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应该也能理解我现在到底有什么想法对吧?”姜子储的脸上带着有些让人看不懂的笑意,看得李高成心底直发毛。
“您老人家有话直说,”李高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笑成这样我有点害怕。”
“你怕啥,”姜子储吹了一下额前垂下的一缕头发,“又不会吃了你,听我多说两句又怎么了呢?”
“那您说,”李高成愁眉苦脸地看向姜子储,摆出一副如临大敌一般的神情,很是紧张地看向姜子储,“说说您那伟大的计划让我听听看。”
“倒也没必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姜子储摆摆手,“好歹先听听我说的是什么再说吧。”
“我也没说不听啊,”李高成耸耸肩,“您说不就完事儿了,我还能装没听见不成?”
“我刚醒过来的时候,有考虑过以整个九尾山庄的力量和姜子钰硬拼,那样的话在把姜子钰弄死的同时,也能削弱九尾山庄的力量。换句话说,在那时候,我是觉得即便是让整个九尾山庄全灭也不为过的,毕竟里面有叛徒。”
“听您这么说可真让我觉得难过,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被当做炮灰用的话,即使是我也会觉得不舒服的。”李高成感慨了一句。
“那确实,”姜子储点点头,“我后来也觉得这么搞得话有点不公平了,所以觉得还是先回山庄里看看再做决定。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九尾山庄不一定如何,但是九尾阁是一定要解散的。”
“山庄的一大经济来源便是九尾阁,这样一来的话山庄运营可能会出问题。”李高成想了想,虽说没有表示反对,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件事推行可能不太容易。
“这个你不用担心,解散之后会有新的收入来源,我可是算计好之后才跟你说的。”姜子储神秘地笑笑,转头看向那三个被挂在墙上的人,眼中划过一抹厌恶之色,“话说回来,你觉得鸢尾这人如何?如果由她来当庄主或者领导者的话,你觉得可行性会有多少?”
“飞花堂堂主鸢尾?”李高成皱着眉思索了一下,“我的话倒是没什么意见,羽雁堂和鬼蝠堂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最有可能不满的三个家伙已经被挂在那里了,”这样说着,李高成伸手随意地往背后指了指,然后接着开口道,“剩下的几个堂口都是对这种事儿不怎么感兴趣的。况且说实话,鸢尾在山庄里,说话有可能比您还好使。”
“这样啊,”姜子储咂咂嘴,“虽说这种情况我自己也清楚的很,但是你这要是当着我的面说出来,那这实在是就有点尴尬了。”
“毕竟是事实,”李高成耸耸肩,“就算您否认,也没法改变之前那些年基本上本来该是阁主或者庄主的工作您全扔给鸢尾,自己逍遥快活到处乱跑的事实。”
姜子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总算是编出来一个稍微像点样子的理由:“啊,这个...这个嘛...我那是在锻炼她,对,没错,锻炼她。”他用力点头,好像这样不光能说服李高成,还能消减自己的尴尬一般。
“您这理由找的我不得不说一声佩服,”李高成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我说您刚刚跟我提起要让鸢尾当庄主,该不会是等到这事儿了了之后,您老人家又要到处乱跑了吧?!”
“不能说到处乱跑,”姜子储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之后可是有正经事要去做,恐怕根本顾不上这边。”
“又在想办法把该做的工作都甩出去?”李高成看着面前身形修长的男人,虽说他自己也算的上是个子够高的人了,但是姜子储还是比自己高出那么一点。姜子储站起来的时候就更明显了,正坐在圈椅上的李高成无端感觉到一种来自高处的,莫名其妙的压迫力。
“也不能这么说,”姜子储挠了挠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到处去。”
“您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不成?”李高成不屑地哼了一声,对于想方设法将本来该是自己的工作推到别人身上,这可是姜子储的拿手好戏,自己这次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倒也不是说不出口,”姜子储朝着那三个被挂在墙上的人那里走了几步,在汪岭的面前停下来,“只不过我说不说是一回事,你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您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李高成敷衍似的回答道,已经把视线重新放回手上的东西上了,仿佛姜子储再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产生动摇一般。
“你那副样子就是在说自己绝对不信好吧,”姜子储没有转头,光凭语气便判断出李高成现在的神态,“但是光凭我说让你相信好像也不太现实,毕竟我之前的记录确实不怎么光彩。”
“您自己也知道啊,”李高成用毛笔的笔杆敲了敲自己的头,“那就麻烦您这次好歹给个像样的理由。”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我现在是个活死人对吧,”姜子储伸手捏住了汪岭圆滚滚的脸,将那张有些油腻的脸抬起压下,各种打量,“你要知道我可不是能只靠自己就变成这样的。”
“您的意思是说?”李高成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姜子储的背影。
“自然是有借助外力才会变成这样的,”姜子储松开失去意识,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被人随意揉捏的汪岭的脸,转身冲着李高成笑笑,“能有这种力量的人,用猜的也能猜出来那人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做什么不求回报的事情吧。”
“这倒也是事实,”李高成点点头,“所以那人有要求您要做什么吗?”
“倒是没有明确说,”姜子储走到桌子旁边,抽出一把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然后看着自己不仅没有出血,反而迅速愈合到没有一丝伤痕的皮肤,“但是被赋予了这种能力,想必将来要做的事情不会轻松。”
李高成也有些被吓住,这种复生能力以前只在传说中听说过,现实生活中有这种能力被认为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所以说您现在是相当于,不死的?”
