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绮失望的站起身来,回头看见年家兄弟仍带着人在那等着,尤其是年老二,他侧着身子躲在一颗树的后面向这边偷看,但他那前突后撅的肚子和屁股却从树后明显的探了出来,很不合作的把他出卖了。
云端绮看着感觉很有意思,对高个子的年老大问道:“喂,刚才你们为什么不跑?”
年老大一听云端绮问话,赶忙头一点一点的迎了上来,脸上笑得跟朵花一样,胡子翘起老高:“不用跑、不用跑,我一眼就看到两位器宇不凡,必定是高人呐,这几个小小毛贼哪能是两位的对手,多谢两位杀死了坏人救了我们的命啊。”
“坏人?难道你们是好人吗?”云端绮觉得好笑。
这时,玄玉不知道从哪儿捡回了刀疤中年人的巨剑,倒拖在手中走了过来,邪邪的笑着打量着眼前这群人:“打劫我们还想跑?看在你们打劫起来好像还算仗义的份上,给你们一次机会,乖乖的排队过来一人让我砍一下就行了!”眼光落到胖子年老二身上他不禁咬了咬牙:“你,先过来,砍三下!”
年老二一听缩了缩头,可是实在是没脖子所以头也根本没缩进多少去,脸憋的一会红一会白的:“凭……凭啥俺要砍三下?”
“凭啥?就凭你脑袋最大!”
云端绮微笑着一边听着玄玉在跟他们胡搅蛮缠一边打量着这群人,除了年老二膘肥体壮外,其他人包括年老大均是一脸的菜色,这大概就是其他人没有在危急时刻四散奔逃的原因,不过看样子日子过得的确不咋地。
她问年老大:“看你也明白事理,我问你,怎么干起这买卖了?”
年老大看了看不好糊弄,脸色也正经了起来,叹了口气:“有办法谁还干这个,比丘郡都这样,抢劫的比种地的还多,不抢别人,就被别人抢。”
“为什么都这样?种地不好吗不用这样提心吊胆的,还有官军来绞杀。”云端绮好奇的问。
年老大又叹了口气“|种地当然好,本来比丘郡虽是山多,但是果木不少,能种的地也不少,每年粮食除了吃应该还有富余,但赋税太高了,辛苦一年下来,交了赋税,余粮都不够一个整人吃的,让一家子怎么活?”他顿了顿,指了指四周“你看这比丘郡大部分地区山高水险林又深,官军来了找个地方一藏就过去了,官军找不到强盗,随便找个赋税交不够的村子提上满村人头回去请功,连不足月的幼儿都能当人头算,现在都不叫他们官军,叫他们官狼。”
“有这种事?没人去告发?郡府不管吗?”云端绮和玄玉听到这种情况心里禁不住极为震惊。
“郡府的大老爷们只管收好了赋税报上功劳去,谁管这个?早先有些去告发的人都被抓进去按盗贼处置了,我们兄弟也去告发过,还好跑得快差点被抓住,就成了通缉犯,还有些人要出去上告,都只见出去不见回来。听说郡府的府主是现在当宠的凉王的人,根本不怕上告。”
“凉王……”云端绮眼光扫视着这一群面黄肌瘦的人,心里的怒火抑制不住的燃烧起来。
“要是能正儿八经的种地,谁愿意干这个哩,我们村子都叫那帮强盗祸害没了。”年老二这时候一边小步子挪了过来,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瞄着玄玉拖在手里的大剑,又害怕又是很眼馋的样子。
云端绮看了看这两兄弟,再联想到另外那帮土匪的络腮胡子老大说他们的那些话,感觉这群人的确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年家兄弟,老大脑子活,看样子懂点战阵啥的,老二脑子简单,但手上功夫不简单,只看手下带着几个歪瓜劣枣到现在他们一伙还没被人吞掉就可见一斑了,最关键的是,这群人还挺有原则。想到这,她脑海里忽然浮起了一个想法。
“你们想不想让这里的人都快快乐乐的种地,没有强盗,没有杀人的官兵?”云端绮问。
“当然想啊”年家兄弟道。
“那要你去做你怎么能办到?”云端绮看着年老大。
“我……”年老二张口就来,结果被他哥一巴掌拍在头上把话憋了回去。年老大感觉出眼前的人似乎不寻常,低头想了一会道:“二小子的功夫在周围这一片谁都不怕,连比丘最大的卧虎寨里都没人是他的对手,但光靠他一个人不行,你看我们这些人吃不饱,没有劲,打起来光凭狠劲,吓唬人还行,真碰上狠茬子,帮不上他什么忙。有力气了我们人也太少。要让我干,先招人,让二小子操练好了,把周围的寨子一个一个收了,都老老实实的专门对付那群官狼们,不让他们祸害村子里。”说着说着,他的眼睛放出明亮的光来,随即又黯淡了:“但是,我知道那需要很多很多钱,可我们现在饭都吃不上了。”
“你没有,我有啊。”云端绮微笑着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戒指,在一群人震惊到泛白的眼神中,一堆金银珠宝像垃圾一样凭空出现堆放在乱草横生的地上。
“啊!好多肉包子!”年老二一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都绿了,一个虎扑爬了上去,回头对着年老大喊:“大哥!这要是换成肉包子能把咱们粮洞塞满了哇,能吃好几年吧?”
