕岚道:“那你们装神弄鬼做什么?满街的纸钱,辟邪的符箓和桃木剑。”
“装神弄鬼不至于,就是故弄玄虚,想骗你们买点符箓和桃木剑,赚点外快罢了,毕竟这里难得有外人路过,能赚一点是一点。”
冯酸菜默默抬手抹汗。
却听飞灵道:“你等会儿,你说你们兄弟来的时候这镇上就没多少人了,什么原因?”
一直没说话的阮小三接过话头:“这事说来话长。”
冯酸菜心中一惊,以为这位立着也睡的家伙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正要打断,却听阮小三道:“生番出来猎草,镇上的人受不了就全跑了。”
“什么是生番,什么是猎草?”冯酸菜松了口气问。
“猎草我知道。”于微红道“我们白天看见的那些砍人脑袋的土著,他们以首级炫耀自己的战功,路上遇见不是一个村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都会把对方的脑袋砍下来,带回家风干当装饰,这就是猎草。”
“卧槽……”冯酸菜无言以对,其余小伙伴也是目瞪口呆。
阮小乌道:
“一户家里的人头越多,说明这家主人越是勇武,越是能获得战神之力,所谓生番,就是指有这些嗜杀残忍行为的土著野人,穿兽皮,全身都是刺青纹身;
与其相对的则是熟番,他们也是土著,不过已经开始学习规矩礼法,不再以砍人头为荣,也不在身上刺青,甚至还帮着州府的人驱赶生番。”
沈夕照恍然大悟:“怪不得白天那帮有刺青的土著,在截杀没刺青的妇女儿童,而没刺青的男人又反杀回来。”
冯酸菜道:“按理说这里都建成小镇了,一开始是没有生命威胁的吧?为什么生番又杀得全镇人跑光呢?”
阮小乌道:“据最后几个搬掉的人听熟番说,生番祖居的深山老林里出了什么变故,导致他们也生存不下去被迫搬了出来。
这南雾大陆外围的安全地带就这么大,生番杀不过那些修仙有修为的,当然选这个镇下手了,只不过我们兄弟搬进来后,我弟的呼噜声让生番们以为是鬼怪作乱,我们才能安然无恙。”
小伙伴们纷纷点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冯酸菜转向昏昏欲睡的阮小三:“还有一件事,三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一行有八个人的?”
阮小三顿时一脸惊悚,连瞌睡都醒了:“什么八个人?我那是为了营造恐怖氛围,骗你们买辟邪法宝的。”
阮小乌又数了一下在场的人,凑到冯酸菜身边问:“冯大仙,你把七个人数成八个这症状有多久了,大夫怎么说?”
“去你大爷的。”冯酸菜气笑,转而道“话说回来,我们本来想去夜香谷落脚的,结果大船触礁沉了,上岸后就迷失在这一带,你们兄弟去过夜香谷吗,能带路的话我可以给报酬。”
“自然去过,油盐酱醋,米面粮药都需要买,夜香谷是南雾大陆三大城之一,上百万的人口,离这荒镇也最近,我们兄弟每个月都要去。”
于是阮小三继续睡觉,冯酸菜把瞬移符交给阮小乌:“小污哥,想着夜香谷掐破这符,我们就能过去了,你可别跑偏了。”
“那必须的。”阮小乌拍着胸膛信誓旦旦。
下一瞬,冯酸菜和阮小乌闪现在一处金碧辉煌的高楼所在。
“大爷小哥快来玩嘛,来嘛。”一时间耳边全是燕燕莺莺的媚声呼唤,还有避无可避的脂粉香气。
“我去大爷的小污哥……”冯酸菜连忙瞬移回来。
“咦?”飞灵挑起眉梢“酸菜你身上怎么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冯酸菜太阳穴不经意滑下一串汗水,瑟瑟发抖:“大伙听我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