“不死?”姜子储收起那把剑,“只要不被切碎,应该是吧。但是这么说的话也不太准确,说实话我现在实在是有些不确定我自己现在到底还是不是活着的。”
“所以说,那个将您变成这样的人,将来还会让您去做一些相当棘手的事情?”李高成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虽说这个理由听起来也算是正当理由,但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牵强,毕竟……
“我是这么猜的。”姜子储挠了挠头,在李高成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头,双眼放空,像是在与李高成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虽说没有什么依据,但是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姜子储有些苦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虽然现在还是在跟你们一起生活,但是总觉得好像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自己好像是在被逐渐从人世中剥离一样。”
“听起来很遗憾的样子,”李高成苦笑一声,“但是说实话,您说的东西我有点听不懂。”
“这样啊,”姜子储挠了挠头,“这还真不算个好消息。那么我简单点说好了,就大概你看我现在,明明是离你不到三尺的距离,但是我听你说话的感觉有点像是在一丈之外,还带着回声的那种,我这样说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虽然说很难理解,但是大致上什么感觉我倒是懂了。”李高成看着姜子储的眼睛,那双眼睛有些空洞,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说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的事情本来就不太现实,”姜子储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也重新有了光彩,“之前说等到搞死小皇帝之后我就会离开这件事,其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李高成扔了手中的笔,极为严肃地看着姜子储。
“也不算太久吧,”姜子储回想了一下,记忆中开始出站这种情况好像是...
“大概半个多月以前吧。”姜子储想了想之前那个红衣男人跟自己说过灵魂之类的事情的时候,自从那枚浅黄色的丹丸被放入自己的身体之后,虽说灵魂确实是按照他所说的那样稳固了很多,但是那种与凡尘俗世之间被抽离的感觉越来越重。
“半个多月就增加了大概六尺远的距离感吗?”李高成点点头,倒是没再质疑姜子储说的话有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这种事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就拿来当做挡箭牌的,“这样看来倒是确实很有必要准备一下后续的事情了。”
“你居然没觉得我在随便扯谎?”姜子储有些惊讶地看向李高成,李高成的行为确实出乎他的预料,毕竟之前他和鸢尾向来都是对姜子储说的话嗤之以鼻,如果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放在几年前,绝对会被面前这人抄起鸡毛掸子赶出去。
“拿这种事扯谎有什么意义吗?”李高成耸耸肩,“虽说以前阁主您老是干些不靠谱的事情,但是总不至于拿这种大事儿来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来糊弄我等。”
“我寻思我之前也没干什么非常不靠谱的事情吧,”姜子储挠了挠头,看表情真诚的很,他根本就是忘了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事情了吧。
“需要我提醒您吗?”李高成冷冷一笑,“山庄后山的那头大象是自己跑过去的?”
“啊...那个啊...哈哈哈,”姜子储僵硬地笑了笑,“意外,是个意外,那只是个意外...哈哈哈。”
“那个是意外的话,飞花堂那奇奇怪怪的装潢是怎么回事?”李高成冷笑一声,“我可不觉得鸢尾那家伙会主动把那里装饰成那个样子。”
“那...那是因为你对鸢尾这个人了解还不深,”姜子储干笑两声,强行解释道,“她那个人,别看表面上是个漂亮动人的女人,实际上她就是个疯子,你永远猜不到她接下来能做些什么,而且...”
小房间的门发出“嘭”的一声响,姜子储循声看去,踢开门的人就站在那里,一条修长的腿高高抬起,似乎在宣告着主人的恼怒。
“你对我有意见?”鸢尾缓缓抬头,面上带着和往常一模一样的温柔笑意,在此刻的姜子储看起来就好像是猛兽要吃人前露出的獠牙。
“那...自然是没有,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姜子储尴尬地笑了笑,向着一旁在看热闹的李高成使眼色,试图让他来给自己解围。
“是吗?”鸢尾收回了腿,笑眯眯地朝着姜子储的方向迈步,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姜子储的神经上,“我刚刚从外面听到的,可不是这个样子。”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听错了,绝对是听错了。”姜子储往后退了两步,拼命给李高成使眼色。李高成也看出来情况不对,平日里见到鸢尾之后总是碎碎念的嘴巴闭得死紧,甚至又往角落里缩了缩,竭尽全力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哦?原来是这样吗?”鸢尾眯着眼睛,已经凑到了姜子储的面前,虽说鸢尾比姜子储矮了半截,但是眼下的情况明显是鸢尾的压迫力强到犯规。
“真可怜。”事后,目睹了全过程的李高成这样评价到,至于姜子储的情况,倒也没有很惨烈,毕竟他现在的恢复能力极强,只是挨了鸢尾几下,一点问题都没有。不如说正是因为姜子储的承受能力强,并且还不必担心一不小心搞死了,所以鸢尾这次下手可以说得上是最放得开的了。
“说说吧,你们两个背着我偷偷计划什么呢?”鸢尾收拾了一下自己刚刚因为活动了一下手脚变得有些凌乱的衣裙,很有大家闺秀风范地坐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看向面前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