“是啊是啊……塞满了……好多年……”年老大脑子也明显有点当机了,他紧盯着年老二身下的那堆金银珠宝,一边嘴里无意识的回答者年老二的问话,一边试图把年老二拉起来,嘴里絮絮叨叨算开了:“一两金换百两银,一两银子一月养两个人,养半匹马……”当目光转移到那些珠宝上,他放弃了,这些东西他以前没经手过,价值没法算,但他知道比金银可值钱多了。
最终,他恢复了理智,略带疑虑的看着云端绮:“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就按你说的那样去做就行,凉王不道,终有一天会遭报应的,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那行,但是先说好,有伤天理的事我们不做,不然这些东西我们宁可不要。”年老大使劲的不去看那堆金银珠宝,梗着脖子说。
“行!成交!”她看了一下,从国舅府里弄出来的珠宝除了留在凌霄阁一部分,其余的都在这里了,随手从那堆珠宝里捡起一对玉质的半月形的坠饰,两个合起来正好是一轮满月,她递给了年老大一半,自己拿着一半:“这就是印信,需要你们帮助时会有人拿着这个来找你们。”说着把半个玉质的吊坠收了起来。
年老二这时候也回过神来,慢慢的从地下爬起来,看着云端绮收起了半块吊坠嘴里念叨着:“好大一堆头包子跑了啊……”。
玄玉瞪了他一眼:“说啥呢?”
年老二又缩了缩他那基本算是不存在的脖子,看了看玄玉又瞄了瞄大剑:“没啥,说你这么俊一个人,拿着这大家伙不好看,俺帮你扛着咋样?”
玄玉哈哈笑了起来:“看不出来你也挺聪明的嘛,算了,送你得了,看把你馋的。”他随手把大剑扔了过去,年老二一把接住,随手舞了几下。
恩,是挺趁手的,玄玉想,就是对他来说长了点。
周围的血腥气越来越浓烈,云端绮皱了皱眉,该走了。
马车渐行渐远,年老大指挥着挖坑埋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玄玉看着云端绮若有所思的脸忽然问道:“我一直很纳闷,你与孙长老决斗的最后时刻明明他刺中你了,为什么你没有事?”
“哦,不说我险些忘了!”云端绮从戒指中拿出一块两个巴掌大的黑乎乎的木片。
“禁魔木?!!”玄玉失声叫道:“这可是好东西啊!就是这个东西挡住了那把火之力的剑吧。你怎么拿出来了,还是佩戴在身上安全。”
“这是给你的,我身上还有。”云端绮笑了笑。
“这个东西怎么可能有这样多,别骗我了,你还是收着吧,我用不着,这在魔师战斗中相当于多条命啊。”玄玉很坚决的推了回去。
云端绮看他不信,伸手入怀,从外衫里拿出了差不多大的一块禁魔木:“呐,你看,我有一块了。”不料玄玉眼放贼光,一把把她手中尤带少女体温的禁魔木抢了过去,喜滋滋的揣入怀里,嬉皮笑脸的迎着云端绮震惊的目光道:“我还是用这块吧,毕竟用了一次了,不知道还管不管用,给,你用这块新的~”他把早拿出来的那块送到了云端绮手中。
“你!”云端绮感觉脸像火烧一样,但是在对这家伙生不起气来,顺手推了他一把,没料到坐在车辕上面向车门的玄玉竟就这样嘿嘿傻笑着仰头栽下了马车,直到噗通一声落在地上也没有松开抱着胸口的手。
云端绮羞恼的转头不搭理他,反正金牌魔师也摔不坏,一转头却发现马车已转过山脚,远远的路尽头出现了一座小城。